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

姜浅是自然醒的。

夏末的日光顺着窗帘未闭合的缝隙溜进了屋内,细长的光影于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一道痕迹。原本的昏暗的卧室随着光照逐渐变得敞亮,在经过了极其疲惫的一夜之后,姜浅难得醒来的比闹钟还要早。

窝在被窝里的女人缓缓睁开形容的睡眼,脑袋昏昏沉沉,感觉自己一整个晚上都没能睡好。

她僵着身子艰难地将脖子扭到左边,发现时奕州似乎还保持着睡前的姿势。而男人线条好看耳朵胳膊正横在自己腰上,将她整个上半身都压得严严实实。

姜浅试着抬了抬胳膊,难以言喻的酥麻感觉让她的嘴都抿成了一道缝。

刚睡醒时稍显朦胧的记忆在刹那间回溯,连带着感官也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身旁躺着的罪魁祸首简直就是个人形自走大火炉,又占地方又黏人,她一晚上几乎完全是在逃跑,被捞回来,逃跑,再度被捞回来之间来回反转。

——问题是时奕州这个家伙,怎么看也不像是睡觉要抱东西的类型吧。

姜浅不懂,姜浅只觉得浑身都疼。

她抬起眼皮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早上六点三十分,距离上班时间还有三个多小时。

反应过来的打工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整个人都变得蔫巴巴的。

姜·今天星期六·但是签了合同有戏份就无休·讨厌上班但是喜爱工资·浅叹了口气,用尽全部的毅力才将上半身从舒适的床面上抽离开来。

她一边将横在自己腰上的手缓缓挪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时奕州——男人似乎还在睡梦里,只不过那过分轻的手臂却暴露了他比自己还要早醒的事实。

浑身乏力的姜浅没想到要逗他,就随便地问了一句:“醒啦?”

可光是没有听到回应也就算了,时奕州那被自己抬着的胳膊竟突然变得重了起来,让没使多少劲的姜浅一个脱手,看着他的胳膊垂落在了绵软的被子上。

“……”噫。

装睡py也不能白天玩吧。

姜浅的表情变得有些耐人寻味,又觉得自己不能用充满了黄色废料的脑袋,去揣测纯情小学生的想法。

她故意将拳头放在嘴前无声地清了清嗓子,等到微红的脸颊褪去,将睡衣领子扣子扣好后才坏心眼地故意将脸凑到了时奕州的脸前。

姜浅的动作缓慢而又刻意,就是想要闹出点动静。

直到她越靠越近,连发丝都垂落在男人耳边的时候,对方的睫毛终于不自然地微微颤抖了两下。

也太明显了吧,时-大-可-爱-

姜浅的微笑快要收不住了。她又凑近了一些,压低嗓音一字一句地问:“你醒了吗?”

身旁的男人没有出声,像是童话故事中陷入昏迷的睡美人似的,只剩下一阵平缓的呼吸回荡在静悄悄的房间里。

“奇怪”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姜浅有些疑惑地坐直了腰,纠结了一下后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先不管他了,今天毕竟还有工作要忙啊~

她打了个哈欠,想着先回侧卧洗漱一下,收拾收拾还能做顿早饭之类的,可姜浅的这个念头才刚冒出来,脚都还没踩上地面的时候就倏地被一双大手圈住了腰。

冷不丁被束缚住的女人打了个激灵,她当即扭过头去看,赤着上身的男人此时正将头埋在被子里,只剩下两条胳膊死死抱住她不愿意松开。

他的肩头上布满红痕与咬痕,看上去靡靡而又放纵,让姜浅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要上班了。”

“我送你。”时奕州的声音闷闷的,却没有动作。

腰上传来的力道让两人陷入了一阵僵持,姜浅几乎是瞬间就默许了他的撒娇行为。

她抬起了手,像是顺毛似摸了摸时奕州的脑袋,还帮他将有些翘起的呆毛压了下去。

“不要赖床。”

