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 102 章
同行的两人谁也没有鹤彦快,非是速度上的问题,而是能进来结界的只有鹤彦一个人。天元大人的结界需要拿着特殊钥匙才能进去,而高专所拥有的钥匙现在在虎杖悠仁身上。
走程序再去申请一把钥匙?实在太慢。不管不顾让五条悟一击轰开结界?暂且不说上弦二是否藏匿在结界室还不知道,毕竟天元的结界从未失手过。
唯一有迹象表明童磨有可能在结界室里面的,只有明明只是送个东西却久久没出来的虎杖悠仁。
“不能再等了。”虽然夜蛾正道以及去申请另一把钥匙了,但是五条悟却不打算让可能成为他学生的虎杖悠仁出于危险之中。
夏油杰也没说话,他知道他这个时候该阻止五条悟,但如果他能放弃一条无辜的生命去换取大义的话,那还是高专学生时代的他就不会义无反顾放走天内理子。
可是……
里面有太多的顾忌了,很多事他不能做,五条悟可以做但最好不做,谁知道万一那天五条悟不在,这件事又会引出什么结果。而且,五条悟的【茈】的确可以破坏掉结界,但是结界会遮盖住内部的一切气息,就算有六眼的帮助,五条悟也无法确定虎杖悠仁的位置。
不比有所顾忌的两人,鹤彦已经拔出了日轮刀,海蓝色纹有海浪的刀身现在隐隐散发着寒光。
夏油杰看见一言不发就拔刀的鹤彦吓了一跳:“富冈先生,你要干什么?”
鹤彦不解:“进去,救人。”
“可是……”夏油杰想要说点什么,突然发现他说服不了鹤彦。所有的顾虑都是建立于他们生活在这个世界,而鬼杀队剑士早已死去,这个世界的规矩根本不能束缚他们……只是他们选择被束缚了。
一时间,夏油杰心里感情十分复杂,从第一位鬼杀队剑士继国缘一开始,他们就帮助着高专众人。相反学校这边答应会尽一切帮助鬼杀队剑士完成心愿,但贡献出的帮助实在太小,反倒是鬼杀队剑士一次又一次帮助着高专。
鹤彦看夏油杰一下子沉默了下来,还以为他怕自己破坏结界,于是解释道:“我的十一型,可以打开一个让我进去的入口,到时候你们把错全部推在我身上就可以了。”
“富冈先生啊。”五条悟看不下去了,谁会去管烂橘子的看法,“好歹为自己想想,你还有未完成的心愿,又回到人世,总得做点什么吧?”
他不是正在做吗?鹤彦不明白这种时候五条悟为什么要一本正经说这些,水柱富冈义勇的心愿就是拯救所有被鬼伤害的人。
“这些事,总有人需要去做。”面前水柱剑士坚定着,“我和你们不一样,这种事由我来做就可以了。”
看着依然没有表情的脸,五条悟有几分感动,夏油杰也低了低头,心中的想法比身旁的挚友多了几分热切,如果他们能创造出一个鬼杀队一样清明的咒术界,或许,他们能做的会更多……
然而下一秒,对面的剑士的下一句话:“等你们把呼吸法修习好或许也能做吧,不过现在你们的呼吸法太差了。”毕竟不用呼吸法怎么杀鬼。
还是没有达到缘一程度的五条悟:“……”
还没有找到适合自己呼吸法的夏油杰:“……”
他们,刚刚好像被嫌弃了诶。
鹤彦不知道他们那一脸不爽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不过他不打算再聊下去了。
结界的薄弱点已经找到,那么接下来就是——
“水之呼吸·拾壹之型凪!”
仿佛一滴水滴入了平静的大海,然后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波澜。明明是动的景象,落入眼中却是极致的静。拾壹之型,自身进入宁静止水状态,无效化攻击范围内所有术式。
凭借这一特性,结界进入鹤彦的攻击范围那一刻被无效化,就像一滴落入大海的水,他无声无息地进入了结界。
然后,开屏暴击!
童磨不知道是不是嫌蝴蝶忍的发饰放在手里影响他出手了,所以学祈本里香把发饰别在头上。
鹤彦看过前两个戴这个发饰的人。
蝴蝶忍戴上是清扬婉兮,是夏日祭的烟火最柔和的凉风。祈本里香戴上是万种风情,是黑暗里生长地蛊惑人心却也艳丽至极的彼岸花。
然而,童磨……重金求一双没有看到这一幕的眼睛!
老实说,有姣好的皮相撑着,也不会太难看到哪里去,但是主观感受要比视觉效果重要得多。看到害死昔日队友的凶手戴着她的发饰,右手还缠绕着她的发带,怒火已经再也止不下来。
“把她留下的东西还给我!”
