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略施薄惩

又过去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有位管事从议事厅中行了出来,唤了男童进到厅内。

男童随着那位管事步入议事大厅,在中间站定,远远望见前方中央处正襟危坐着的那位威严男子此时面无表情的脸,心中不禁有了几分忐忑。随后目光一转,又远远望见了倚在家主身旁的女童正在向他不停的挤眉弄眼,内心顿时安定了下来。

随着男童进入了大厅中,之前热络的场面顿时沉寂了下来。

当中那威严男子一时也不说话,静静的盯着男童看了足足有十来个呼吸,才猛然大喝一声:“弃,你可知错。”

男童闻言低下了头,认真的想了片刻,随即又抬头直视着男子,缓缓说道:“家主大人,小子知错。”

“嗯,既然知错,那你且说说看,错在何处。”威严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摸了摸颔下胡须,又瞥了一眼身侧的女童,斯条慢理的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饶有兴趣的问道。

闻言,男童语气诚恳的答道:“小子没有尽好庄园护卫的责任,光顾着和新来的二狗谈论前面那列车队的货品,没有及时去开门。阿牛这个人平时就有点傻乎乎的,笨头笨脑的,开门开得慢了,被后面那列车队的护卫骑士们骂了,还挨了顿打。”顿了顿,又认真的说道:“如果换作是我的话,他们既打不到我,也打不过我,就不会发生这件事情了。”

那家主正喝着茶,听着听着,噗嗤一声,忍不住喷了一口茶出来。

朱英此时正坐于家主一侧,也忍俊不禁的插口问道:“此次你打伤了这么多人,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是他们先欺负阿牛的,还动手把阿牛打伤了。我上前喝止,是他们不听,一直围着阿牛打,我才动手的。”男童满脸委屈的辩解道。

“大胆,你这小子,一下子打伤了这么多人,如今事实确凿,还敢在此狡辩,”大管事闻言一阵勃然大怒,忍不住对着男童大声呵斥道,转头又向居中的家主说道:“大人,应该将那小子鞭百下,再关他几个月,然后扣罚一年的薪资赔付给那些伤者以抵付伤药费用。”

男童听完,也不言语,只是怒目瞪视着那位新任的柳大管事。而女童听得大管事此言,小脸却瞬间变得一片煞白,两只小手不停的拉扯着那威严男子的一角衣袖。男子随即慈爱的望了女童一眼,又宽慰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目光梭巡了场中众人一圈,缓缓开口道:“大家都来说说看看,此事却是应该如何处置,方才比较妥当。”

闻家主此言,在座众人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几位机灵点的门客,面上不由闪过了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

片刻之后,一贯比较器重男童的朱英双眉一掀,忍不住当先为其开脱道:“阿牛作为庄园的护卫人员,开门开得慢了些,便被一群押送货物的护卫骑士辱骂殴打,弃作为庄园的护卫一员,喝止不住,于是动手将围殴阿牛的那群护卫骑士们全部击倒了。以上,便是整件事情的经过,对于这个经过,大家有没有什么异议,如有异议,还请当面指出。”

言罢,朱英环视了在场的一众门客一眼,见大家都在保持着沉默,又将目光投向了大管事,径直问道:“大管事,对此,你有没有异议。”

“本人对此没有异议。”听了朱英一席话,大管事略微的感觉到了事情有点不对劲,一时却又无从反驳,只得无奈的答道。

“庄园护卫,守护着整座庄园的安危与尊严。押送护卫,则是负责车队货物运输途中的安全。既然货物已经押送到了庄园,就应该听从庄园护卫的具体安排。哪里能够只是因为庄园护卫开门开得慢了些,就出言辱骂甚至于围攻殴打庄园护卫的道理。”朱英有条有理的徐徐说道:“这哪里是在殴打庄园护卫啊,这分明就是在打家主的脸。鄙人觉得,弃并没有什么过错,他是先行喝止,喝止不住才开始动手干预的。当时如果换作是我,也懒得跟他们废话,既然他们不给脸,那就直接打服他们。”

场中众人听了朱英的一番剖析,顿时觉得有些道理,纷纷议论了起来。

随后,一位门客斯条慢理的附和道:“是啊,庄园的护卫人员,乃是家主大人的直系下属,是为主。而那些负责押送货物的护卫骑士们,只是客。怎么能因为主人家开门慢了就辱骂殴打主人呢,这是以客欺主啊。”

