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认识,邱秋还总觉得这个积木人像是在打他的主意。

发现自己暴露了之后，棱角分明的积木人也不装模作样了，他将下巴放在桌子上,舒适的眯起了眼睛。

“小鸟，你来说说看，这辆有轨列车还少了些什么东西？”

邱秋感觉心里舒坦了,这么平的下巴就应该放在这么平的桌面上，这种严丝合缝的感觉太治愈了。

至于积木人提出的问题,少了什么东西？他怎么知道少了什么东西？

但是把下巴安放在桌子上的积木人抬起那双平行四边形眼睛,抬眼看他，眼神里充满了希冀，好像他什么都明白，应该说出点什么一样。

那样子看起来实在是太好笑了，邱秋脱口而出：“你是什么品种的兽人啊？”

积木人接话接得很丝滑：“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回答你的问题,怎么样？”

倒是很公平的样子，邱秋环视了一圈列车，努力在自己脑子里深挖了一下上辈子的记忆,上辈子记忆里最深刻的还是妖怪小区的邻居们,虽然他没坐过火车,但是邻居们坐过啊,小区里有个八哥，整天没事干,就是喜欢找人说话，妖怪小区的所有人也被迫知道了他的生平，从他出生的时候蛋壳居然是软的，到他坐绿皮火车偷别人小推车上的东西一应俱全。

咦？虽然不知道兽人世界的小火车是不是这样的,但是邱秋还是试探着给出答案。

“少了卖东西的小推车？”

他就看到积木人的眼睛亮了起来。

“对对对，书上是有写，在有轨列车上会售卖食物和谁，只是卖得很贵，谁买谁就是大冤种。”

积木人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他调出光脑，开始在上面写写删删，好像完全把邱秋给忘了。

邱秋也不催他，又转过头去看车窗外的风景，现在窗外已经不是自然风光了，窗外是一排排的房子，只是跟其他地方动辄上百层的楼房不同，这些房子最多的也就只有五六层，窗户镂空雕花，做得很有特色。

某些房子应该是没住人，透过窗户可以隐约看到里面空间很大，一概物品应有尽有，邱秋转动脑袋看了看周围，这些小房子周围摆满了各种小摊位，卖什么的都有，一些小吃即使邱秋隔着这么远都想要流口水。

是来到了某处风情街？还是说这里又是一个有自己特色的住宅小区？

这些房子也是只能学校老师申请的吗？

“这些房子老师学生都可以申请，烟火气谁不喜欢？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帮你申请更换住所。”积木人似乎解决了什么大问题，伸了个懒腰，笑着看向邱秋。

是挺好的，但是邱秋还是更喜欢自己现在住的地方，他很喜欢自己房子门口开满的“破碎光影”。

他笑着拒绝：“不用了，我很喜欢我现在住的地方。”

积木人点点头，也不强求，他伸出手：“我叫习圆，是历史系的老师，这辆有轨列车就是我根据典籍复原出来的，据说旧世界的人们会乘坐这样的交通工具，但是我总觉得缺少了一些真实的气息，看来你也看过那些典籍啊，啾啾。”

他就知道，这家伙肯定认识他！

邱秋伸出手跟他握了握，马上问出自己最感兴趣的问题：“方老师你好，你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兽人啊？你还没回答我呢。”

习圆：“你可以叫我习老师。”

邱秋：“哦哦，好的圆老师。”

习圆沉默了，他摸了摸自己崭平的下巴，决定直接无视掉称呼的问题，终于回答了邱秋的问题：“老师是藏狐兽人哦，小鸟。”

这圆老师油腻得很，不好好叫别人的名字，叫什么小鸟，邱秋被圆老师的称呼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把他放进了油腻中年人那一挂里，但是也懒得纠正别人的称呼了。

