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 逼死孤城
生于黑暗,行于黑暗,却心向光明。
——弑天帝
“八极定风术,一拳可破真!”
一麻衣少年结饯出繁杂的印诀,胸前白虎一震,竟却是透骨而出,附在了他的拳头上,一白纹猛虎张牙舞爪,光芒遮乱眼,滚滚闷雷,虎哮鸣啸,像流星一般坠杀而去,却见一白衣公子满脸哀哉,手中的六吟六道剑横于胸前,泛出灰濛濛的莹光。
吼!锵!
虎啸之音震天,拳周白虎与六吟六道剑发出碰撞,劲风猎猎,两人襟袍飞扬,青发乱舞。
“你为什么会这般狠毒!”
白衣公子兀一持力,手中的六吟六道之剑嗡嗡直颤,灰光大作,盖是凶势涛涛,切割了那头搓骨白虎,是以光辉浮浮升升,忌庚寅月刺其面,钻龟揲蓍杀其首。
麻衣少年一抬脚,便是一道腿鞭打出,公子曰是力有不逮,收起凶悍剑芒,旧是退去。
“想退?给我死来!”
一只古黄色的手一握剑锋,定持开阳真法秘术,血溢而不臻骨,一手画手刀,輝輝月牙着其掌沿,刮其首下,即是生死大刻,公子焚尽毕生之力,斜了头,却割了发。
“爆!”
磅!月牙从根部层层爆裂,簇簇起波棱,一道道天光炸裂,轰响连连,滚滚撞天磬,掀掉了来人的头发,血竄。
“拈客阿门心我法!听我起。”
一股青墨墨的光芒自他体内现出,盔盔护体,他划掌为拳,锤在了白衣公子的太阳穴,那公子盖一阵晕眩,剑一抽松,两人展开近身搏杀,你拳我往,敏如风,疾如雷,咻咻刺耳。
打出了阁室,打翻了一行客座,打飞了十数斟杯,掀得此处狼籍马乱,鸡犬不宁,突有一喊:孤城哥哥!
白衣公子曰是泪流,知已不敌,乃非死不可,便是先遁而出,直拉楼下一人,悲切切、呼哀哀:用!我们一起死吧,今生是兄弟,来世,还要和你做兄弟!
那人扶他而栗,泣不成声,呜咽不休,便是取一短刀,刮腹自终,公子岂能自苟乎,沾血短刀一拿,亦是刮腹而横,临前善道:
“仁轩,带着我的护身玉佩,走下去,去看更高的风景。”
麻衣者取其玉佩,翻找着公子的尸身,就有一方盘古朴,蕴而不发,其目红彤彤,背其尸身,向荒山而去,嘴中难有他意:
“孤城,一路走吧,望你黄泉路上安息,愿你能在下辈子,和我谈诗又论道,举杯赏高月……”
我和你拼了!
一女持巧剑奔杀而来,麻衣者不躲不闪,任由其刺入胛骨,风吹过,他说着:
“让我带着孤城,走一遭吧。”
时间来到四个时辰之前。
…………………
“不要杀我父亲,求求你,放过我父亲吧!”
一人死死跪倒在地,不止地叩头贯首,地上鲜血淋沥透骨,打湿了跪者的衣领胸襟。
来者一袭灰衫绣衣,胸纹血盆白虎口,腰下一方挽裾修长,微风吹过,轻裳飞舞,长发披肩,头冠乌狼帽,他相貌丰神俊朗,一只手擎起着某个无名大汉的脖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斜仰着头部,轻蔑的神情不断地攻陷着跪者的深心。
假令经百劫,所作业不亡,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
我便是天墉城第一毒瘤,罗篡,字仁轩!
“张骨用,我不会给你太多时间考虑,你只需在一柱香内给我答复,否则的话,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我罗篡的行事做风可是摆在那里。”
罗篡漫不经心地语气,那说出的话,那个毒瘤的狠辣无情,根本不用让他怀疑,一旦他在一柱香内没有给出罗篡满意的回应,那么,他的父亲必定会死,而且是当着他的面被一点点碎骨而亡。
“求求你,我求求你了,罗仁轩~呜呜,我的父亲把我含辛茹苦地养大成人,就是为了看我有朝一日能够给老张家光耀门媚,你不要让他死,不要让他死,呜~!”