“水之呼吸·八之型泷壶!”
自上而下的斩击,伴随着水柱猛然落下,与执着铁扇的右手碰撞之后,侧身自童磨左边手臂砍下。那只缠绕着紫色发带的胳膊啪嗒落地。
鬼的血液,不好好保存的话,在离开身体之后会变成灰烬一样的东西消失,所以即使发带不小心染上血迹,也在鹤彦将其拾起抖落上面灰烬之后变得干净起来。
会把他绑在椅子上治疗的虫柱,能吃很多但是永远笑着的恋柱,不怎么说话但永远可以放心的蛇柱,比炭治郎还小还没有长大的霞柱……在那场大战之后,太多太多的同伴离开了。
明明,他们都有了要可以好好生活下去的理由,为什么死去的不是无用的他,而是他们呢?
在离开人世之前的日子富冈义勇想了很多,他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死在恶鬼手上的准备,不过在此之前,能多做一点贡献就很好了。但是为什么活下来的不是对生活充满着希冀的队友啊!
“凶手!”剑士怒瞪着面前的恶鬼。
童磨不急不缓地捡起自己的手臂肉芽自接口处丛生,很快恢复了光滑的表皮,除了破碎的布料之外,谁也看不出之前被斩断的痕迹:“阁下,我并不赞同你的观点呢。”
“我可是爱慕着小忍,想要和她永远在一起,才会和她融合的。嘛,虽然最后很可惜死掉了就是。”恶鬼慢条斯理地活动着自己的手臂,脸上带着虚假的笑意以及诡异的红晕,缓缓道,“所以,她该和我一起重生才是,害死她的不就是你们鬼杀队队员吗?”
恶鬼的笑容饱含恶意:“想要为小忍报仇的话,你该找杀了我的鬼杀队员,你可以杀了……”
唰!这一次,刀刃削掉的是童磨的头发。
白橡色的头发,连着头顶猩红的一片被削掉,发饰在还没有落在地上之前就被鹤彦接住,一起放到了虎杖悠仁的盒子里。
“富冈先生。”虎杖悠仁有些担心,“富冈先生,不要相信恶鬼的话。”
羽织被扯了扯,虎杖悠仁的笑容有点难看,他似乎对鬼杀队有什么误解。
“我为什么要相信他?”鹤彦反问,任何一个鬼杀队队员都不会轻易相信恶鬼,更别说臭名昭著的上弦二童磨。
“诶,这么不信任我的吗?我可是会伤心的。”两次被砍中,童磨也收起了自己轻视的态度。
上弦之二会下地狱,其实主要是自己过于轻敌,连实力都没完全用出来就死去了。所以再次回到人世的童磨,不会把同样的错误犯两次。
“离战局远一点,不要被波及。”鹤彦把后背留给虎杖悠仁,提着刀迎上了铁扇。
比较有利的是结界室狭窄的空间里不支持童磨制造巨型的睡莲冰菩萨,但是饱含毒素的冰晶粉末悬浮于空气中就很难缠了。
鹤彦还可以尽量屏住呼吸,所以只能把应付不了这种情况的虎杖悠仁丢开得远远的。
“血鬼术·蔓莲华。”童磨不想失去好用的人质,于是制造出数挑缠绕莲花的冰藤蔓蜿蜒而上,可惜在水之呼吸十一型的发动更快一点,虎杖悠仁成功地脱离了危险区域。
在原本的世界,对战上弦至少需要两名柱,但是在现在的世界,鬼的削弱和鬼杀队实力的提高,仅仅是一个柱就可以解决上弦。
没有人质,外面是烈阳,面前的剑士自己打不过,童磨原本应该撤退的。
但是看着剑士一步步逼近,刚接好的手按压住心脏的位置,一如既往的,没有感受到害怕的情绪。
感情究竟是种什么样的存在呢?极乐教的信徒跪拜他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鬼杀队的剑士,遇见他恐惧到执刀的手都在颤抖却不逃跑的时候在想什么?他的父母,生下他的时候可有喜悦?最终走向陌路的时候是否有过悔意?这些他都不能感受到,所谓感情,那个时候一闪而过的究竟是什么?
他想知道,所以他不能离开。
“我打不过呢,变成这样子之后变弱了不少。”童磨慢悠悠地转着自己的扇子,“不过我死之前,阁下也会死,然后你保护的那个孩子也会死掉。所以,不逃跑吗?”