姜浅手上的动作温柔而又小心,语气里带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轻柔。

埋在被子里的时奕州呜啦啦说了些什么,等到得到了足够安抚后才扭过了脖子,露出了一只清亮而又好看的眼眸。

他抬眼看着姜浅身上穿着的他的睡衣上衣,突然想起昨晚的小熊睡衣已经在客厅地上滚了两个圈的事情。

她算是浑身都沾满自己的味道了吧。

很满意。

时奕州将脑门在姜浅的大腿外侧蹭了蹭,满足的一笑,接着从床上跐溜一下蹿了下来。

原本俯视的人突然变得需要仰视,姜浅正疑惑着他要干什么的时候,就冷不丁地被从正面抱了起来。

预料之外的悬空让她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搂住了时奕州的肩膀,双腿也赶紧缠在了他身上。

那仿佛树袋熊似的动作让时奕州笑出了声,当然也让姜浅气急败坏地鼓起了脸。

“你干什么!吓死我了!”她嚷嚷着,又怕自己一个不稳掉了下来,上半身还只能使劲儿向前贴。

时奕州不假思索:“对不起,不好意思。”

“……”姜浅瞪大了眼睛,“你的道歉也太没有诚意了吧!”

听到她抱怨的男人哦了一声,然后坏心思的使劲儿将她向上颠了一下。

“啊!”

因为二度失重而吓了一跳的姜浅嗷地开始了挣扎,她使劲儿向后仰去,想顺势倒在身后的床上时,居然还被时奕州腾出的手拍了一下屁股。

啪的一声,姜浅磕巴的开始说不出话了。

“你、你干什么!这可是大清早。”

“我知道。”时奕州用头顶顶了顶她的下巴,“带你去洗漱。”

男人说完后迈开了步子,他光着脚走在地上,还将虚掩的卫生间内给踢开了。

灯光亮起,原本整洁的空间在一夜之后变得难以形容的杂乱,像是被人洗劫过一样,洗漱台上的东西散落了一地,连摆放淋浴间在台子上的沐浴用品也东倒西歪。

姜浅的视线只扫了一眼就收了回来,尴尬地望向不知名的一点。

她耳边传来时奕州闷闷的哼笑声,又在男人灼灼的目光中被放在了洗漱台干净的另一边。

身前的温度抽离,冰凉的触感让姜浅微微有些不适应的向后仰了仰,等她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动作实在算不上是雅观。

也幸好时奕州的睡衣足够长,将该遮的地方都遮了个严严实实,姜浅赶紧合住了双腿,在时奕州的注视下踢上了他的肩膀。

男人一个踉跄,猛地抓住了她的脚踝,正准备凑到嘴边亲一下的时候,却察觉到了姜浅猛地向后缩的动作。

他瞬间停手,抬头,显得有些不解。

“为什么躲。”

姜浅眼尾弯弯,双手撑在了身后,“你确定要亲?我先声明啊,我是不介意的,但是昨天洗完澡后的嗯,总之你自己用湿巾擦的应该没问题吧。”

“我想应该是可以的,嗯,我不嫌弃。”

她话里话外都是一副随你便的意思,可听到这话的时奕州果然迟疑了一下。男人似乎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很多东西,然后很快进入了坦然模式。

“你都不嫌弃,我也不嫌弃。”

时奕州同样甩了个暗语,然后说着毫不犹豫了亲上了姜浅的脚踝,还发出了啵的响声。

“……”啊啊啊啊。

遇到变态了。

姜浅红着脸瞪了他好几眼,现在是连踢他也不敢了。

看着面前这个从未像如今这样贴近的人,时奕州总觉得这一幕有些太不真实。

她的表情灵动而又触手可及,不再像是清亮夜晚投在水中的月亮倒影,一丁点的晃动都会让它颤抖好久。

他将姜浅的腿轻轻放了下去,嘴边的笑容却勾了起来。

虽然在外人眼中想来有点夸张的嫌疑,可他就是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大概就是初恋照进现实,第一眼就不一样的那个人居然和自己印在了同一张结婚证上。

