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七彩的光华全部汇聚于手心，甚至仿佛空间本身都被吸进手里了一样。

无相掌心汇聚的能量，已经超过十个位面的总和。

当没有感情的皈依者被愤怒掌控。

当他决死一战时，你永远想不到，这会迸发出怎样的力量。

但是…

「真可怜，你明明和我们没什么区别。」

天空中，俯瞰着这个曾经号称无敌的存在，杨嘉的眼中，此刻没有一丝憎恶。

恰恰相反，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浮现的，是同情。

抬起刀，指向这个敌人。

杨嘉轻声嗫嚅道：「已经牺牲了太多人了，够了，就让一切，在今天结束吧。」

郑乾的意志，和杨嘉的意志，此刻在熊熊燃烧。

完美提纯的人之恶和人之心，此刻融合为了一股新的力量。

一股，超越一切过往者的力量。

【人之意】

阳九烛粉碎了。

蚩尤套粉碎了。

甚至连身上的衣服都粉碎了。

杨嘉的赤膊着身体，呈现出最原始的姿态，仿佛回归到了最初母亲胎中一样。

将全部人之意，都集中到了手上。

刹那间，杨嘉的掌心，迸发出了与无相不相上下的强光。

就让这一切，在今天结束吧！

「死吧！人类！！！」

伴随着无相的一声嘶鸣，双方掌心凝聚的惊天能量，几乎同时向着彼此激射而出。

轰！！

两股无尽的能量碰撞，天空都在这振聋发聩的巨响中粉碎。

狂暴的能量，撕碎了空间在内的一切。

位面之外，斑斓的玄海，和那玄海中，高达无尽的巨树都呈现在眼前。

这是何等的景象。

两股攻击碰撞的瞬间，大道都仿佛被磨灭了。

「好恐怖。」

地面上，幽莹惊愕的看着眼前这天崩地裂的画面。

难以想象，那真的是她认识的杨嘉吗？

「他是。」

范兴康上前，坚定的说着：「你也许感觉杨嘉现在很陌生，但他还是他。

只是他现在，并非一个人在战斗。

看啊，他的身后，有无数人正和他一起并肩作战。」

幽莹听闻，不解的放眼望去。

然而眼前的画面，却让她眸子为之一缩。

「我们也上吧。」

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老赵坚定的走上前来：「虽然我们在这股力量面前很渺小。

但正是这无数的渺小，成就了人类的伟大。」

三人凝视着天空中的杨嘉，彼此确认过眼神，旋即凌空飞起，向着杨嘉的方向飞去。

而杨嘉那边。

对撞的能量，正缓缓的向着杨嘉的方向压来。

这无尽的能量，哪怕只是触碰到，就足够让任何东西灰飞烟灭。

毫无疑问，即便是投入了一切，杨嘉的力量，还是比竭尽全力的无相弱上一丝。

而这一丝，足以决定生死。

「哈哈哈哈哈！说到底只是区区人类，再怎么超越极限，也终归无法跨越那身为人类的桎梏。

你完了！和这个位面一起消失吧！！」

面对胜利，一向没有感情的无相，竟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喜悦感。

是的，喜悦。

从诞生至今，从来没有感情波动的无相，竟产生了不止一种感情。

仿佛自己诞生至今，就是为了这一刻，为了击败这个人类。

本能告诉无相，只要杀了杨嘉，他一定能够收获无上的喜悦。

然而…

眼看着就要顶不住的杨嘉，此刻脸上，却依旧写满了冷漠。

仿佛胜负，早已不在他眼里。

为什么？

这份冷静，仿佛当头凉水，狠狠泼在无相脸上。

为什么他这么冷静？为什么他都快输了，却没有崩溃？

这眼神是什么意思？同情？.

