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天都没回声，程姝自嘲道：“你不喜欢我就算了！我是不温柔，而且还比你大三岁呢！得！我先走了！”

爱就爱，不爱就不爱，程姝不会勉强别人，但也不会藏在心里。

失败也没什么丢人的。

程姝才走到门口，就听到病房里“砰”的一声。

原来是刘源急着追她，摔在了地上。

程姝连忙折返回去，把他扶回病床上：“刘大爷，你是忘了腿上还有伤呢！”

刘源紧紧抓住程姝的手：“我这不是怕你跑了么！”

这下子换程姝懵了。

刘源道：“女大三抱金砖，这么大块金子不要，我就是傻了！”

程姝嗤笑了起来：“那你刚才怎么不说？”

“我刚才不是高兴过头，没反应过来嘛！谁知道你赶在我前头表白了，害得我失了先机。”

程姝刮了一下刘源的鼻子：“你这嘴什么时候也变油滑了！”

忽然，刘源话锋一转：“路知义抓住了吗？甘棠找到了吗？”

程姝安抚道：“还没有，不过快了！你放心！我今天也是来向你辞行的。别的人我不放心，上级同意我亲自带队去抓路知义。”

由程姝去，确实更让人放心，可是刘源的心还没落下去有悬在了喉咙里：“小姝，万事小心！”

经常和罪犯打交道，刘源清楚，他们每次办案都是把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

“嗯！”

淡淡的一句已经代表了所有。

程姝不能浪费时间，转身要走，却被刘源一把扯到面前。

温润的唇接踵而至。

表白被抢了先，接吻这事还是得男人主动点。

深吻过后，程姝带着女孩子特有的娇羞：“我走了！我会带着甘棠一起平安回来！”

不管前方有多危险，总得有人一往无前，保护好百姓安全。

在几个亲信的保护下，路知义带着甘棠东躲西藏。

这一晚，他们借宿在一座废弃的农家里，外边还下着大雨。

一路被警察追捕，所有人都很疲惫。

围坐在篝火前，不断有人咒骂着，有人提了一嘴：“怎么我们逃到哪里，都能很快被警察追上来？是不是我们中间出了内鬼？”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把视线都集中到了甘棠身上。

这里边的人都是有多年且过命的交情，唯独这个女人来的时间不长，却出了这么大的事！

而且他们已然对甘棠很恼火，逃命带个女人就是个累赘。

在生死时刻，路知义也不能不顾兄弟的感受。

“跟我进来，我有话对你说！”

进了隔壁房间，路知义迅速关上门，掐着甘棠的脖子抵在墙上：“说，是不是你！”

甘棠把视线挪到一边，就是不说话。

自从逃亡以来，她几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路知义收紧了虎口：“剪秋萝，我他妈给你说话呢！”

甘棠脸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路知义，你希望我说什么呢？我本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是你非要把我拉进你的世界。”

“在哪里？”

路知义开始搜甘棠全身。

甘棠奋力反抗着：“路知义，你在干什么！”

路知义发了狠，他已经意识到问题就出现在甘棠身上。

不！或许他很早就意识到了，只是做了一场豪赌。

“定位器在哪里！”

甘棠用力推开他：“路知义，你劝你自首吧！你害了那么多人的生命，断送了那么多人的一生，毁了那么多的家庭，你该得到应有的惩罚！”

定位器在“曙光计划”开始前，就被埋进了甘棠的右手臂里。

路知义此刻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果然是你！我他妈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背叛？”甘棠反问，“你在做这些事的时候问过我的意见吗？我和你从来都不是一条心，何来的背叛？”

路知义愤恨地举起了枪，对准甘棠。

甘棠毫无惧色，这一天她早就想到过。

“路知义，你杀了我吧！反正我已经累了，而且你也逃不掉了！”

忽的，路知义笑了起来，那笑里有悲凉也有可怖。

“不！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地死掉！我要你也常常痛苦的滋味！”