虽然中间经过了可能是一些他没有办法理解的事情,可在时奕州看来,结果总是好的。

是好的吧。

他不禁望向镜子里的自己,浑身上下充斥着令人心跳加速的淡淡的痕迹,而姜浅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连半点红痕都没有,仿佛是白玉一般干净。

——是太好了才对。

不过还是有点微妙,就像自己在微博上说的吃软饭、包养之类的事情完美地照进了现实,他现在的样子活像是个费尽心机博取宠爱,然后终于上位成功的什么妃子之类的。

不过无论怎么样都好。

时奕州低头,将眼睛里温柔而又满足的光芒藏下,他飞快地将挤好了牙膏的新牙刷递给了姜浅。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女人不客气地接了过来,因为略显豪迈的侧身动作,露出了她腿内侧的密密麻麻地被亲吻过的痕迹。

时奕州的指尖不自觉上前去拂过红痕,让姜浅使劲儿地给拍开了。

他顶着她疑惑的目光抬头,“怎么这么红?”

“你也好意思问?”姜浅瞪大眼睛,刷牙的时候有些口齿不清。

也不知道是谁像小狗一样逮着就亲!还很贴心地说什么哎呀老婆你还要工作,只要是看不见的地方就没关系了吧之类的

变态!大变态!

也许是姜浅的眼神实质性地传达出了她的控诉,时奕州想也不想,直截了当地大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将头使劲儿顶在了她的脖颈,一动不动的样子仿佛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我错了。”

“早饭已经做好了。”

“?!”姜浅的注意力瞬间被转到了一边儿去。

“你什么时候做的?”她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先起床的难道不是自己吗!

时奕州乖巧,“就早上。”

也就是比她早行了这么半个小时,然后简单地做了两道菜和粥,顺便又打了徐子一之前发给她说姜浅用来美容养颜的水果汁,再把昨天她乱丢的衣服扔在了洗衣机里而已。

“除此之外也就没有别的了。”

“……”姜浅的下巴都快惊掉了。

还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了?这已经够令人震惊的了好不好。

田螺姑娘四个大字瞬间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你都不用睡觉的吗!”

时奕州想了想,“不是很困。”

“不能这么任性。”姜浅立刻将时奕州推了起来,好好漱了漱口,开始了严肃的小葵花老婆课堂。

她暂时还没有做好升官发财死老公,继承亿万财产然后无所事事过完下半生的准备。

“足够的睡眠对人体是很重要的,如果睡不够的话一整天都不会有精神,而且还会容易生病,怎么说呢,睡不够还会容易猝死,容易长痘痘,容易”

姜浅洋洋洒洒说了一条一条又一条,还举了好几个例子,直到时奕州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以后才停了下来。

看我干什么?她咳嗽了一下,“你知道了吗。”

“嗯,我以后尽量少熬夜。”

“那就好。”还算听话嘛。

她颇为满意地点点头,正要从台子蹿上下来的时候,却突然被上前一步的男人箍在了原地。

姜浅瞬间动弹不得。

时奕州看了一眼表,“还洗澡吗?”

“谁家正常人一天洗三四次澡啊。”姜浅抗议,觉得自己的皮都快要搓掉了。

“可以再洗一次。”

她一愣。

时奕州一笑,“又不是掏不起水钱。”

他说完后将姜浅拦腰抱起,在她的惊呼声中横跨过稍显杂乱的地面,迈进了浴室的大门。

“时奕州!”

“昨天偷看的时候可能没看清楚,你可以再看一遍了。”

“我没偷看!”

“嗯对不起,你没偷看。”

“——时奕州!”

