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八年后(二十)(“……”许乌无语地看着他...)
永昀眉头紧皱,姑且忍住了想揍许乌的心,让他先去办事。
许乌将永昀请去一处偏僻的院角,就自己去找小卓。想着前几日的不快,许乌添了个心眼儿,没跟小卓说永昀来了,小卓只道是从前相熟的宦官们来看她。
到了地方,小卓迈进院门,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撞进眼帘,小卓脚下一顿,下一瞬就想走。
“小卓!”永昀一把拉住她,小卓猛地将手抽回:“殿下来做什么!”
她声音是冷的,眼睛却忍不住地盯着他。
永昀僵了僵:“小……小卓,你跟我回去吧。那天是我不好,我……是我自己气不顺,不该骂你。”
小卓鼻中一酸,摇头:“才不是。殿下厌恶奴婢并不止那一回,近来都很嫌奴婢碍眼。既如此,殿下何苦这样寻过来,不如就让奴婢在这里安生待着,殿下也能舒心些。”
“没有那回事!”永昀厉声反驳,扭头就质问许乌,“你跟她说什么了啊?!”
“我……”许乌语结,目瞪口呆,“关下奴什么事……不是殿下天天看她不顺眼吗?!”
“滚滚滚滚滚!”永昀气鼓鼓地把他轰出了院子,咣地一声关上院门,再折回来哄小卓:“小卓,好小卓,真没那回事,我怎么会讨厌你啊?怪我,都怪我好不好……”
他好声好气地哄她,一瞬之间,让她想起很多他哄她的旧事。
她不禁眼眶一红,永昀正凑在她面前,见状立时慌了:“你你你……你别哭啊!别哭啊!”
小卓顿时又想笑,便被情绪牵扯得哭不出也笑不出,神色一时古怪得很。
永昀趁机忙道:“听话,你大人大量……别跟我计较!咱们先回去,你若还生气,关上门跟我发火,好吧?”
“谁要发火了……”小卓拧着眉,低语呢喃,“明明是殿下爱发火,还来说别人。”
“是是是,哈哈哈哈哈——”永昀干笑挠头,“我们小卓最温柔最可爱了。”
笑音跃过院墙,荡到院外。一墙之隔的墙根下,许乌和另几个宦官揣手蹲着,望天深思:“殿下怎么回事,这要是并不讨厌小卓……最近遇上什么烦心事了啊?”
按理说,殿下有什么烦心事,理应绕不过他们的眼睛才对。可在他们所有人看来,殿下就是突然心情不好了,而且只冲着小卓一个人去。
真是奇怪。
几人想不出个所以然,许乌私心里打算,找个没人的时候私下问问三殿下。
就这样,小卓重新换上宦官的衣裳,跟着他们回去了。驯兽司这边又被打点了一番,几个掌事的心里乐开花——人来了三天,他们赚了两笔银子,天底下竟有这么好的事。
至于小卓究竟是宫女还是宦官,关他们什么事!三殿下说她是宦官她就是宦官呗!
而后一整日过得轻轻松松,到了入夜的时候,许乌等到小卓轮值回房了,就进了永昀的卧房,将原该留下值夜的两个宦官也摒了出去。
永昀原正要睡,看出他有事,就坐起来:“怎么了?”
“殿下。”许乌轻手轻脚地上前,躬身,“下奴不绕弯子,想直言问问您——您近来究竟有什么心事?”
“心事?”永昀皱眉,“没有啊。”
“那您对小卓……”许乌打量着他,“人不在,您要去给请回来;人自跟前,您又看不顺眼。这是为什么啊?”
“这我……”永昀顿显心虚。
许乌知道必有隐情,眼眸微眯,等着他说。
永昀其实是信得过许乌的。这一屋子宦官,许乌跟着他的时间最长,他什么话都可以放心大胆地跟许乌说。
可眼下,他鲜见地在许乌面前局促起来,局促得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他东张西望地到处看,看了好半天,好似终于定下神来,嚯地站起身,一只手拍在许乌肩上:“我想娶她当皇子妃。”
“什么?!”许乌只觉头皮一麻,震惊地喊出来,“您想娶……”
永昀一把捂住他的嘴。
“你别喊啊!”永昀虎着张脸,“吓着小卓我弄死你啊!”
“……”许乌僵住,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懂了。
永昀这才松开他,许乌仍自心惊肉跳,抹着额上的冷汗,放轻了声:“这可……这可不好办啊!小卓在您跟前这么久,皇上、皇贵妃娘娘都见过她,这事您说不说破都……都难办啊……”
不说破,小卓就是个宦官。说破,欺君之罪那不是闹着玩的。
“我知道。”永昀垂头丧气,沉了一会儿,又问许乌,“那你说……我只跟小卓说破,行不行?”
许乌:“啊?”
“就……我只把我的心思告诉她,不跟父皇母妃提。”永昀斟酌道,“大不了……我明面上一辈子不娶呗。这样既不耽误别人,又不给她惹麻烦。”
“……”许乌无语地看着他,心说您可真是大智慧。
这是打算让小卓“女扮男装”一辈子啊?殿下您话本看多了吧?