空气中的毒,是会扩散的,最中心的剑士可以用呼吸法抵抗一二,不过也不会坚持太久,到最后只会是同归于尽的程度。但是等到毒素扩散到整个结界,那个普通人是会死掉的。
回答他的是刀刃撞击到铁扇上的声音,扇子放下的时候,那张看着他满含怒意的脸上多了点东西,仿佛烈火燎过的白纸,但是留下的不是红与黑的烙印,而是更加温和,属于水的海蓝,于脸颊处翻涌的浪花。
“我不会让任何人死掉的。”
“该下地狱的只有你一个。”
斑纹是以燃烧生命作为代价的剑士所能动用的最强武器。但是明知道自己活不过二十五岁,鬼杀队的剑士还是义无反顾寻找开启斑纹的方法。
生命、痛苦,怎么样都好,一定要实现的是,一定不能让恶鬼有活下来的机会!
“恶鬼,去死吧。”
刀刃和浪花,快速斩击之下,十一凪术,连结界室的一部分也穿透了。
外面是烈日,恶鬼的头颅穿出结界毫无遮挡地面对如火的烈日。
“好久没看到太阳了。现在这样的触动,算是感情吗?”
上弦二童磨死了,脖子被砍断,又被放在太阳下炙烤,最后连点灰烬都没有了。
虎杖悠仁是被担架抬去医务室的,受的伤有被童磨捏坏的手骨,被童磨的冰雾伤害的肺泡,以及被鹤彦甩出去撞到墙时断了的肋骨。
担架抬出来的时候,鹤彦很自责,那时候实在来不及,而虎杖悠仁还顾虑着怀里的盒子,所以就把肋骨撞断了。
看着对方面瘫脸上流露出的担心和自责,虎杖悠仁却傻乎乎地笑着,把盒子还给鹤彦:“富冈先生同伴的东西都在这里哦,一个都没有少。”
鹤彦没有接:“你可以丢掉他们的。”无论怎样,物件没有活着的人重要。
虎杖悠仁用还完好的那只手抓抓头发:“可是它们对富冈先生很重要不是吗?”说完把盒子举得更高一点,想要鹤彦接过去。
“它现在是你的了。”鹤彦看着虎杖悠仁如此道,怕自己说得不清楚,他还特意多加了一句,“我会离开这个世界,但是这些东西会留下来。”
虎杖悠仁眨眨眼,表示自己理解了:“放心吧,我之后也会好好保护这些东西的。”
鹤彦:“……”他是想要他继承这些信念走下去。
不过解释的机会已经没有了,医务室的工作人员已经急冲冲把人抬走了。
虎杖悠仁被抬走了,夏油杰和五条悟原本一直守在外面等待,不过在鹤彦出来前不久,夏油杰收到乙骨忧太和祈本里香被找到的消息,急冲冲去查看学生的安危去了。
留在这里的只有五条悟一个人,看到鹤彦和虎杖悠仁说完话才过来:“富冈先生,你没有受伤吧?”
作为和上弦一交战过的人,五条悟十分清楚上弦鬼前三的强大,而且比起上弦一那种直接的强大,上弦二可能会更加难对付。
“没事。”鹤彦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面无表情地呕出了一口血。
五条悟:“……!!!”
“这叫没事?没事你走两步啊!”五条悟惊恐道。
鹤彦决定走两步给他看看,然后刚迈开腿,身体就不受控制栽了下去,幸好五条悟眼疾手快,不会说不定要摔个狗吃屎。
于是,不管鹤彦怎么推脱,他和虎杖悠仁是一前一后被送进硝子的医务室的。
“我真的没事。”鹤彦想要为自己再解释一下。
“呵。”家入硝子拿着针筒笑得很和蔼。
治疗方案是家入硝子和赶回来一脸狰狞的祈本里香一起制定的,两人把鹤彦按在床上。
祈本里香笑得可灿烂了:“富冈先生,看见这碗鲑大根了吗?你一动,这碗鲑大根就没了。”
碗是放在鹤彦胸口的,检查也是在这个时候完成的。为了扣住他做检查,牺牲了不知道多少碗鲑大根。
做完检查之后,鹤彦就只剩半条命了。
“鲑……鲑大根……”生无可恋jpg
实际上鹤彦真的没什么问题,吐血是因为被童磨的冰雾冻坏了肺泡,栽倒是因为肺被损坏一时间大脑供氧不足。
别这么看着他,地狱制品也是按照原本的标准来,要符合人体构造的。原本过一会咒力就能修复的小伤,只不过因为斑纹透支了不少咒力才恢复得慢一点而已。真的没必要把他按在病床上的。
比起鹤彦的从容淡定,家入硝子就为难多了。作为反转术式的使用者,之前送进她病房的人都已经正常痊愈了,但是她不敢轻易对鹤彦使用反转术式。
毕竟咒灵的存在本身生命力就很强,只要心核不被破坏,都能活下来。而且咒术师和咒灵是死敌关系,根本没有咒术师给咒灵治疗。再者鬼杀队和普通咒灵的区别太大了,这让她在治疗时有所顾忌。
不过万幸的是,检查发现对方的身体一直在变好,等到因为斑纹亏损的咒力全部回来之后,说不定就痊愈了。
既如此,家入硝子也没再强行想办法,只是限制了鹤彦的活动范围,病人就该在床上养病,不要随便乱跑。
于是鹤彦迎来了一波又一波的探病。
一开始是高专学生和五条悟夏油杰,后来有东京高专的老师,再后来还有京都那边的高层过来慰问,透露出想要传习水呼的意思,不过那些兜着圈子的话,义勇是听不懂的,那些最后又都黑着脸走了。
最后来探病的是虎杖悠仁,他很早就被家入硝子用反转术式治疗好了,只不过这段时间有点事情要解决,现在解决好了,就马上过来看望鹤彦了。
鹤彦看到他的时候,他正穿着高领的高专校服。
“我已经决定加入高专了。”
鹤彦没问他为什么改变主意,只是问他:“你想好了吗?”
