顺利上交工作总结，柏弦青的寒假正式开始。

他本打算多睡一会儿，生物钟牵绊，早上六点准时醒来。

冬日天亮的晚，卧室里漆黑一片。

柏弦青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没有新消息，再度闭上眼，直到被铃声吵醒。

电话是他母亲温敏芝打来的。

交代他到卤菜店买两斤酱牛肉，中午带去老宅。

因为工作的关系，柏弦青在一中对面的书香苑租了套两居室公寓。

挂断电话，已经十点了，他起床换了身衣服去洗漱。把堆在餐桌上的教材试卷整理好，拿上手机和车钥匙出门。

柏弦青的座驾是辆山地自行车，纯黑色。

骑行二十分钟到老宅，温敏芝早早把院落门打开。

柏弦青停好车，拎着东西进去。

见温敏芝独自在厨房忙碌，脱下外套过去给她搭把手。

“爸呢，又去找李叔下棋了？”李叔是隔壁邻居，两家素来交好。

柏弦青站在水池前，温敏芝把自家地里挖出的青菜递过去给他择。

“他们六点不到就出发，去方山钓鱼去了。”

开车去方山需要一个小时，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有阵雨。

柏弦青面露忧心的神色：“怎么跑那么远，门口不是也能钓。”

老宅是幢两层自建房，前方有片大面积的湖泊。

柏弦青过来的时候，看到有人在钓鱼，成果颇丰。

温敏芝：“门口的他嫌小，老李侄子承包了一片鱼塘，里面全是大家伙。”

柏弦青无奈：“医生刚松口，他就开始放纵，也不考虑身体吃不吃得消。”

“你爸每天锻炼，现在上下楼梯都不会喘，又有老李照顾，别太担心。”

温敏芝切完青椒丝，整整齐齐放进餐盘里，“你爸让我在家等成果，煮锅鱼汤给你补补，我看这一时半会回不来，去菜场买了条。”

温敏芝打开砂锅盖，香味诱人，扑鼻而来。

她盛出一碗鱼汤递给柏弦青：“来，尝尝。”

柏弦青接过碗，喝了两口：“有点淡，再加点盐。”

温敏芝拌着盐焗鸡腾不出手，柏弦青撒了一小撮盐到汤里，搅拌均匀，听见她说：“我前两天跟你说的那个姑娘怎么样，想不想见见。”

柏弦青没什么印象：“哪个。”

“在实验小学当语文老师，你大姨介绍的那个。”

温敏芝摘下一次性手套，拿起流理台上的手机打开照片，“长得不错吧，多才多艺，还会弹古筝呢。”

柏弦青的视线越过手机，拿起青椒和土豆丝没有搭腔。

食材下锅，温敏芝满怀期待看向他：“你是老师，她也是老师，肯定有不少共同话题，我跟你大姨说，安排你们见见？”

“她教小学，我教高中，她教语文，我教物理。”

柏弦青一边翻炒土豆丝，一边强调，“对了，她是在编的吧？

温敏芝发出一条消息，很快给予柏弦青肯定的回答。

柏弦青将炒好的菜装盘：“相亲市场，这是有鄙视链的，人家能看上我啊。”

温敏芝： “你以为谁都这么世俗，人家还真就看上了，追着你大姨问，你什么时候放假。女孩子都这么主动了，你好意思拒绝啊。”

菜肴呈上餐桌，温敏芝拿来隔热垫，柏弦青才把餐具放下。

“我现在带的是毕业班，每天晚上离开学校十点，周末只有星期天下午休息，但是我要补觉，如果谈恋爱，约会的时间都抽不出来，是不是对人家女孩子不公平。”

温敏芝无言以对，丢了个白眼给他：“你总能找到一万个理由。”

柏弦青声音淡淡：“就事论事，回了吧。”

温敏芝不死心：“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她话音落下，门口传来熟悉的男声。

“考虑什么敏芝姐，买房买车还是给弦青找女朋友。”

来人名叫林帆，柏弦青的好友，一中的体育老师。

微信上他说了会来，柏弦青没有任何意外。

林帆轻车熟路进门，带来的水果放在茶几上。

温敏芝憋得慌，把柏弦青刚刚的言论吐槽给他听。

餐桌前，林帆和温敏芝坐在一侧，柏弦青坐在另一侧。

插不进话，又没吃早饭，柏弦青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酱牛肉。

“敏芝姐。”

林帆喊道，“弦青没时间谈恋爱，你把人介绍给我啊。我一周十节课，别的老师抢去九节，剩下一节下雨，我只能在办公室玩手机，都快无聊死了。”

温敏芝：“照你这么说，我们家弦青不应该报A大物理系，应该去体校。”