“……”

……

等到匆忙的早晨过去,吃了一顿专属爱心早餐以后,已经将近九点了。

姜浅急匆匆换上了昨天送来的新衣服,然后在特约司机时奕州的帮助下,一同驱车前往《未戎》在b市的拍摄现场。

万分感谢李特助——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在夏天选择购买长裤,但也是托他的福,那些不该被人看见的痕迹被完美藏在了衣料下边。

可姜浅还是絮絮叨叨了好一阵。

但实际上也没多久。

在突然瞥见时奕州那连衬衣领子都有些遮不住的红痕时,她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陷入卡壳,诡异的沉默了两秒多钟。

嗯有两个草莓有点高啊。

不过自己好像有随身带补妆的东西来着——姜浅翻了翻小包,果然在最底下找到了一盒未拆封的遮瑕膏。

她晃晃手里的东西,“你要不要遮一下,色号应该勉强合适。”

驾驶座上的男人疑问,“遮什么?”

姜浅噎了一下,“草莓。”

时奕州哦了一声,然后摇头,“不用了。”

这么坚决?是不想用化妆品?觉得奇怪?但这么明显的痕迹被人看到会不太好吧。

姜浅被他的反应给迷惑了一下,摸不准的试探性地问道,“要不你一会儿送我到门口,就不下车了?”

她话音一落,就感觉车子的速度缓缓降了下来,然后停在了路边。

时奕州侧头望向姜浅,当事人被他这个眼神盯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原本想问他在看什么,又可转念一想,觉得如果时奕州不说话,那她也不说。

两人就这样盯着对方看了半天,过了一会儿,还是时奕州先开口了。

“你是不是嫌弃我?”

“……”嗯嗯?嫌弃?什么嫌弃?嫌弃谁?

这句话是字面意思?因为遮草莓所以衍生出来的嫌弃?

听到这儿的姜浅一下子没忍住偏了下头,又很快挺直了腰板,“怎么会,我这是为你的形象考虑。”

“况且这也是我不小心才弄到的嘛。”

黑灯瞎火对位置的预估产生错误判断也是可以理解。

“所以要遮吗?”她又问。

时奕州慢悠悠地摇头,“没关系,用衣服挡住就好了。”现在这么明显,完全是因为他在出门前特意少扣了一颗扣子,还专门往下拽了拽领子。

反正就是想给姜浅看看,别人的话想都不要想,不如去做白日梦。

时奕州边说边将衬衣领扯回了原本的高度,果然将痕迹隐藏了下去。

看着姜浅有些惊讶的哦了一声,他瞬间失了笑,“而且你不是说了要养我吗,现在我只能跟着你了。”

那一叠银行卡他可是自愿上交的,连密码都是提前改好了的。

姜浅被他一句话说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想明白这人居然想用这种方式正大光明凑到自己身边。

她叹了口气,“那我给你发点零花钱吧,出门在外没点钱也不方便,不过我先说好,我可不会帮你省钱的,给我的我就猛花咯。”

“嗯,应该的。”

时奕州乖巧地点头应下。

姜浅边说边在包里掏了半天,仿佛是玩扑克牌似的将所有的银行卡都整合好卡在了手里,最后她挑了半天,将那张自己几乎不怎么用的黑卡递给了时奕州。

“喏。”

时奕州看着卡。

姜浅看着时奕州。

“谢谢姜总。”时奕州点点头,将卡收了起来。

——这可是老婆给他的零花钱,这就是他被在乎的象征,所以换个理解的话,现在他们已经完全步入正常爱人之间的相处模式了。

这很好,这真的很好。

时奕州高兴地将银行卡收到了自己的内兜,可正当他忙着窃喜的时候,突然听到姜浅有些生硬的语气。

“你不高兴吗?”