可一时之间,许乌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得姑且先应一半:“先让小卓知道……也好。”
让小卓明白他的心思,他就不用这样别别扭扭的生闷气了。
至于身份怎么办,日后再慢慢做打算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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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熙宫,顾鸾一觉醒来,就听说永昕在外候着。
“这个时辰?”她愣了一下,“今日不读书?”
“今日确是歇息。”宫女边回话边扶她起身,顾鸾点点头,更衣后坐到妆台前,就让人请了永昕进来。
永昕入了殿,端端正正一揖:“母妃安好。”
顾鸾从镜中打量他:“什么事这么着急?”
“母妃。”永昕堆着笑,上前两步,“把柿子借儿臣一天吧。”
顾鸾转过头,迎上他的笑脸:“干什么?”
“儿臣出去跑跑马。”永昕道,“看来看去还是您的柿子最好,又快又温顺,别的马都比不了。”
“少拣好听的说。”顾鸾挑眉,毫不委婉地戳穿了他,“你是想带岳氏出去吧?”
“……”永昕笑容僵住了。
“不行。”顾鸾睨他一眼,“秀女待选的时候没有出宫走动的道理。虽然这回大选就是为着你们,你父皇也不会管,但这些明面上的规矩咱还是仔细着点,别让朝臣们说嘴,明白么?”
永昕闻言,自知考虑欠妥,闷闷地应了声:“儿臣知道了。”
“不过呢,柿子可以借你。”顾鸾一哂,“带她先去驯兽司的马场玩一玩吧,还可看看别的飞禽走兽。等大选结束了,你父皇下了旨,你们再出去好好玩去。”
永昕面色一喜:“诺!”
说罢他就要走,顾鸾一伸手,又把他拽了回来:“哎,问你个事。”
“什么?”永昕浅怔。
顾鸾示意宫人们都退出去,暂且也不梳妆了,拉着他坐到茶榻边:“你大哥……真喜欢那位黄氏?”
永昕滞了滞,眉头拧起来,思索道:“大哥这几日确是提黄氏提得比较多。至于是不是喜欢,儿臣也说不准。”
顾鸾想想,换了个问法:“那你觉得黄氏为人怎么样?”
“儿臣没见过她两面啊,见面也就打个招呼。”永昕说着,沉了沉,“若非得说点什么……儿臣觉得她性子挺闷的,跟大哥不太像一路人。”
永昕觉得,他们三兄弟里大哥性子最沉稳,可沉稳不同于闷,大哥玩起来也能说会道的,黄氏不是那样。
顾鸾又问:“那谢氏呢?”
永昕:“哪个谢氏?”
“宣国公独女。”顾鸾道。
“啊——”永昕恍悟,“这人儿臣知道!”
顾鸾眼睛亮起来。
跟着就听永昕说:“没听大哥提过。”
顾鸾脸色一下又垮下去。
“要你何用。”她嫌弃地摆摆手,“去吧去吧,跟岳氏好好玩。永昌的事不用你操心了,没事的时候关照关照你弟弟,让他也想想终身大事。”
“儿臣知道。”永昕衔笑起身,向她一揖,“儿臣告退。”
待得永昕离开,宫人们就又入了殿,继续帮顾鸾梳妆。顾鸾坐在妆台前把玩着簪钗,满脑子都是孩子们的婚事。
永昕和岳氏的事情看来已八九不离十,最让人省心。
永昌和永昀……
顾鸾思量了半晌,吩咐宫人:“下午请宣国公家的千金过来坐坐,想个办法把这事透给皇长子。不必多说别的,直让他知道本宫召见了谢家小姐便是。”
“诺。”近处的宦官应了声。
她跟前的宫人们,素来都是御前直接调过来的人,办事既机灵又妥帖。
她这样吩咐下去,消息便会自然而然地“飘”进永昌的耳朵,分毫不显刻意。
而后,她便只消作壁上观,静看永昌的反应。
永昌如是毫不关心,权当没这事,那就是她和楚稷瞎操心了。而若他有所动作——过来打听也好、胡思乱想也罢,便都足以证明他对这位谢氏小姐还是有几分意思。
正所谓“关心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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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永昌原正心如止水地读着书,听说佳母妃今日传了谁去,就蓦然抬起了头:“谢氏?!”
“是啊。”他身边的宦官点头,笑说,“说来也怪,前些日子也没怎么听皇贵妃娘娘提起谢家小姐,今日不知怎的就想起来了。”
永昌心弦一沉,脑子里一下乱了。
秀女那么多,佳母妃不会平白注意到某一个人,就连上巳那日看似随意点去的十几号人也都是精挑细选过的。
今日她突然召见谢氏……莫不是打算把谢氏的婚事定下?
永昌首先想到了二弟,可思及岳氏,他就安了心。
那是三弟?!
这个念头令他吸了口冷气。
三弟那么不学无术,可别祸害谢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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