他纠正了这么久，有哪怕一个人叫他邱秋而不是啾啾吗？

“邱秋，我查了一下，他确实是历史系的老师，习圆，历史系教授，主要是研究旧世界交通工具的，是这方面的权威专家，也是这次考核，历史系的主考官。”小银在他耳边发言。

仔细想想小银从一开始就会好好叫他名字，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邱秋突然感动。

至于什么主考官不主考官的，他现在不想考虑考试的事情，有什么事情不能等到吃完晚饭睡一觉，明天白天再说呢？

跟圆老师聊了这么久，也看了这么久的窗外风景，火车终于缓缓到站，来到了邱秋的目的地。

他要去的四季狂想餐厅就在这附近，等下车了无论是走过去，还是租个飞毯飞过去都挺方便的。

可惜飞毯就有点太大了，一般的空间装置没有这么大的空间，不能像飞板一样扔进空间装置里，随时随地都能拿出来使用。

这种增加生活成本的行为，也算是复古生活的一部分吧。

邱秋站起来，向自己刚刚认识的圆老师礼貌道别，准备等列车挺稳就下车，却被圆老师叫住了。

“小鸟，你现在准备去哪里？”

邱秋有些疑惑地看向了藏狐老师，但是想想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于是回答了他的问题：“圆老师，我准备去吃饭。”

圆老师的笑容马上就挂上了脸：“你今天帮助了老师很多，你提出的有轨列车上增加小推车的方案很有用，下次你再来乘坐有轨列车，就可以在上面发现卖食物的小推车了，作为感谢，老师请你吃饭吧。”

他自然无比的站起身，走到了邱秋身边站定，然后侧头看过来：“走吧，你想吃哪家餐厅？”

邱秋有点懵，他下意识拒绝：“不用这么麻烦的……”

圆老师板起脸，那张方形的脸这么一板显得更方了，邱秋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撇开了视线，好方啊，长得像我的世界里的史蒂夫似的。

圆老师不知道邱秋在心里编排他，知道了也不会在意，他也知道自己很方，虽说藏狐兽人都挺方的，但是方到他这个程度的还是非常少见，在藏狐兽人的审美里，他就是藏狐族的绝世美人，从小树立起的自信心让他变得格外油腻。

“要的要的，老师怎么能白拿学生的好处呢？你提出的方案对我的帮助很大，我还觉得只请你吃一顿饭实在是委屈你了呢，小鸟。”

说到这里，藏狐老师战术咳了一声，本来准备再说点别的，比如说为了表达我的感激一顿饭还不够，应该多请几顿，要不你干脆做我的学生吧，你的晚饭我包了。

但是还没等他开口，邱秋立刻从善如流的接上了他的话：“不委屈，如果您实在觉得委屈不如给我点钱，我可以多吃几顿。”

圆老师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在列车停下的一瞬间身手矫健的下了车，然后才装作刚刚反应过来的样子看向了邱秋：“哎呀，来都来了，走吧，一起去吃饭。”

*

本来只是想出门吃个晚饭而已，莫名其妙就被塞了一个饭搭子，邱秋走在圆老师身边，颇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

他的眼睛锐利，但是弧度非常明显，而藏狐老师的眼睛是两个标准的平行四边形，他的下颌角弧度柔和，而藏狐老师的下颌角是个标准的直角，他的下巴尖尖的，而藏狐老师的下巴是一条标准的线段。

这种完全相反的组合非常吸睛，邱秋本身走在路上已经习惯了被人看，但是那是喜爱赞叹的眼神，这次身边加上了一个藏狐老师，那些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变得古怪起来。

小凤凰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却被藏狐老师叫住了：“等等，小鸟。”

邱秋停住脚步，不情不愿地看过去，发现藏狐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路边租了一架飞毯，正坐在驾驶位上朝他招手。

行吧，他还没坐过飞毯呢，虽然头一遭是跟藏狐老师一起坐有点怪怪的，但也不是不行。

等邱秋坐上了飞毯，飞毯便慢吞吞的漂浮了起来，缓缓上升到了离地十米左右的位置，然后慢吞吞地朝着目的地飞去。

飞毯的速度本来就不快，而历史之城的美丽正适合用这样的速度来欣赏。

四季狂想餐厅是历史之城在美食评审网站上排名前十的餐厅，历史之城的居民们爱死了这家店的文化气息，每道菜的名字都是这么的有诗意，富有想象力，味道也很不错。

在四季狂想餐厅还没有出名的时候，曾经有人将四季狂想餐厅当日的菜单上传到了论坛上，引起了一阵讨论热潮，兽人们兴致勃勃的猜测，到底那些名字都代表了什么菜，比如【夏夜晴空】，又比如【冬季恋歌】，主打的就是一个抽象。

