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对不起我来晚了
谁会吃自己的醋呢?
他忽然想起在被幽闭在身体的那两年,用自己的眼睛和其他感官,轻声体会了前世那个病娇的痛苦与纠结。
尤其是在那人载着核地雷穿越丛林,英勇赴死的那短短十分钟里,他体会到了与生俱来最可怕的绝望。
那是一种原来自己根本不配得到爱,原来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爱自己的无力感。
直到热浪从身后袭来,眼前的时空倏然扭曲。
他和那个人同时出现在了一个虚无的空间里。
“你要走了?”
霍栩看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对方是自己,可又不是自己,他霸占了自己的身体整整两年,甚至一度想要将自己抹杀。
按道理来说,他应该憎恨这个人。
可事实上,他却开始同情对方。
看到对方因为无法弥补前世的罪孽而痛苦折磨,看到对方因为得不到软软的爱而绝望无助,霍栩有种很强烈的代入感。
因为对方就是自己啊!
病娇的模样很狼狈,他浑身浴血,头发湿哒哒地往下滴着血水,眼睛里流出了血泪,“对不起,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出现,不该破坏你们幸福的生活。”
他的灵魂已经千疮百孔。
霍栩知道是他拼尽最后的能量保住了这具身躯,自己会从身体里复苏,而他……可能就要消失了。
“你会不甘吗?”霍栩问。
那半透明的魂体散发着黑色的雾气,是执念。
一念起,则怨恨生。
“不甘?万念俱灰的感觉,你懂不懂?”病娇忽然大笑,笑出了眼泪。
可霍栩比对方更早知道事情的隐情,换做往常,他不会对敌人仁慈,以他决绝的手段,只会让敌人痛苦地死去。
可是眼前之人,是曾经的自己。
放过他,何尝不是放过自己呢?
也许他早就该跟过去的自己和解了。
只有彻底原谅,让过去的自己获得救赎,他和软软才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你跟我来。”
他朝病娇打了个响指,眼前的场景倏然变了。
熊熊大火燃烧的地下车库,消防警车呼啸着赶来,洒水高压枪浇了足足一个钟头才将火势扑灭。
虞程程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
而与此同时,一辆豪华加长林肯停在了嘈杂的马路上,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宛如黑寡妇般的女人。
女人踩着高跟鞋,很有气场,只是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
她下来后,走到虞程程跟前,居高临下看着对方,然后缓缓蹲下来。
“软软……快……快救救霍栩吧……”
虞程程声泪俱下,慢慢爬到虞软软的脚边,抱住她的脚踝。
“都是我的错,是我错信了沈默,是我偷窃了霍栩公司的机密资料,害他破产,我没想到沈默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我没想到他会置我于死地,我没想到……霍栩原来早就知道了这一切,他心甘情愿让我偷取了他的资料,就连最后我中了沈默的圈套,差点被害死,他都愿意千里迢迢赶来救我!”
“怎么办啊!他腿脚不方便,在火中被困了一个小时,他还有救吗?”
虞软软冷着脸,一脚将抱着自己脚踝发疯的虞程程踹开,冷脸嘱咐身后的人,“把她带走。”
“是。”
保镖们一拥而上,拽走了虞程程。
虞软软则是踩着高跟鞋,朝地下车库走去。
“这位女士,里面的火情尚未完全控制,进去不安全。”有工作人员上前阻拦,她的保镖则率先将工作人员支开,“没关系,我们有数。”
乌烟瘴气的地下车库,一身黑的女孩踩在灰烬上,不自觉加快了步伐。
直到,但她看见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被一根烧着的木棍压着,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她的脚步才倏然停滞,呼吸道上好像长满了密集地针,连喘气都变得十分艰难刺痛。
虞软软睁着眼睛,一滴泪都流不出来,只是脚下的步伐已经开始趔趄。
她跌跌撞撞走到轮椅前,不顾烧红的木炭,直接上手去搬。
掌心细嫩的肌肤瞬间被烫伤成黑色,在保镖的惊呼声中,她却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使出了浑身解数将男人身上的木桩推倒。
“霍栩,我来了……”
她用那双被烧伤的手轻轻捧起男人早就面目全非的脸,眼泪还没流出来,就被这里面的温度蒸发掉。
“对不起,我来晚了,你的仇,我一定替你报。”
霍栩站在虞软软身后,他的身旁是灵魂半透明的另一个霍栩。
“看见了吗?不管是哪一世,软软爱的始终是你,会觉得可惜吗?好像你和她从来就不曾同频,如果这一世你就发现了她的好,不执着得把虞程程这个错的人当成救命稻草,也许你和她早就终成眷属了。”
霍栩看着那个女孩倔强又悲痛的背影,心里隐隐作痛。
这个画面他被压制在身体里,无法苏醒的时候,就看过无数遍了,现在看来,还是会感到心疼。
只是他虽然清楚了,但前世的自己却并不知道真相。
半透明的魂体面色僵硬,露出苦笑,“不是的,这一世的她爱的是这一世的我们,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注定是被抛弃,被遗忘的那一个,等待我的命运只有消失。”
看着他身上愈发浓重的黑气,霍栩脸色难看了几分,“好,你跟我过来!”
他大手一挥,眼前的场景再次变更。
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奄奄一息的虞程程趴在地上,嘲讽地看着坐在真皮座椅上的虞软软,“真可怜,软软,爱而不得的滋味不好受吧?你真的以为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替霍栩报仇吗?错!你是出于你自己的私欲!霍栩那么爱我,为了救我不惜葬身火海,可你却把他深爱的我折磨的不成人形!虞软软!你最好一直活着,活得越久越好!因为但凡你死了,进入阴间地狱,霍栩一定会来找你索命的!”
真皮沙发上的女孩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朝左右保镖道,“把她的嘴缝起来,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