按捺住喜悦的时奕州瞬间抬头,“怎么会。”

“那你这个一副:我说了给你钱,但是给你的是你给我的信用卡,后面还要你自己还钱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时·因为平时脸上表情不多·不知道自己窃喜的时候看上去有多诡异·奕州:“没有,我很喜欢。”

“谢谢谢谢老婆。”

他目光诚恳,语气还有些平日里没有的急切。

一句老婆让原本眨巴着眼睛盯着他的姜浅当即扭捏的回过了头。

“总之你先凑合花吧,礼物”

“等过段时间我会买戒指给你的。”

姜浅的声音小得像是虾米,稍不注意就会被漏掉,可时奕州竖起的耳朵像是见到了罐头的小狗似动了动,眼睛也噌地一下亮了起来,仿佛是天上掉了馅饼似的呆了一下

“真的吗。”他突然觉得嗓子有点干。

这副异常兴奋的神情让姜浅浑身都不太自在,但还是没有用岔开的话题将这件事糊弄过去。

她小声重复了一遍,“真的。”

车内静悄悄的,只有冷气从空调里钻出来的呼吁响声。低着头的姜浅重新抬起脑袋,发现面前男人的眼睛似乎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

然后她放纵着任由时奕州牵起她的手,然后在无名指上落下轻轻的一个吻。

心跳冷不丁漏了一拍的女人缓缓收回手,像是小学生似的腰板挺得直直。

“刷你的卡。”她说。

“好,我爱你。”

“我要给我超大的鸽子蛋。”

“嗯,我爱你。”

“别胡言乱语了,快、快开车啦!”

“好,最爱你。”

……

时奕州似乎有一种名为绝对不会耽误正事的超能力,在姜浅想着这次绝对会迟到的时候,车子居然还是在约定的时间内到达了拍摄现场。

不过整个剧组似乎都默认了她在今天不会出现,连身为一把手的胡导也做好了她缺勤的准备,甚至还有了想给她放两天假的私心。可没想到在昨天造成了微博瘫痪的女二号还是兢兢业业地出现在了片场。

至于姜浅本人,从刚刷卡进入片场的时候就感受到了那种强压着的激动氛围。

无数双道若隐若现的视线朝这个方向撇来,当然是先盯着自己,然后再十分自然地过渡到时奕州的那边。

——身穿西装的男人拎着个粉色的托特包,里面塞满了姜浅必要的东西。而斜斜插在那儿的小黄鸭保温杯娇俏地露出脑袋,让他在外人的眼中充斥着满满的违和感。

“卧槽我感觉我瞎了。”

“光看网上的时候还没觉得,但是同框时候未免也太配了吧”

“这么一看似乎这个比那个好一些”

“嘘——”

一路上那细碎的讨论声就像是夜间喋喋不休的蚊子,声音不大却无论如何都停不下下来。

姜浅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受欢迎过,估计现在的她比掉在地上的一百元大钞更能吸引人的注意力。

不过还好——

短发女人一眼就望见了坐人群外的胡智,两个人的目光倏地对上,胖乎乎的男人抬抬手,将最后一口肉包子给咽了下去。

“哎呀,小姜来啦。”起码导演那边对她的态度还是和往常没有多大差别。

姜浅回了个笑脸过去,还微微倾了倾上身。

“胡导早上好。”

“早早早,这小年轻,还挺有精神。”胖导演喝了口水,把围在周围的助理给支到了一边儿。

他笑着等两人走近,先是和姜浅简单了唠了两句,最后才上上下下把时奕州打量了个遍。

“这个就是你那个男朋友?”说实话,感觉像是,但又觉得有点违和。

胡智越看越觉得这人和他老婆嘴里那个除了工作以外八句话憋不出一个屁、几乎不参加应酬、说一不二经常冷链,堪比言情剧霸道总裁的时悦集团负责人时奕州差得有点远。

眼前这人以他前言情写手的经验来看,和坠入爱河的毛头小子没什么差别。

“嗯,这位是时奕州,这位的就是我目前在拍的戏的导演,胡导。”

看着胡智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姜浅浅笑着侧开了半个身位,充当了介绍人的角色。

尽管那视线有些过于耐人寻味,可时奕州也没感觉到被冒犯,反而是顺势将空出去的手和姜浅这位领导握了一下。

“您好。”

商业顶端人物主动握手,胡智突然觉得自己回家能跟老婆吹半天,也许连月底的零花钱都能翻上这么一些。

胖导演脸上的肉都抖了抖,乐呵呵的,“我是不是以后可以改叫你姜姐了。”

“我觉得不合适!”