这份热度也带动了线下，历史之城的居民们纷纷赶来打卡吃饭，有创意的菜加上不错的味道也让这家店一炮而红，从而常年高挂于美食排行榜之上。

也有不少人猜测，当初上传菜单的，可能就是四季狂想餐厅的老板本人，但是事实的真相如何已经不得而知了。

餐厅所处的位置距离邱秋的住所有点距离，再加上有轨列车的速度着实是慢，此时已经入夜有一会了，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处很有些赛博朋克风格的区域，各种各样闪亮的霓虹灯招牌亮起，随处可见各种各样投影的全息明星，看似乱糟糟的，其实乱中有序，应该是被统筹规划过了。

最漂亮的就是地面上的店铺和离地十米左右的店铺，正好是步行的兽人和乘坐飞毯的兽人可以看到的最佳视角。

邱秋还发现，这个区域跟其他地方有些不一样，这个区域变成兽形的兽人格外多，或许是为了契合赛博朋克的主题？有呼唤原始野性那味了。

想到这里，邱秋就听到身边传来嗷呜一声怪叫，他惊悚地转过头去，圆老师已经消失了，刚才还坐着人类的位置上此时蹲坐着一只藏狐。

邱秋：……？

看邱秋看了过来，藏狐用那张看起来格外平静的正方形脸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因为实在是太方了邱秋花了两秒才判断出那不是别人建模出来的生物，那双仿佛看破了红尘的小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然后圆老师的声音从藏狐口中发出：“嘿嘿，看呆了吧，老师的兽形是不是超级美丽？”

邱秋死死抿住了嘴唇，生怕自己一开口就会爆笑出声，他做出了一个违背良心的举动，缓缓点了点头，然后撇过头，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圆老师。

“历史之城每个区域都有自己的规矩，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提倡解放天性，大家可以随意使用兽形，你也可以。”藏狐老师解释着，他看起来真的很喜欢自己的样子，还特意动了动，好让邱秋更好的欣赏他的盛世美颜。

邱秋：……算了吧还是。

很快就到了四季狂想餐厅，现在时间很晚了，所以稍稍排了下队就轮到了他们，藏狐老师一看就常来，对这里一点也不陌生，灰扑扑的身体非常灵活，穿过一桌一桌的动物或是一桌一桌的人，或是一桌一桌的动物和人混搭桌，带着邱秋来到了他们的座位上。

或许是为了呼应名字，餐厅被分成了春夏秋冬四个部分，邱秋和藏狐老师被安排在了春之厅，这正好，邱秋出门的初衷就是想看看这个【春日列车】到底是什么东西。

藏狐老师一副老熟客的样子，熟练的打开光脑，与餐桌上的菜单连接后开始勾选自己要点的菜，同时询问邱秋有什么想吃的。

“我要一份春日列车。”邱秋回答得非常果断，总之先尝尝这道菜，如果味道真的很好，就再吃点别的，如果不好吃那就换一家店继续吃。

圆老师点点头，翘着嘴角给邱秋勾选了一份春日列车，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他自己则是选了好几份夏天的声音，一看就是对这道菜情根深种的样子，这迅速引起了邱秋的好奇：“圆老师，夏天的声音是什么菜啊？”

圆老师做出了一副神秘的样子……这是邱秋猜的，他很难从一只藏狐脸上看出情绪来，不过有一点好，自从圆老师变成了藏狐的模样，奇迹般的让他显得没那么油了，同样的话，人类做出来是油腻中年人，藏狐做出来就只剩好笑了。

圆老师对邱秋做了一个藏狐k：“等上来你就知道了，绝对好吃。”

或许是因为生意太好了，四季狂想餐厅上菜的速度不算快，邱秋喝掉了两杯水，他们的菜这才被端了上来，这不禁让邱秋有点后悔——后悔没有多点两份，这样一来后续再加菜的话，不是还要等这么长的时间了吗？