张骨用的泪水从鼻尖划落,滴在了他头破血流下的乌血之上,顿时分开了一点缝隙,他感觉到心在痛,在滴血,心脏像着了魔一般在胸腔里腾腾猛撞,他还想着再做无谓的挣扎,哪怕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罗篡淡淡地望着这一幕,拽了拽胸前的白虎衣襟,没有说话,他说过,一柱香内,这人必须给他答复,期间这人不论如何求情,他也不必去理会,而一柱香后,若是这人依旧冥顽不灵,那,嗤!他父亲必死无疑,天都救不了。
此刻,儿子那悲惨痛苦痛哭的模样,那悲恸欲绝的心情,在张姓大汉的瞳孔中无间演变,他似乎也在感同深受,喉部的疼痛与儿子的凄惨,让他突然间,恨上了一个人,那种恨,是怨毒,是恨不生啖其骨,饮其血,抽其筋,挫骨扬灰,夜夜拿来泡酒喝!
“骨用!说了多少次了,不用求这畜牲,你这个没用的孬种!”
张姓大汉嘶心破喉,泪水把他的双眼打出了无数血丝,他尽力地扭动被掐住的脖子,嘴里、眼中、脸上全是狰狞与恶毒,紧紧地锁死罗篡的双眼,声音都模糊不清起来:
“你这个抿灭人性的畜牲,你知道骨用的苦吗?他天赋奇差,打小就自强自立,不用老夫去操心,他好不容易遇到了一生贵人,你却要将他推进了无尽深渊,你根本就是从狼窝里出来的!你不知道,也永远不会明白这些,杂种、混帐、野狗杂交出的乱物……”
罗篡眼皮微微压下,头部有些晃动,没有去看张姓大汉,露出了五味杂陈地冷笑,有苦涩、艰辛、愤懑、怨憎、失望,眼中的追忆下他平静地开口:
“你有你说法,我有我的故事,记住,没有天生的坏人,就像你儿子,用不了多久,他也会变坏的,呵呵……哈哈哈哈!我真是变好了,和一个快死之人说这些无用的话。”
大汉听不太甚清了,他的大脑已经有些混乱,他只知道,他要逼瞪着这个畜牲,直到让他恐惧。
有些乏味,罗篡不再拖延,袖袍一抖便是划出一把狭长匕首,想都不想便刺入了张姓大汉的眼中,顿间血花绽放,放到张骨用的眼里,却格外地妖异。
“不!不要,求求你……”
噗!
又是迸出了鲜艳的液体,他的父亲,彻彻底底成了盲人了。
“不要~!我要考虑一下!”
噗!这次,匕首如虎牙狼口,削下了他父亲的耳朵,一片血肉模糊。
“我答应你!快放了我父亲!”
噗!匕首如毒蛇长蜈,一块带有五条长状物地物体摔落在地。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这就去帮你,我以断指为证!”
张骨用拿起随地的乱石便向自己的左手食指砸去,棱角上血液乱窜,他没有狰狞,有的只是难以分辨的深沉。
张姓大汉杂繁搅拌的脑袋没有因受伤而清醒,却因儿子的断指而回神,苍凉地心脏扭曲,不再多了言语。
老夫张狗蛋,一向为人和善菩肠,乐于善施,没想到啊没想到,老夫竟然会成为儿子跪地求人的筹码,也罢,活在世上那么久,该享天府之福喽。
咯嚓。
他咬了舌,自了尽。
“父亲!!!”
张骨用仿佛失去了全身地力气,一下子趴倒在地。
“你断了手指,没了父亲,该是履行你的话了,迷毒叶孤城,我会把绾灵儿引来,捉奸在床之时你就下手。”
来者大步流星离去,留下了清瘦却伟岸的身影,越拉越长。
后来,张骨用也离开了,他的眼被哭盲了半分。
癸酉楼,月下赏风柳,依依窥我行;行客皆落座,路犬膝下睦。
叶孤城坐于张骨用的对面,他相貌清秀似姝,眉弯细柳,一袭白衣,飘飘若动,黑发柔顺地披落在腰间,他笑吟吟地开口:
“怎么?骨用你今天就这么大方了?都能请我吃饭了?”