谁？

我？！

他这个态度，仿佛在说……在说…

在说我已经输了一样？！

「还不明白吗？无相？」就在这时，杨嘉开口了。

「什么？！」

「你赢不了我的！」

「你…你在说什么？！」

还没等无相搞明白，压向杨嘉的能量，突然停住了。

「因为我，不是孤身一人在战斗。」

无相分明看到，郑毅的身后，涌现出无数虚影。

他们一个接一个，相互支撑，并顶住了郑毅的后背。

而他们每一个，都是曾经为这片大陆，为这个世界浴血沙场的战士。

密密麻麻，数以亿计，铺满了整片天空。

比杨嘉，比无相，比任何人都要强大的意志，响彻在这片大陆的云霄之上。

具现化？

不，不对！

是这个世界的记忆？！

即便这些人已经逝去，即便记得他们的人寥寥无几。

但这个世界，还记得他们！

世界的意志，站在了杨嘉这边。

背后，最靠近杨嘉的虚影，正是郑乾。

「来，再集中精神，我们把一切都寄托在你身上，你的力量应该还远不止这么一点。」

是啊，大家的力量，远不止这一点。

「嘶……」

深吸一口，杨嘉闭上了眼。

此刻，意志如洪流般奔涌。

决意，化作无尽的力量。

轰！

杨嘉喷射的能量，陡然增加了好几倍。

「咕唔～」

这汹涌的力量迎面而来，顿时让无相感觉仿佛整个世界都向着他压下。

这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

「嘉嘉！！！」

一声夜莺般的嘶鸣闯入战场。

幽莹，范兴康，老赵。

三人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冲到了杨嘉背后，撑住了他宽厚的背部，将自己仅存的力量，托付给了杨嘉。

虽然只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一点点。

但这份心意，却比任何力量都要强大。

「结束吧，无相！！」

杨嘉猛的睁眼，将自己滚烫的意志，全部倾泻而出。

霎时间，力量的平衡被完全打破。

蕴含着位面级的能量，完全撞击在了无相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一声嘶鸣，响彻天地。

号称绝对的防御，在这股蕴含全人类所有勇者意志的力量中土崩瓦解。

「这不可能！不不不不，这不讲道理！！

应该是我赢么！

我明明看到了，本来应该是我赢的！

我不信！！！」

伴随着一声哀凉的咆哮。

无相的身形，在那明亮的能量中寸寸瓦解，化作了灰烬。

在存在消散的最后一刻，无相感觉到了一生中第三种情感。

悔恨。

无尽的悔恨。

本来…不该是这样的。

在庞大的能量击中地面前的一刻，杨嘉连忙调转枪头，将能量向着虚空中那颗位于玄海的大树射去。

轰！！

足以粉碎几百个位面的一击，在这颗大树上，竟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再然后，天空中的破口便缓慢愈合了。

看着玄海中的那颗大树，杨嘉的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回过头，说道：「幽莹，我得走了。」

「唉？去哪？」

「那里。」

郑毅指向那颗大树，说道：「一切还没有结束，我必须去到那里。

只有在那里，才能做个了结。」

幽莹呆呆的望着眼前的杨嘉。

这一刻，她明白了杨嘉的意思。

是的，赢了，但还远远没有赢。

皈依者还在，威胁还在。

杨嘉终有一天会像郑乾一样衰老。

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是可以永生的。

郑乾没有做到，但他托付给了杨嘉。

杨嘉必须去做。

就像曾经郑乾那样。

即便这…要付出一切。

「嘉嘉！别走，嘉嘉！」

眼看着杨嘉转身，幽莹的泪，涌了出来。

她拼命的拉着杨嘉的手，泪如雨下：「嘉嘉，我会听话的，你说什么我都听你，求求你别走。

嘉嘉～嘉嘉！！」

手，被挣脱了。

趁着天空还没有愈合，杨嘉一往无前，向着那无尽的玄海冲去。

即便知道，这一别，就是永恒。

杨嘉也义无反顾。

因为除了自己，没人能做到。

在破口前，杨嘉最后一次回头，看了一眼这片他曾热爱的世界。

以及他最爱的人。

幽莹泪如雨下。

杨嘉浅浅的笑道：「我会回来的，相信我。

这一次，由我来断绝这无尽的轮回。」

话音落，杨嘉转身，投入了玄海。

「嘉嘉！！！」

幽莹的悲鸣，响彻天地。（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