首先端上来的是圆老师的夏天的声音，虽然内心有所猜测，但是在看到食物的一瞬间，邱秋的眼睛还是亮了起来。

这道菜给有些兽人吃他们可能会觉得恶心，但是对于小鸟和藏狐来说可谓是刚刚好，这玩意邱秋认识，他上辈子就挺喜欢吃的，想不到星际时代居然也有差不多的东西呢。

这不是知了猴嘛，这名字还真没取错，还真是夏天的声音啊。

藏狐老师已经嘎嘣嘎嘣啃了起来，邱秋也不客气，拿了一盘过来一口一颗嚼得香喷喷，小鸟吃虫虫，天经地义的事情，只不过……

“圆老师，你晚饭就吃两盘这个？”邱秋问道，他感觉这玩意就是个饭前小零食啊。

藏狐老师吃东西的动作顿了一下，有点唏嘘的叹了口气：“我胃口不好。”

胃口不好？年纪大了吗？

邱秋有些惊奇地看向藏狐老师：“你看起来可真不显老。”

藏狐老师沉默了一下：“是啊，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一点也不老！我正值壮年呢！我只是胃口不好而已啊！”

邱秋掏了掏耳朵，行吧行吧，不老就不老嘛，吼那么大声干嘛啦。

这时候，邱秋等待了一天的春日列车也被端上来了，邱秋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这玩意，怎么看都是一碗糊糊啊，闻着是有肉香，但是看起来绿油油的，蔬菜含量不低的样子。

没等邱秋招手叫来服务员询问，对这家店很了解的藏狐老师已经给他答疑解惑了：“这道菜叫春日列车，其实是取的一个意象，春日给人的感觉就是绿油油的，而这道菜就取了第一行星上春天最著名的几种蔬菜，春笋之类的，然后再捉结束冬眠后刚刚苏醒的列车一同做成了这道春日列车。”

邱秋沉默了，要这么解释也能解释得通，但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失望，他随口问道：“列车是什么？”

藏狐老师看起来老早就在等他的问题了，立刻哼哼哼笑了几声：“当然就是指你刚刚坐过的有轨列车啊，我复原的有轨列车就是在春天通车的，这道菜就是为了纪念有轨电车通车才发明出来的，其中的列车是指蛇，蛇长长条条的，是不是很像列车啊？”

所以春日列车就是蔬菜蛇羹？

原来是为了纪念有轨列车通行，难怪藏狐老师看他点了春日列车之后显得这么兴奋。

顶着藏狐老师开心的目光，邱秋舀了一口碗里的春日列车，然后放进了嘴里，他品尝了一下味道，然后眼睛一亮，开始咣咣咣干饭，几口将这碗春日列车吃完后放下碗，擦了擦嘴巴，朝着藏狐老师喊道：“再来一碗！”

这家店的食物着实味道不错，除了春日列车，邱秋又在藏狐老师的推荐下点了好几样别的食物，比如说【在麦田离去】，是类似于肉夹馍的食物，但是肉不在馍里，而是被掏出来了放在一个小碟子里，旁边放满了配料与调味品，你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选择性夹进馍里，邱秋炫了一口，真香！

就是这个名字还是太抽象了，在麦田离去的意思就是肉从馍里离开了？那他塞进去再吃是不是应该给这道菜加个副标题——回到麦田？

藏狐老师给邱秋鼓掌：“你已经可以来这家店应聘了。”

邱秋一边吃一边摆手：“不了不了，我还是想不出这么多离谱的名字。”

还有更离谱的，比如这个叫【热辣的等待夏天】的食物，居然是冰块火锅，将食材冻在一个个冰块里，然后将冰块放在有辣椒的锅里煮，等到冰块煮化了烧开了之后就可以顺势把冰块里的食材也给烫熟了。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这样子吃食物显得特别的嫩。

邱秋快乐极了，除了不喜欢吃蔬菜之外，他并不挑食，只要是肉他基本上都喜欢，点单的时候虽然跟开盲盒似的，但是一道菜是荤还是素还是有好好在菜单上标注上的，邱秋就像在吃一顿没有风险的盲盒餐一样快乐。