张骨用笑得很开朗,一片高兴地给叶孤城倾了一杯酒,酒八分满,像是预示着,他的蜕变。
“那是,今天我在押宝庄里比斗鸡,赢了不少钱,你还别说啊,我挑中的那只鸡,看起来瘦不禁风,哪知道斗起来比猛虎还更猛。”
叶孤城拿起那杯酒,微微抿了口,唇齿含笑:
“那是你骨用运气好,下次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哎呀,想起你我当年的初次见面,又何偿不是像这斗鸡一般。”
“哎!那陈年旧事当真美好,我到现在还忘不了你对我当年的恩情。”
叶孤城又抿一口,温文儒雅:
“既然它是陈年旧事,就不要去想它,你我的交情,好比赤金之合、刮腹之义。”
“孤城哥,如果有一天,骨用成为了你最痛恨的人,你会怎么样?”
“不会的,我相信你,你不是。”
叶孤城又抿一口,已是半杯。
“是啊,你我赤金之合、刮腹之义,我对谁不好也不会对你不好的,只是今天我想起些事情来,情不自禁。”
说又罢,张骨用一把举起那一壶倒下的酒,一饮而干。
叶孤城蹙眉,也跟着一饮而尽,担忧、不满:
“又是想绾灵儿了?她人虽然漂亮,但就是个蛇蝎美人,我早告诉过你,除了罗篡那家伙,谁也防不住她的狠毒。”
“今天已是蛇蜕皮的时候了,看来我也是发情了啊,看着城北蛇窝里一条蛇咬死了一头雄狮,心有感慨罢了。”
张骨用又倒了一杯,自斟自品,叶孤城有些迷惑,今天的张骨用是着了什么魔,以往的他可是一幅乐观向上、不服不输的姿态。
他正要开口,却听得一鹧鸪啼雨处,晚舟泊春潭之声,盖是一青衣妙女,清纯可人,那大江溯轻舟,那咏月更吟风。
“孤城哥哥,听说你有话想和灵儿说,是什么话嘛!”
“我可没有和你说的话,还有你来干什么?”
叶孤城淡而疏远,不看不顿。
“孤城哥,你那是什么话,绾小姐还请坐,小二快上茶。”
张骨用瞪了叶孤城一眼,奉出茶水,绾灵儿脸上娇笑纯纯,却不打眼了张骨用,径直而坐,淑女非非,端起茶对着叶孤城含羞:
“孤城哥哥,灵儿想要和你喝一杯嘛!”
叶孤城本不想理会,却见张骨用途一哀求,无奈下还其一杯,再次饮尽。
绾灵儿脸上一喜,大蹦了起来,伸臂高呼:“太好了,孤城哥哥终于和我喝交杯酒了喽!啦啦啦!”。
此日乃是鱼情节,贵有连理之事,有情人多为眷侣者也,楼中行客不多不少,正是行己家之事,无顾三人之桌,一麻布人,戴汗蓑,脖披干静马巾,这时是顶了顶蓑帽,嘴里勾起笑意:
“好戏,上场了。”
三人推杯换盏,茶酒续之,有一绾灵儿在场,叶孤城的心情也是乏味,只因兄弟张骨用多求,便是不予拒词拒色。
有一时间,叶孤城直感体燥难耐,腹部热热,脸上也一醉红,有些迷离地扫着张骨用,又扫向绾灵儿。
“这?这是情毒?怎么会……”
他完全是不敢置信。
“孤城哥,你被我下了一情一欲散。”
张骨用的眼也是有些不同,他说着望着绾灵儿,目光时有炽热如火。
绾灵儿的眼眸深处出现一抹得逞之色,心曰:“看来罗篡那某说得果然没错,张骨用因贪恋本小姐的美色,和罗篡那某勾结一起,借助本小姐对孤城哥哥的喜欢,引本小姐来到这里,灌了孤城哥哥迷毒,又下了自己,不就是想在孤城哥哥与本小姐欢快之时,趁机下手嘛,呵呵!这个世界要说本小姐最佩服谁,一个是孤城哥哥,一个是罗篡那某,一个是光明磊落,一个是阴险小人,一白一黑,按理说本小姐应与罗篡那某心有灵犀,可本小姐偏就喜欢孤城哥哥,嘻。”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叶孤城的泪从眼角划过,一时却压下迷毒,失魂落魄。
“孤城哥,你是个盖世英雄,你本应一路逆天而起,走出属于你的传说,可惜,阿骨是个小人……”
张骨用拿手心擦拭了一把眼部,脸上尽是悲**彩,他不再怠慢,直接对着绾灵儿低曰:
“绾灵儿,快去寻一厢房。”
