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还要多久才到呀？”小黑龙的爪爪扒着哪吒的袖口，伸着脑袋往外看。

冬日驾云的风还是有些凉的，小黑龙眯起眼睛往里面躲了躲。

哪吒弯下手掌给它挡着风,“就快到了，别出来,外面凉。”

小黑龙用自己小小的龙角顶了顶哪吒的手指,然后慢悠悠的往袖子里面钻。

他们晨起就从乾元山出门了,小黑龙还没睡醒就被哪吒团吧团吧塞进袖子里带走了。

一上午的时间就差不多已经到了凤麟洲地界,哪吒拿出地图寻找白泽所在的岛屿,发现就在这附近。

冬季的凤麟洲还是有许多岛屿维持着春色,但白泽所在的那座灵岛覆盖着厚厚的白雪,一眼望去像大海中的一小片孤独的雪原。

落脚的时候小黑龙从袖子里钻出来化成了人形,他身上穿的是太乙真人准备的带毛领的小衣服，还有带兜帽的小斗篷。

哪吒伸手给他系上斗篷戴上兜帽，“冷不冷？”

小黑龙摇摇头,拉着哪吒的手,“不冷,爹爹，好多雪啊。”

“走吧,我们先去找白泽。”

这座岛屿不算太大,虽然已经停了雪但是也十分安静，一路上只见到了几头出来觅食的獐子还有雪兔。

小黑龙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兔子身上,嘴里嘟嘟囔囔的,“好像茸茸哦。”

“茸茸更像小老虎吧。”

按照木吒给的地图上标注的秘境位置，哪吒抱着小黑龙找了许久,才在一个九曲十八弯的小山洞内找到了秘境的入口。

小黑龙手里还拿着羊皮地图,研究地十分认真,“哇，完全看不懂呢。”

哪吒往他的小屁股上拍了拍，“看不懂你还看得跟真的一样，小笨蛋。”

“嘿嘿，爹爹，我们快进去嘛。”小黑龙把地图卷起来抱在怀里，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哪吒咳了两声，该说不说他现在还稍微有些紧张，虽然知道白泽现在估计还没醒呢，但是心中还是不免踌躇。

小黑龙伸着手去够秘境入口处结的大红果子，那果子看上去水灵灵的，“爹爹，这个可以吃么？”

哪吒也不知道，这果子他从未见过，“还是别吃了，万一有毒呢。”

小黑龙猛地缩回手，把脑袋埋在哪吒怀里，“呜……那我们快走吧爹爹，离毒果果远点。”

被他这么一闹，再纠结的心绪也烟消云散了，哪吒呼出一口气，抱着小黑龙就进了春华秘境。

名副其实，秘境中的这方天地可谓是仙花灵草遍地，暖如三春。一步一幽花，身侧掠飞鸾。

一眼望去就是秘境那灵蕴最浓郁之处，一汪无比清澈的湖泊。

湖边栖息着许多小灵兽，看到哪吒走过来，胆小的都各自散开了，胆大的还蹲在原地偷偷打量着陌生人。

小黑龙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这神奇的地方叫他眼花缭乱，哪吒脚边的一朵花都能叫他呆看许久。

就连那湖里的游鱼都比别处更灵动狡黠，跃出水面后下一秒又消失不见。

这里的生灵不少，但却半分不觉吵闹，反而十分幽静，温暖且生机勃勃。

可能也是因为有白泽在此沉睡的原因，此处的小灵兽行动都小心翼翼的。

一入秘境哪吒就看到了白泽，它趴伏在湖边的一处草地上，身上甚至都铺了一层头顶巨树落下的淡紫花朵。

屏住呼吸，哪吒带着小黑龙走近了些想看看它，小黑龙双手紧紧捂着嘴，生怕打扰了睡觉的白泽。

它是那么的美丽而又脆弱，再不负盛年时的强大，像一尊即将消融的洁白冰雕。

明明自己从未曾见过白泽，哪吒此刻却也不得不承认，在见到它的此刻自己感受到了一丝不知何处而来的羁绊。

小黑龙的脸贴着哪吒，用脸颊肉蹭了蹭他的，极小声的说道，“爹爹……我好……热呀……”

哪吒没忍住笑了一下，赶紧给他取了兜帽，脱下外面的厚衣服，只留了单衣。

白泽还有些日子才会醒，哪吒准备带小黑龙在秘境里找个能住的地方先歇下。因为带的东西齐全，在这儿再待个半年都不是问题。

………………

“师父，我们晚上吃猪肚鸡好嘛。”

清黎和清悬吃了下午茶就走了，元渺坐在院子里喝着奶茶想晚饭。

崽崽们也喜欢，镇元子更没有意见，“冬季适合进补，可以放些人参。”

元渺裹着毯子懒洋洋应了一声，脚边的金枝暖炉里用的是淬了桃肉的碳，熏出来的热气都有一股桃子果香。

暖炉上面的茶盘里还放了荔枝和柿子，后山的柿子树都结满了。元渺决定明天摘两筐回来做柿饼，到时候用来佐茶也好吃。

嘴边被喂了一口核桃糕，元渺哼哼两声，“崽崽，你又把吃不下的给我。”