林帆摆摆手：“那可是A大物理系，全国第一，但凡我有他那脑子，也不会在体育组当混子，这工资拿得我都有负罪感了。”

柏弦青起身盛了碗米饭，回到餐桌前坐下，看向林帆。

“下学期你要实在太闲，每天早上过来，帮我们班把包干区打扫了。”

林帆：“我打扫了，你的学生们干嘛。”

柏弦青：“想看书看书，想睡觉睡觉。”

林帆目光崇敬：“我上学时候要是遇到你这样的，麻省理工都不在话下。”

“你是没被他教育过。”

温敏芝拆台，瑟瑟发抖，“那真是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林帆好奇：“他还敢教育你。”

温敏芝：“故事要从我去年冬天做手术说起——”

柏弦青毫不留情打断：“是谁，刚从手术室出来就想着喝啤酒，吃炸鸡。”

“敏芝姐，这……”

林帆摊手，一副我也救不了你的样子。

温敏芝往林帆碗里夹菜，扯开话题：“都是特地为你做的，多吃点。”

林帆不是栾市人，和柏弦青认识之后，经常跟着他过来蹭饭。

柏家父母都是热情好客的长辈，他也就没什么顾忌，当成自家人对待，柏弦青忙的时候，他会过来，陪二老解闷。

林帆夹了一块盐焗鸡，夸赞温敏芝的厨艺。

无意间往柏弦青那一瞥，问道：“你手怎么了。”

柏弦青扫了眼手背上的红痕，轻描淡写解释。

“昨天去网吧写工作总结，被打翻的泡面烫到了，没什么大碍。”

温敏芝眉头蹙起：“家里有烫伤膏，我拿来，你涂一下。”

“我这有。”

饭吃得差不多了，柏弦青起身，走到客厅的沙发旁，把烫伤膏从大衣口袋里取出。

简映然帮他买的那支。

林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这东西你还随身带。”

“谨遵医嘱，每天至少涂三次，不带会忘。”

柏弦青拧开盖，往手背上挤了点，用棉签涂抹开。

茶几上，手机传来震动。

柏弦青解锁屏幕，简映然给他发了条微信。

【简映然】：柏弦青，吃过午饭了吗？

柏弦青予以肯定的回答，把同样的问题抛给她。

【简映然】：我也刚吃，点了一份麻辣香锅外卖。

【简映然】：其实没什么事，我就是想提醒你，记得涂药膏。

柏弦青打开手机相机，将摄像头对准涂过药膏的手背。

林帆的腿入镜，他伸手推向一旁，按下拍摄键，把照片给简映然发过去。

简映然发来“OK”的表情，柏弦青回了她一个“嗯”。

系统提示有条新消息。

柏弦青退出屏幕，回到主界面，是他的硕导发来的。

下午三点有个线上研讨会，来的都是物理学界的大咖，问他有没有时间参与旁听。

机会难得，断然不能错过。

柏弦青应下，听见林帆问：“你上次请我吃的小零食哪买的，我在网上都没瞧见。”

林帆拍了包装袋照片，手机递过去给柏弦青。

这小零食应该是凑单时候随手拿的，柏弦青没什么印象，不过哪买的，倒是清清楚楚。

“就是我经常去的那家便利店，半岛生活。”他回林帆。

林帆打开地图，按动键盘输入：“是叫这个名吧？”

柏弦青带他去过，不过是很久之前了，也不太确定。

柏弦青点了点头，看着林帆按下搜索按钮，显示出具体位置。

“一共五家店。”

林帆将地图放大，“滨江新城也有啊。”

“上周新开的。”

柏弦青关注了公众号，有图文推送。

林帆打了个响指：“我下午约了人打排位，回去的时候顺道把零食买了，完美。”

“你可以去御水湾那家。”

柏弦青说，“滨江新城的我没去过，不确定有没有。”

“也行。”

林帆是开车来的，去趟御水湾不是难事。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你是不是跟我说过，这是你哪个同学家开的。”

导师发来研讨会流程，柏弦青打开文档告诉他：“高中同学。”

林帆：“你有没有救过人家的命。”

柏弦青不解看他：“你问这个干嘛。”

林帆买了不少游戏皮肤和道具，苦着脸：“我最近手头紧，想知道报你名能不能打折。”

柏弦青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文档：“我账号上有钱，你关注半岛公众号，绑我会员，付款的时候扫二维码直接扣。”

林帆照做，在公众号关联的小程序里输入柏弦青的手机号。

柏弦青把验证码告诉他，会员绑定成功，入眼便是会员等级和储值金额。

柏弦青的账户里有五千块。

会员等级是最高级别的黑钻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