绾灵儿的眼媚媚地看了叶孤城,明明是前一刻的青涩小女孩,又有这一刻的媚眼如丝、滑体抚骨,她步步桃移来到了叶孤城的身前一坐,手臂一勾叶孤城的脖颈,于其耳边吐气如兰:
“今时今夜,灵儿会好生服侍孤城哥哥的。”
她的小手在叶孤城的身子上游走着,扭头嬉笑乎:“小二,三楼七号厢房给我备好。”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要这样对我?张骨用,你没有良心了吗?”
叶孤城的泪不住地往下掉,如开了闸的水,他伤心欲绝,他的心痛到不能呼吸。
曰: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三年前,是他与张骨用第一次见面,更是有了肝胆相照之情义。
十三岁,他于景宣城中历练,却见一少年苦苦拔刀,不断演练,那时的他认为,此人毅力非凡,却便躲于树中,细细观察,见其虽是勤学苦练,然刀法却是破绽百出,不忍其努力所庸,于是其引宪而出,负手指点。
却有当时:
【朋友你的刀法虽然够快,但就是缺少了一种变数,我观你的刀法是以拔刀为主,刻求速度,这样的刀法本是用来一击必杀用的,不应该是与人对战时所用。】
【公子有所不知啊,在下天资低下,学习那些花式刀法是有心而无力,只能选取这种既实用,又简单的刀法了,可我连这种刀法都练不好,真的是很废物!】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朋友你不应该这样所说,不如我与你研究,说不定能有所得。】
【这……还请公子教我!】
【哈哈!来来来!把刀给我,我且先行演练一遍,你看有什么不同。】
【公子好强,还请公子许我在身边陪练。】
………
【你走吧!这头鬼面蝎根本不是你能参与的。】
【不!孤城哥不走,我也不走,死又如何,能与孤城哥这样的天才死在一起,是我的幸运,我知道我会拖孤城哥的后腿,所以……】
【不—!骨用~!呜呜~!你好傻啊你!】
………
【药大人,骨用真得不能救活了吗?】
【哎!孤城公子请节哀,张公子全身受到了七十八处轻重不同的伤势,又有鬼面蝎之毒,恐怕是仙医下凡也束手。】
【难道~!呼~!怎么会这样?骨用,我对不起你,我好后悔,为什么不知道你想干什么,要死,也一起死才是。】
【其实,孤城公子,也并非没有办法,只是……】
【只是什么?快说啊你,你哑巴了吗!】
【还请孤城公子莫要激动,在下之前不说也是拿不准,但见公子如此伤心,身为医者在下不忍,只要公子能在一个月内前去兖州血烈山,取得七宝玲珑草,加上几味辅药,再以豫州元阳子丹王炼制出一枚阎书除名丹,便有七成可能医活张公子。】
【好,我去!只要能救活骨用,虽死也甘休!】
【等等,公子先收好,此为寻灵宝罗盘,乃上代盗墓王故去后留下七大真宝之一,有寻龙山、定火海之效,还有,七宝玲珑草往往会伴有阴将守护,但有不慎,或可被拘进阴曹地府之中,还望公子万事小心,一切保重。】
【骨用,等你醒来,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女人,最高等的住宅,我们再来高谈阔论……】
【公子要活着回来,不要让张公子魂中失望……保重,这一去,刀山火海不复兮;这一去,九死一生磨难兮;这一去,天人共究无善兮。】
后来,他遍体又鳞伤,臂骨刺出了肤外,一瘸一拐地爬了回来,被人担起担架拉到了张骨用频死身前,露出一脸如释重负的疲惫笑容,曰:“骨用,我又回来了,哈哈……”
他终于昏迷在担架上,手中握着一颗七彩闪闪的丹药,一小厮面红耳赤才把它拿出。
张骨用醒后得知真相,已是泪流满面,拽着叶孤城的手便是来到一桃花园林,举牛马首级,共拜了天人之交,从此两人形影不离,同甘喜,分苦忧。
“骨用~!你究竟怎么了?”