姜浅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她那称得上是教科书式浑身上下写满拒绝的答案让胡智哈哈哈地笑了两声,越看越觉得这个年轻演员机灵得不行。

“那咱们收拾收拾开工吧,快收尾了,今天的事儿还多着呢哦对了。”他说到这儿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你那个小助理一大早就过来了,应该在收拾你的道具,直接到房车哪儿找她就行。”

“叫什么,对小琪。”胡智朝远处抬了抬下巴,“你换好衣服直接化妆就行。”

“嗯,好。”

既然来了就没有放假的道理,胖导演简单地和姜浅说了说今天的戏份内容,然后就将她朝着房车的地方赶了过去。

姜·已经切换到打工人模式·浅没有一丁点儿的不耐烦,带着时·丫鬟·奕州顺着导演指着的方向走到了她专用房车跟前。

女主演们用的化妆车刚好就停在隔壁,姜浅还没上去,张小琪就从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了脑袋。

突然看到老板的女孩眼中先是划过一抹惊喜,然后在注意到时奕州的同时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浅浅姐!周、、啊不对,时、总?”因为纠结着称呼,她连话都不会说不利索,整个人看上去都有点傻乎乎的。

这副夸张的反应让姜浅忍俊不禁,她摆摆右手,喊着张小琪的名字,前后亲眼见着对方紧绷着身体,同手同脚地蹿到了自己跟前。

瞧把孩子吓成什么样了!

姜浅偷偷用胳膊肘撞了撞时奕州,男人像是没完全看见小助理的局促,语气却比平日说话温和了不少。

“不好意思,之前没有告诉你我的真名。”

他缓缓说道,可张小琪却愈发紧张,忐忑的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见到两人之前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啊原来恋爱还可以这么谈,情侣之间还可以玩得这么花,可现在,她想的都是这霸总居然这么有礼貌,这么好说话。

难道不应该板着脸冷哼,或者是当她是空气人,完全不和自己说话吗!

要不然就是对自己爱答不理,一副瞧不上她的样子,然后用命令式的口气警告她好好工作之类的吗!

年轻的姑娘脑门上冒了无数个问号,磕磕巴巴地组织着语言,“没有的时总,我会照顾好浅浅姐的,请您放心吧。”

“谢谢。”

得到了满意答复的时奕州笑了笑,一句谢谢成功地让张小琪脑门上的问号又多了两个。

两人颇显尴尬的对话终于结束,虽然没指望这两个人能嘻嘻哈哈的你好我好,但让自己人之间相互认识,相互通个气也是必要的选择。

姜浅看着因为时奕州在场而整个人陷入高度紧张状态的张小琪,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还是赶紧工作吧。

她朝着身侧伸手,“好了,把包给我吧。”

时奕州:“……?”

姜浅一手叉腰,“怎么,你还想跟我进去?”

“嗯。”

过分坦诚了吧。

不过“想得美。”

姜浅咂咂嘴,伸手将他手里的包给拽了回来,把里面不属于自己的工作笔记本电脑还给了他。

“试衣间禁地男子勿入,去一边休息吧,能让你进剧组都是刷脸了哦。”

“小~时~助~理~”

她拖长语调,像是老板一样拍了拍时奕州的肩头,然后在对方无助的眼神中走进了换衣间。

只剩下有些萧索的男人站在原地,默默的回了句好的,以及一句轻飘飘而又带着笑意的“姜总”,逐渐消失在了空气当中。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