这话比杀了甘棠还让她感到恐惧：“路知义，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男人对女人干的事！”

“不要！不要！”

甘棠想逃可是根本逃不掉，想抵抗却根本不是路知义的对手。

衣服被撕裂，任凭甘棠如何哭喊路知义都无动于衷。

他现在已经发了疯，因为心痛发了疯。

他向来如此，任何伤害他的人都会加倍还回去！

当他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兄弟们已经是急不可耐。

路知义冷笑着：“给你们了！”

逃跑的日子太糟心，这群男人早就需要女人来安慰。

凄厉的哭声从屋子里传来，路知义的心已经痛到麻木。

两个小时，甘棠足足被这伙歹徒折磨了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后，他们留下了昏迷的甘棠继续逃走了。

当乔一鸣跟着程姝找到甘棠时，她浑身是伤躺在血泊中，呼吸微弱。

“糖糖！”

乔一鸣哭喊着，脱下自己的外套抱住她。

程姝双眼含泪：“一鸣，你冷静点！我们现在得赶紧送糖糖去医院！”

来不及耽搁，程姝兵分两路，一路护送乔一鸣和甘棠去医院，另一路继续去追。

甘棠做了好多好多的梦。

她不知道她在昏迷的时候，多少人在为她担忧。

醒来后，她又在重症监护室呆了好几天才被转入普通病房。

这几天里，所有人都偷偷在重症监护室外小声哭泣。

到了普通病房，医生终于同意探视。

顾蘅道：“乔律师，您还是暂时不要去的好。我担心小棠姐见了您情绪会很激动。”

激动对她的恢复很不利。

楚小语一边哭一边说道：“让我先去看小棠姐，我有类似的经历，我可以好好劝说小棠姐。”

圆圆也道：“我也一起去，我也有同样的经历，况且姐姐参与计划也是为了我报仇！”

乔一鸣的心早就被刀子捅成了筛子，但他还不能倒下。

他说道：“好，你们先去看糖糖。但在那之前把眼泪擦干，也不要哭。她看了会难过的。”

楚小语和圆圆收住眼泪点头答应。

收敛好情绪，她俩一起走进了病房。

“姐！”圆圆趴在病床前，“一切都结束了！九天被查封！路知义也被抓住了。程姝姐说当时他想吞枪自杀但被阻止了。真是太好了！他那种人怎么能让他轻易地死掉！”

甘棠抬起手抚摸妹妹的脑袋：“圆圆，姐姐终于为你报仇了！从今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在一起生活！”

楚小语也围了过来：“小棠姐，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甘棠艰难地挤出一抹笑容：“小语，圆圆，告诉我，我的身体怎么样了？”

为她检查的医生和护士都愁眉苦脸，甘棠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楚小语和圆圆都沉默了。

“小语，圆圆，身体是我的，我有权利知道不是吗？放心吧，我能承受得住。”

最坏的事情她都已经经历了，还能糟糕到哪里去呢？

楚小语犹疑着不肯说，圆圆咬着牙艰难开口：“医生说，你只要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只是······只是······只是以后不能再生育了。”

说完，楚小语和圆圆都克制不住掉泪。

甘棠受到了暴力的羞辱，严重伤害了她的生殖系统。

她这辈子都不能有自己的宝宝了。

其实她自己有没有孩子不重要，甘棠只是难过不能有一个和一鸣的孩子。

她是伤心痛苦的，可就是没有眼泪。

甘棠拉住楚小语的手说道：“小语，对不起啊！”

楚小语惊讶：“小棠姐，你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小语，对不起！我之前根本就不了解那种痛，就自顾自对你说忘掉过去那种话。”

我们不得不承认，很多事情是时间也治愈不了的。

楚小语哭着摇头：“不！小棠姐，你没错！是我该对你说谢谢才对！是你把我拉出深渊，是你陪着我开始新的生活！小棠姐，我们都忘掉过去。我们身边还有那么多我们爱，也爱我们的人，对不对？”