果果被抓了现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然后揉揉毛肚皮，“咪咪咕。”太饱惹。

镇元子把它抱起来放到一边，让它绕着紫霄苑走两圈消消食，不然晚饭都要吃不进去了。

清风明月在看着煮红豆汤的小锅，因为红豆耐煮，还要出沙去皮，比较耗时间，所以这饭后甜点比晚饭做得还早。

“到时候再烤两块年糕，刷上蜂蜜……一定很好吃。”元渺盯着小锅，在他眼里这已经变成一碗好吃的红豆汤了。

镇元子在给清风明月出字帖，冬日漫长无事，闲暇时正好可以练些字，这也是清风明月自己要求的。

太阳落山，紫霄苑中传来饭菜的香味。猪肚鸡汤香浓醇厚，鲜美可口，元渺光是喝汤都喝了两碗。

“嗝。”

众人一齐看向果果，才发现不是它打的嗝，果果被这注视搞得差点举起爪爪投降。

元渺有些吃撑了，抱着果果在院中遛弯，镇元子还在烤吃红豆汤的年糕。

“唉，好吃的太多了，真是甜蜜的烦恼呦～”

果果不知道什么是甜蜜的烦恼，它只是捧着脸，眼睛盯着红豆汤一动不动。

茸茸吃好晚饭不一会儿，趴在暖炉边上又睡着了，整天就属它在暖炉旁待得最久，一整只都快腌入味变成桃子味的陆吾了。

清风明月觉得这味道很甜，说抱着茸茸晚上睡觉都更沉了。

吞了颗消食丸，元渺成功吃到了年糕汤。

“明天咱们去摘些柿子吊柿饼吃。”

镇元子收起碗勺，“好，渺渺困了？”

“唔……好像是有些困，师父，咱们快去给崽崽讲故事。”元渺揉了揉眼睛，可能是因为坐在暖炉边上，怀里又抱着果果这个小暖炉，吃饱了就有些犯困。

清风明月带着茸茸回屋，镇元子和元渺抱着果果紧随其后。

在镇元子给小家伙们讲睡前故事的时候，元渺就已经先一步睡着了，镇元子的嗓音低沉柔缓，让元渺睡得更沉了。

“好，讲完了，都睡吧。”镇元子就像元渺平时做的那样，给几个孩子拢了拢被子。

因为前半夜睡得太早，元渺居然在后半夜突然醒了过来。

一睁眼，屋里只有屏风另一边传来的烛光，不刺眼，暖融融的。

身边没有人，元渺张了张嘴，因为才刚睡醒所以声音有点哑，“师父？”

另一边有脚步声传来，下一刻镇元子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怎么醒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元渺摇摇头，他看镇元子身上还穿着常服，连寝衣都没换，“什么时辰了？师父你怎么没睡觉啊。”

镇元子把他扶起来喂了两口水，“睡饱了？已经丑时了。”

元渺靠在他怀里，抱着腰蹭了蹭，“睡饱了……感觉现在很清醒，甚至还想吃个夜宵。”

镇元子抱着人坐在桌边的蒲团上，“想吃些什么，我去给你做。”

桌边散落着许多繁复的稿图，元渺拿起来看了看，是奉天大殿的婚宴布置图。

之前镇元子画的是五庄观的大体样子，正殿内虽然已经换好了新砖，墙面也重新粉刷过了。

但是殿内的细节布置都还没定，那些精细贵重的东西都撤了出来，现下大殿连个桌椅都没放。

“想吃辣牛肉面……”

镇元子转身出去了，让元渺先坐着等一会儿。

元渺看了几张画，发现镇元子连宾客桌椅的摆放都画了两种方案，甚至连花瓶里放云薇花还是丹桃都要纠结。

“真没看出来，师父还有选择恐惧症呢……”

元渺看着看着也认真起来，拿起旁边搁着的笔，在画上批注了自己诚挚的意见。

镇元子带着刚做好的夜宵回来，发现元渺已经把他留下来的画都一一批注过了。

“师父，你怎么半夜不睡觉在画这个呀，白天画不就好了。”

镇元子把碗递给他，“吃吧。”

“你睡得早，我闲来无事，正好想到就画了。没成想画得忘了时辰，然后你就醒了。”

镇元子一张一张看过去，仔细的分辨元渺的字迹是在表达什么，“嗯，渺渺说得很有道理，丹桃的颜色更淡雅些，适合放在大殿。”

“云薇花虽美却色杂，就放在各处作装点吧。”

元渺也是觉得佩服，吃了两大口辣牛肉面，“我那字跟狗爬似的，你也看得懂啊。”

他还是用不惯毛笔，不是写歪了就是岔了笔锋积了墨团，让他自己再看都有点困难。他本来是想先写上去，再给镇元子口述解释的。

镇元子却不同意，“渺渺的字很好认，只要仔细看就可以。”

“你画得好看，反正怎么布置都是好的。”

镇元子算算日子，“估计喜服也快做好了，到时候织女会亲自送过来。”

元渺呼噜呼噜吃完了这碗加满了料的牛肉面，然后拉着镇元子的手给自己揉肚子，“那要谢谢织女啦，还劳烦她跑一趟。”

“好想看到渺渺穿喜服的样子。”

昏黄烛火下，镇元子的眼神比平日还要深邃多情，元渺立刻就溺了进去，“我也是！师父穿喜服一定很好看。”

和师父一样，他等那一刻也好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