邱秋吃得太开心了，他吃饭一向都很香，小时候参加幼崽争霸赛时，星网上还有他吃饭的剪辑视频流传，被很多兽人拿去当下饭视频，跟着他一起吃饭似乎连自己都能多吃两大碗。

藏狐老师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吃饭，本来是面带慈爱的看着，看着看着看饿了，他咕咚吞了一口口水，感觉漂浮在空气中的香味都变得更加浓郁了，连刚刚吃掉的春天的声音回忆起来都感觉更加美味了分。

于是在邱秋再次要求点餐时，他也吞了吞口水，给自己也点了两份。

等到邱秋终于吃完了，意犹未尽地瘫在座位上时，藏狐老师动作优雅地擦了擦嘴角，他看向邱秋的眼神更加的慈祥了。

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小鸟，你要不要选择我当你的导师？由我在这几年的时间里指导你学习？”

邱秋本来就是来历史之城参加考核的，吉斯老师给他发了导师资料，也是支持他在大学里找一个导师，在导师的安排下进行系统的学习，而不是自己东一榔头西一锤子乱学，将效率最大化。

但是他还没想好到底要找哪一系的导师呢……

似乎看出了邱秋的纠结，藏狐老师解释了一句：“我只是想做你历史系的导师而已，如果后续你想要学习机械系的课程，我可帮不了你，那时候的就需要你去寻找新的机械系导师了，不过你要是答应了的话，在历史系你可就不能寻找其他的导师了。”

邱秋有点谨慎，他知道自己是个绝望的理科生，为什么藏狐老师会选中自己？

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肯定是在有轨列车上的时候，自己回答出了藏狐老师的问题，需要在有轨列车上增加售卖东西的小推车，这给了藏狐老师错误的暗示，让他误以为邱秋是那种历史成绩特别好的学生，才会在犄角旮旯里翻出了这么偏门的典籍，还能记住。

但是邱秋对这个根本一窍不通啊。

邱秋的表情凝重了，与其被发现是个水货从而被赶出师门，还不如现在就直接坦白。

邱秋打了个嗝，又揉了揉肚子，才表情认真地给出了回答：“习老师。”

藏狐老师的拳头突然硬了一点，你小子这不是知道该叫我习老师吗？果然刚才一直叫圆老师是你小子的恶趣味吧。

“习老师，如果你是因为我说出了有轨列车上缺少小推车而选择收我当学生的话，那请容许我拒绝，因为我根本对历史一窍不通，小推车是我猜的，我只想通过历史系的考核而已，其实从来没想过要深入学习历史方面的知识。”

听到邱秋的话，藏狐老师稍微怔了一下，但也没生气，甚至没有表现出意外的样子，他眨了眨眼睛，那张搞笑的藏狐脸上甚至出现了一丝笑意：“唔，我就是这次历史系考核的主教官，你当我的学生，我就单独给你出题考核，绝对可以让你通过，你觉得怎么样？”

邱秋瞪大了眼睛：“那这不是作弊吗？想不到你居然是这种导师？”

藏狐老师那张脸突然又黑了：“谁作弊了？我是说我给你单独出题，你还是要做出来才能通过考核的。”

邱秋撇撇嘴：“我说了我对历史系一窍不通啦，你给我单独出题我也不会啊，我刚才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圆老师。”

又变成圆老师了，藏狐老师的眼睛转了转，紧攥着的拳头也放松了一点，有心情恶趣味叫他圆老师了，看来是心动了，哼哼，今天这个学生我还非收不可了。

“我知道你对历史系一窍不通，我可以教你。”藏狐老师抬起一只爪爪，虚空往下压了压，示意邱秋先不要说话：“你先别拒绝，我跟你说说我主攻的方向是什么吧。”

没等邱秋回答，他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你可能也知道，我主要是研究旧世界交通工具的，不谦虚的说，我就是这方面研究最前沿的专家，我是实用派的，我对旧时代兽人的身体素质，精神文明，或者是著作思想之类的都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旧时代的兽人使用的是什么样的东西，他们到底是怎么生活的，然后将这些东西复原出来。