“应该是想好了。”虎杖悠仁摸摸鼻子,“总觉得之前一直拿爷爷说的话当挡箭牌呢,我想要帮助别人,从来都是我自己的想法。在做了一个梦之后我想通了。”
在被上弦二袭击,又被鹤彦救了的那晚,辗转反侧了好久睡不着。
害怕是有点,庆幸也是有的,中间还夹杂着不甘和愤怒。原来富冈先生之前在和这样的存在战斗吗?他是否太过弱小了?
不过在梦里,有个嘴角带疤的同龄人和他聊了很久。
“义勇一直不自信呢,真是的,明明变得那么强大了,拯救了那么多人,已经是个很可靠的剑士了。”
“富冈先生原来不自信吗?我一直都觉得他太自信了,所以什么都有信心一个人完成。”
“哈哈哈,原来连你也会偶尔读不懂义勇的话吗?你知道吗?那个时候得罪了不少人呢,后来他还觉得自己被讨厌了……不过,说起来,义勇和虎杖你很像哦。”
“都是一心一意帮助他人的,既温柔又善良的人。”
……
虎杖悠仁给鹤彦削了苹果,圆溜溜的果实在他手里转得飞起,最后又一块一块做出兔子的形状,用牙签顶着喂了过去:“我以后也要成为富冈先生这样的人。”
“……”
“还是不要像我比较好。我的同伴都很了不起,但是我,一点都不厉害。”
“富冈先生很厉害了。”虎杖悠仁手指抵在鹤彦唇边,“这不是我说的,是富冈先生的伙伴说的哦。”
鹤彦咬下一块苹果在口中嚼着没有说话。
虎杖悠仁擦干了手上的果汁,从包里掏出饭盒,那是他拜托爷爷特制的鲑大根:“之前也给富冈先生准备了,可惜没有吃上,不过现在吃也不晚啦。”
乳白色的汤水,水嫩的萝卜,还有绵密的鱼肉。品尝的人露出满足的笑容。
虎杖悠仁打开手机看看时间:“夜蛾校长那边还要去报道一下,我等下过来收碗。”
关于虎杖悠仁的入学问题,没有咒力的事情,已经可以由呼吸法完美解决了。东京高专收录了所有来过这个世界的鬼杀队剑士的呼吸法,现在适配性最高的水之呼吸也录入资料库中,所有根本不成问题。至于虎杖悠仁的觉悟,夜蛾正道也了解过了,叫他过去只是告知一些基础消息,以及给他宿舍的钥匙。
事情很简单,但是完成一切的时候,夕阳已经西下。
虎杖悠仁走到医务室,打开门的一条缝隙后,又赶紧关上,只留下窄窄的只供眼睛观察的缝。
吃完了鲑大根的剑士,满足地靠在床头睡着了,而他身边围绕着的带着相似面具的孩子,以及和富冈先生相似的女孩。
他们靠在床铺,微笑着注视睡着的剑士,有过一面之缘的,名叫锖兔的剑士,似乎发现了虎杖悠仁,手指竖在唇边让他噤声,然后伸出手臂,以最眷念最温柔地姿态环柱在师弟的后颈。
已经结束了,你做得很棒呢。
辛苦了,现在可以休息了……
虎杖悠仁慢慢关上了门,心里带着对一期一会的友人的祝福。
要幸福呀,富冈先生。
“晚安,富冈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