“这分明就是喧宾夺主,鄙人还没见过这么嚣张蛮横的客人呢。”另一位门客义正辞严的道。

“他们哪里是客人,那位负责押送车队的护卫首领还是大管事家的孩儿呢。”一位与大管事交好的门客此时急忙出声辩解道。

“原来如此。”之前出声的一位门客恍然大悟的嘲讽道。

“就算都是一家子的,怎么能因为嫌开门开得慢了就直接辱骂殴打呢。”另一位门客坚持道。

家主端坐在正中央处,慢慢的喝着茶,正好整以暇的听着在场众人的议论纷纷。此时见纷争将起,便径自开口打断道:“先将弃带下去关押三天,再扣除其之前所积存的薪资,以赔付众人的伤药费用,就这样处置吧。”接着又轻轻握住了正扯着他衣角的小手,颇有深意的望了男童一眼,吩咐道:“来人,先将那小家伙带下去。”

庄园内的一角,一间阴暗的小屋中,男童正双手抱着头,斜斜的倚靠在一张破木床上的被褥上。百无聊赖之中,目光透过了墙上的一扇尺许见方的小窗,静静的凝望着夜空中那寥寥落落的几颗黯淡星子,正呆呆的出神。

突然,从墙外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轻响声。

“是谁在外面?”男童急忙起身跳下木床,警觉的问道。

“嘘,弃,是我,小声点。”墙外传来了女童那熟悉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男童开心的道,心中霍然升腾起了一股浓浓的暖意。

“笨蛋,我怕你被关在这里吃不饱啊,这不就来看你了,猜猜我给你带什么来了。”女童卖着关子道。

“吃的嘛,那应该就是烤鸡了。”男童不假思索的笑道。

随后,男童接过了女童从门洞中塞进来的一个小包裹,轻轻撕开外层的油纸,拿起烤鸡狼吞虎咽的大嚼了起来。

“弃,你冷吗。”隔着一道门,女童关切的问道。

“不冷啊,习武之人怎么会怕冷呢。”男童一面吃着烤鸡一面笑着答道,旋又抬头透过小窗望了外面一眼,继续说道:“对了,外面似乎又起风雪了,你还是先回去吧,千万不要着凉了,待我出来之后,再带你去堆雪人儿玩。”

“堆雪人,好呀好呀,那你要快点出来,外面是有点冷,那我就先回去了。”女童兴奋的道。

三天时间转眼便过去了。

那日,男童携着女童,踩着地面上厚厚的积雪,来到了庄园内无人的一角。

“这里比较偏僻,人迹罕至,雪也足够的多,咱们就在这里堆吧。”见四下无人,男童提议道。

随后,两人便紧张的忙碌了起来,推雪的推雪,塑形的塑形。不一会儿,一尊惟妙惟肖的高大雪人便堆了起来。此时,男童又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木炭等一应杂物,悉心的在雪人身上不停的摆弄着。

“哇,好漂亮啊。”片刻之后,望着眼前已装扮停当的漂亮雪人,女童高兴的跳了起来,“这是眼睛,这是鼻子,这个是帽子。咦,这个是什么。”

“这个雪人是位武者,这个自然就是他携带的武器了。”男童微笑着解释道。

“哦,这是个男雪人,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再堆个女雪人呢。”女童恍然的道。

“嗯,不错,再来堆个女雪人,一男一女,正好一对。”闻言,男童赞同的道。

“一对雪人,男的是你,女的便是我喽。”女童欢快的轻笑道。

风雪之中,男童轻轻摘下了项间自幼佩戴的那串白玉吊坠,神情郑重的递给了身前的女童,认真的道,“之前曾听爷爷说,那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今日,便赠送于你,权当做是新年礼物吧。”

闻言,女童小小心心的接过,又仔细的打量了片刻,认真的凝视着那串玉石上泛起的一团团乳白色的淡淡荧光,欢喜的说道:“哇,好漂亮的玉石吊坠,谢谢你,弃。”

时光流逝,一晃,数年便过去了,幼童也逐渐的成长为了一位俊俏少年。

那本祖传的薄册上只记载了一部无名功法,不知道什么原因,时间过去了如此之久,弃依然是习练得半生不熟。薄册上另外记载的一些炼器制作,机关之术,深奥难懂,既没有精于此道的长者教授,又没有实际的操作机会,如今的弃也只是粗通一二。倒是庄园内那些门客强者所传的诸般拳法掌法,弃习练的都颇为精湛,连带着还习练了一些射箭骑马之术,器械军阵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