历史之城大多都是这样复原出来的，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历史之城到底有多美丽，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这项工作我其实原本可以做得更好更快，但是因为我不懂打印技术，要复原出这些东西，需要我手绘出图纸，请人来给我做打印与组装工作，交流成本的增加对我的工作并没有帮助，反而让我的工作变得很糟糕。如果你愿意当我的学生，我也不会为难你，完成了考核之后，你随时都可以去其他的城市学习不一样的课程。”

藏狐老师说到这里邱秋大概算是明白了，又是一个看中了他组装技术的家伙，上一个看中了他，哭着喊着都想让他帮忙的还是苟仲诚呢。

要么怎么说当老师比当学生爽呢，明明都是想让学生帮忙，苟仲诚要哭着抱着他大腿求机械大爹带他上分，而老师则可以拿出利益来交换。

邱秋也确实想要通过考核，于是两人一拍即合，邱秋笑着伸出手，搭在了藏狐老师的小爪爪上：“好吧，成交，圆老师。”

藏狐老师顿时兴奋得眼睛都亮了，因为已经是自己的学生了，他也不装了，开始抱怨了起来。

“小鸟啊，你不知道，历史系受重视的程度还是太低了，因为学其他的有钱途啊，学历史真的就要靠着这份热爱才行，都是有历史天赋的学生往机械系跑，可没见过有机械天赋的学生往历史系跑的，你算是头一个哇。”

邱秋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舒舒服服的窝在椅子上，听着藏狐老师的抱怨，果汁有些酸，邱秋被酸得眯了一下眼睛。

“你也这样觉得吧？”藏狐老师滔滔不绝，“如果你早一点成为我的学生，那么刚才在有轨列车上，你提出了要增加小推车，我哪里需要在光脑上写这么多，还要一个一个询问以前有过合作的机械师，看他们有没有空帮我做出来，我直接找你不就可以了吗？”

虽然酸，但还挺上头的，邱秋喝掉了这杯果汁，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他看向了还在回想过去，展望未来的藏狐老师：“圆老师，天色已经晚了，不如我们先各回各家，好好睡一觉，明天碰面再聊工作学习的事吧？”

刚吃完饭，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胃里了，正是人最困的时候，在这种时候聊工作学习，这种行为简直令人发指！

圆老师停止了滔滔不绝，他也发觉自己有点激动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用光脑结了账，站起来准备离开了。

邱秋吃了这么多饭已经很累了，回去的时候就不想遵循这里的交通方式了，他准备打个飞行器回去。

小银已经善解人意的在光脑上给他打了飞行器，邱秋只要在四季狂想餐厅门口等着就行了。

圆老师陪着他站在门口，他犹豫了一会儿，像是想说点什么，但是又顾忌到便宜学生刚刚才说过了吃饱饭不要谈正事，所以一直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邱秋眼角看到圆老师这副样子，因为对方此时还是藏狐的模样，所以显得又好笑又可爱，他的包容度也直线上升，他从喉咙里泄出了一声笑：“圆老师，你想说什么？别憋着了，说吧。”

既然邱秋都这么说了，圆老师也不客气了，他超大声的向邱秋表明心志：“啾啾啊，刚才老师说了那么多，你也别误会了，老师不是想白嫖你的打印机才收你当学生的，还因为你是中央综合大学的学生，老师一直觉得，一个学生，需要懂得历史，才能更好的过好自己的未来。”

他的眼神很真诚，在藏狐的脸上显得特别好笑，但是邱秋并没有笑，他认真的看着藏狐老师，感觉到了藏狐老师的一片拳拳之心。

“历史是为了未来才存在的学科，学习历史，了解世界的客观发展规律，才能更好的展望未来，才能让人在未来少走弯路。”藏狐老师看了看天空，今天明明是晴天，但是这个赛博朋克区域的霓虹灯闪烁映照，天空中什么都看不清。

于是他又看向了邱秋：“下次老师再请你来这里吃饭，到时候我们两个可以都用原形前来，对了，这个区域的风格叫什么你就不知道吧，这就是不懂历史的悲哀了，这样吧，你回去查查资料，下次我考……”

邱秋摸了摸下巴，看到自己打的飞行器已经在降落了，他若有所思地回答：“赛博朋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