圆圆也劝道：“姐姐，你要想开一点。我现在就是你身边，我们还要一起回梨树村见爸爸妈妈呀！”

甘棠竟然露出了一抹笑容：“是啊！真好，你们都在我身边！而且我现在也有资格对你们说，那不是我们的错，我们是受害者。我们要坚强地活着！”

楚小语和圆圆都哭着点头。

女人呀，这一辈子不管怎么选都难。

不结婚吧，别人说你没人要；结婚吧，又怕碰上渣男。

不生孩子吧，说你是不下蛋的鸡；生孩子吧，又是在鬼门关走一遭。

不上班吧，说你吃白食；上班吧有了成绩又说你靠男人上位。

说着男女平等，可是男女在生理上、力量上就有悬殊，一不小心就会受到男人的侵害。

很多人不仅不会同情受害者，还会带着有色眼镜，觉得她们脏了。

女人这一辈子，从生到死不知要比男人难上多少倍。

本来楚小语和圆圆是来安慰甘棠，没想到去反成了被安抚的对象。

最后甘棠问：“一鸣呢？”

楚小语哭着回答：“乔律师一直在外边守着你，这几天他几乎不吃不喝也不睡。”

“小语，让一鸣进来，我想看看他。”

楚小语和圆圆面面相觑，然后走了出去，把甘棠的意思带给了乔一鸣。

病房门再一次被打开，那个原本一身光环的，最爱整洁的男人，现在却胡子拉碴，憔悴不堪。

甘棠向乔一鸣伸出手，乔一鸣立马握住：“糖糖。”

甘棠笑了：“真好，我还能活着看见你。一鸣，你知道吗？刚给你当助理的时候，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偷偷看你。你办公室是落地窗，外面看不见里面，但是我发现一个小角落可以看清里面。所以老是忍不住偷看你。

也许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爱上你了吧。我那时想，如果能这样偷偷瞧你一辈子我也心满意足了。”

乔一鸣低着头一直没说话。

甘棠道：“一鸣，你觉得我脏了吗？”

乔一鸣痛苦摇头：“你是受害者，你也是英雄，我怎么可能觉得你脏。”

“那我不能给你生孩子了，你要是介意，就另外找个人给你生吧！”

乔一鸣没回答，只是从兜里掏出一枚戒指。

那是他俩的订婚戒指，“曙光计划”开始前，甘棠把戒指取了下来，放在了抽屉里。

戒指又一次戴在了甘棠手上。

物归原主。

乔一鸣心里满是自责，为什么这样的痛要让女人来承担，他恨死了自己，恨自己不能保护好最心爱的女人。

眼泪滴在甘棠的手上，她才发觉一鸣哭了。

她认识一鸣五年，却从未见他掉过眼泪，这是第一次。

“一鸣，不要哭！”

乔一鸣抽泣着：“糖糖，我知道你心里痛。让我替你哭！让我替你痛！”

人在最痛苦的时候反而是哭不出来的。

“一鸣，抱抱我。”

甘棠浑身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一鸣的体温隔着衣服传来，甘棠的心也不再那样冰冷。

那无尽的长夜里，支撑着甘棠走过来的就是一鸣的拥抱，她太想念这个拥抱了。

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一鸣，我真的很想你！能活着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哭过后，甘棠用尽全身力气往床边上挪了挪：“一鸣，累了吧！上来歇歇吧！”

几天没睡的乔一鸣身体已经到了极致，可只有在甘棠身边他才能安心地闭上眼睛。

两个人就这样拥抱着一起入眠。

圆圆送饭进来，看见姐姐和姐夫抱在一起睡得正香，又悄悄退了出去。

当病房外的人听圆圆说起的时候，大家都欣慰地哭了。

真好！

他俩本就是坚强的人，不会轻易被打倒！

他们也终于可以在一起，不惧过往，向阳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