脑中如灯闪幕过,一幕幕酸甜苦辣的经历在叶孤城的眼中演译,他喃喃不止,他泪出无咽。
迷毒好像是失去了效果,就连什么时候被一女子架进了某个厢房,也是不晓不知。
张骨用眼见叶孤城被架入厢房,却是不跟,反而又倒了一壶少过半的酒,一杯杯往口中灌去,一言不发,喝到最后甚至直接摔碎了瓷杯,站起身拎起酒壶便是咚咚吞去,如饮甘泉,不时咳嗽两声。
“我对不起你了,我终于还是翻了脸,可我还在高兴,对,我要高兴起来,因为这样我的母亲就不用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仰头大笑,声扬十里,泪水被他颤动的头部甩来甩去,他笑着笑着,又是取一碎瓷割断了左手中指,直至从桌面滚落在地。
旁边的行客见其姿样,有所察觉,纷感不妙,连忙擦擦嘴,付了钱就跑了,也有三五一人,躲远之地,静观热闹,小二也上了楼,报了事情,蹲去了茅坑。
此刻,一麻衣人快步走来,他头顶汗蓑,肩披干静马巾,他拍了拍掌,冷笑又奸笑:“不错,张骨用你办得很好,接下来,就是你……”
话未说完,便见一少年扑通跪地,环抱着他的双腿,张嘴就咬,边咬边是道:
“求求你,不要伤害孤城哥,我愿意把他的宝物偷出,双手拱给你,我可以去废了他,一个没有修为的废物,对你也……呜,没有影响不是吗?求求你,求求你!”
“你想死吗?快松开!”
“如果我能够代替孤城哥,死又怎么样?”
罗篡不耐,袖袍一抖狭匕便是又割掉了张骨用的无名指,无情、平静:“你既然如此喜欢自虐,就让你再断一指。”
“求求你!我愿意付出我所有能付出的。”
“好,你说的,再多聒噪,我会杀了你娘。”
闻后,张骨用嘴唇被他咬得千疮百孔,他木然地张开嘴,木然地松开了环起的手臂,又木然地起了身,木然地走开,却还未走出几步,却是眼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真是废物。”
罗篡拿开汗蓑,随手甩了出去,踩着张骨用的身体,径直上了三楼,还未打开某一厢门,便听至一阵靡靡之音,木板咯吱,他晃了晃脑袋,背倚厢墙,拿出马巾擦拭着狭匕,嘴里笑呵呵:“共青匕啊共青匕,只有你才能陪伴我,你才能理解我,这世界谁都不能理解我,只有你啊,我的宝贝。”
直至三四盏茶后,这等动作与声音方才结束,罗篡快速收起共青匕,麻利地打开了房门,却见一女子沉沉睡去,面上红润而香甜,一少年已穿戴好衣衫,提溜着一盏油灯,不住把玩。
“好玩吗?叶孤城。”
罗篡缓下了步伐,拍了拍肩膀的尘土,又是拢了拢胸前衣襟,让人难以捉摸的笑容悬挂,他望着叶孤城手里那盏油灯,停下身,也是提起桌上另一盏,让它转了一圈,撇着嘴摇一摇头:“不太好玩。”
“果然是你啊仁轩,我早该想到的啊,你想夺我机缘,还安排绾灵儿与我同床,不仅能毁我名声,还能让城主对我大为愤怒,到时,你就有了杀了我的理由了,我说的不对吗?仁轩。”
叶孤城面无表情,说出的话也是没有情绪,他伸出食指与大拇指,掐灭了那盏油灯上的火苗,抬起头,有些笨重地长身而起,一边曰:
“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强么?连你也是我的手下败将,不过只是因为我在六岁的时候,在景宣城一处荒野里救下了她,我们之间也发生过很多啼笑皆非的事情,她常常说我人小鬼大,她喜欢捏我的鼻子,她给我买糖葫芦吃,你看看,这把名震天墉的剑,六吟六道剑,就是她给我的,我用这把剑一路斩了强敌,斩了大妖,更是斩下了鬼面蝎的首级,他是多么的漂亮,你看看,他身上那流畅的纹路,像不像星空,就像是她的家乡,你再看看……”
叶孤城翻了翻剑身,将剑锋横在了上下方,迷醉地用指肚划过剑锋周身的边缘,复杂地绷起嘴,又瞥了罗篡一眼,顿时剑尖一挑,隔空直指罗篡眉心,再也抑制不住的愤怒从心底火山般地爆发,他怒吼,他长发神魔般地根根直立乱舞,他动了,这一剑,杀机凌厉,它杀过强妖,杀过仇人,这次,它又是暴动起来,与叶孤城而共鸣:
“他是多么的锋利,杀人像是砍瓜,罗仁轩,纳命来!”
“呵呵!叶孤城你被下了迷毒,失了一分实力,又刚失了阳气,再降两成,这下,你拿什么,和我斗。”
罗篡有些阳光地笑了,牙齿白亮,他一掌朝前,一掌朝后,腿勾起了武架子,这一刻的他,像是一位武术宗师。
砰!
六吟六道剑劈开了桌子,却没有劈中躲开的他,叶孤城轻盈地舞动着六吟六道剑,剑尖在虚空中不断辗转腾挪,艳丽地剑法肆意绽放:
筵间无乐,剑舞之;
饮酒无乐,剑舞之;
擂鼓无乐,剑舞之;
诗赋无乐,剑舞之;
对棋无乐,剑舞之;
渡江无乐,剑舞之;
美人无乐,剑舞之;
我教这剑镆邪三尺照人寒,试与挑灯子细看;
我又教他前有剑阁横断,倚青天而中开。
手中电曳倚天剑,直斩长鲸海水开!
剑花在田间朵朵盛开,罗篡只能狼狈地躲来避去,时而抽出共青匕,略一挡下,短短一柱香,便是交战了一百来之回合。
罗篡顿感心中火绕,一掌打退了六吟六道剑,展开了最强战力对敌。
“受死!叶孤城。”
…………
小半个时辰后,金黄地太阳也落寞起来,令之天色有些昏暗,云也走了。
如果你看见他的花,请不要伤害它。
夜里你在寒窗苦学,请不要摘下它。
如果有一天,你在那个世界能够看到我,我希望你的笑容能盛开。
一麻布少年背起一人,默默地走出了癸酉楼,他焕散,他失神,他迷茫,他杀掉了看热闹的人,他的气呼出又呼来。
“罗篡!你等着吧,我会一点点地让你生不如死,让你后悔你所做的一切。”
背后传来绾灵儿嘶吼又平缓的声音,他在这个傍晚、秋风里离去。
“会有花的吧?”
荒山里,土丘上一座石碑耸立,上面刻着九个大字,字体大方却又有些歪扭,夜的冰冷中,麻布人打着油灯,看着读着:
盖世英雄叶孤城之墓。
一只乌鸦蹲在一根枝桠上摇头又探脑,啄啄自己的翅膀,怪叫着又飞走了。
风吹过,又灭了那灯上的火苗。
在那人的腰间,悬挂一玉佩,在那人脚下,有一剑,还有一块方盘,古朴又繁杂,纹路密布,仿若天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