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科技改变生活，科技创造未来，蔚蓝科技是世界50强企业……”

电梯里的广告电子屏一遍一遍地重复公司的发展历程。

电梯缓缓上行，循环通风口吹出一阵阵凉风，吹散了盛夏的闷热。

两个月了，庄彦瑜在蔚蓝科技上了整整两个月班，今天才终于见到了主脑给他分配的好兄弟。

用主脑的话说——

人，主脑是给他分配了，能不能成，就得看他自己的努力了。

因为友情也是需要经营的，穿越过去就有的，那不是和他的友情，是和别人的。

难怪这个电梯这么空，想也知道是大家见到里面有温沉习，都不敢进来。

想嫁入豪门什么的，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到几楼？”

温沉习突然开口，目光移过来，对上庄彦瑜的视线。

庄彦瑜还在思索，现在终于见到人了，那是直接开始自我介绍吗？

温沉习见对方看见他仿佛就被吓到了一样，一动不动的。

男生长得很好看，精致的眉眼如同造物主的完美手笔，更像一帧一帧找不到瑕疵的画。尤其是他愣住的模样，让温沉习莫名想起好友养的猫，那只猫一见到陌生人时，会下意识愣住，然后不动声色地观察，灵动的双眼，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又碍于某种无法言说的隐秘而不能开口。

温沉习没有动物缘，那只猫每次见到他都会吓到，就和……

温沉习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小员工，唇瓣微扬。

他不是个热心肠的人，却莫名不想让对方迟到被部门主管批评。

温沉习低头看了一眼手表，难得主动地又开口，“你要迟到了。”

庄彦瑜这次回神了，说：“什么？”

下一刻，电梯‘叮’的一声，直接到了顶层。

顶层是总裁办公室，而他竟然跟着坐到了这里。

庄彦瑜：“……”

蔚蓝科技大厦一共33层高。

公司历史悠久，在A城还没怎么有高楼大厦的时候，蔚蓝科技就拥有了这座大楼，和现在崛起的上百层写字楼相比，这座大楼算是旧大楼了，不然电梯也不可能会这么少。

不过据说公司财大气粗地新建了一座全高科技的大厦，现在全公司上下都在等着搬迁到公司新大楼去。

电梯外。

总裁特助林霖助理正好从电梯口经过，见电梯停在这一层，便停下等候。

这个时间点，能上顶层的，只有温沉习。

林助理手上拿着好几份文件，都是即将送到总裁办公室交给温沉习。

电梯门打开，林助理干练地说：“温总，新项目的企划案研发部那边已经……”

话才刚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林助理看着站在电梯里面的两人，一个是他的顶头上司温沉习没错，另一个是？

温沉习见电梯已经到了顶层，又看了一眼年轻的小员工。

对方似乎被郁闷到了，正面无表情地盯着电梯按键，眼里似乎还带着几分懊恼。

温沉习浅浅地勾了下唇角。

林特助：“这位是……？”

庄彦瑜：“抱歉，走错了。”

庄彦瑜飞快按下了16层。

林特助：“？”

走错还能走到顶层来？

但电梯门已经关上，隔绝了林特助的视线。

温沉习接过林特助手中的文件，见林特助还盯着电梯，他开口：“还在看什么？”

林特助迅速收回视线，跟在了温沉习身后，问：“没有，我就是有些惊讶。”

惊讶于有人敢和大老板坐同一个电梯。

温沉习想到刚刚那小员工，他回头看了一眼，就见电梯一路下到‘16’，然后停下。

也就是说，刚刚那个小员工是16层的。

温沉习推了推眼镜，若无其事地问：“16层是服务中心？”

林特助说：“是的。”

林特助以为温沉习是怀疑刚刚那个员工是有什么小心思，问：“要查查刚刚那个员工吗？”

温沉习淡声说：“好好的，查人家做什么？”

林特助惭愧：“是。”

进了办公室，林特助把比较重要的文件整理好，不着急的放在了一边，这才转身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忽而听见温沉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想查的话，也行。”

林特助：“……”

-

此时的庄彦瑜已经回到16层，心情有些郁闷。

原来要和兄弟认识，真不太容易。

“嗯？小庄，你今天竟然这么迟？”

“真是小庄啊！我刚刚还觉得我们技术服务部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原来是小庄还不在。”

“小庄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啊，第一次见你这么迟到公司。”

路过其他同事岗位的时候，大家见到庄彦瑜，都觉得十分惊奇。

不是他们大惊小怪，而是庄彦瑜从进公司第一天起，无论刮风下雨，每天早上都是提前20分钟准时准点到达公司打卡。

一开始大家也是不知道的，直到上个月考勤表贴出来的时候，大家惊诧地发现，庄彦瑜简直是强迫症晚期，一眼看去，打卡时间永远在08:40:00，一秒误差都没有！

周泉见大家都这么稀奇，乐不可支地替庄彦瑜解释道：“他今天也很早来的，是发现忘了东西，又不知道去哪里拿了。”

庄彦瑜‘嗯’了一声，很有礼貌地对同事们微笑了一下。

他这一笑，周泉十分夸张地‘嚯’了一句：“你快别笑了，你看看对门的小姑娘们，都在盯着你看呢！”

庄彦瑜疑惑：“什么？”

他下意识地抬头朝对门看去，刚好对上不少姑娘们偷看的视线。

小姐姐们一见庄彦瑜看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有些则大大方方地朝庄彦瑜挥手。

技术服务部的汉子们看见了，心里一个个酸溜溜的，羡慕。

16层整层都是公司的服务中心，服务中心只有两个部门，一个是客户服务部，一个技术服务部，两个部门刚好门对门。

因为技术服务是为客户群体提供技术支持和维修，再加上公司产品多，面临的客户群体极为庞大。于是技术服务这一块，就直接从整个技术部独立了出来，安排在了服务中心这里。

上能对接工程与支持，下能对接新品研发和整个技术部的安排，最后还能独立为客户提供技术服务，灵活性很强。

最重要的是，对门客户服务部那边的，全是漂亮可爱温柔可人的小姐姐啊！

要是小姐姐们不只盯着小庄看就好了。

“自从小庄来了后，你们看客服务那边的姑娘们，都尽盯着小庄看了。”

“羡慕啥？小庄没来之前，姑娘们也没盯着你看过啊！”

“说得好像你不羡慕一样，都是单身狗，就别互相埋汰了吧？”

部门主管听到他们的讨论，笑呵呵地说了一句：“我觉得挺好的，自从小庄来了咱们部门后，大家都更爱干净了。”

闻言，技术部的汉子们面面相觑，心照不宣。

没办法啊，庄彦瑜明明长得很帅，又白白净净的。

以前他没来的时候，整个部门的汉子基本都不在意自己外表，虽说不至于到不修边幅的程度，但大家都是宅男，公司宅完家里宅，哪会想着好好捯饬自己？

庄彦瑜一来，就像一朵纯白的莲花扎进了淤泥里，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以前大家也都不觉得自己有多邋遢，现在是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LOW，明明都是T恤休闲裤，人家穿上就是阳光美少年大学生，他们穿上就是网瘾熊猫眼宅男。

后来证明是人家脸好身材好皮肤白。

于是汉子们开始买护肤品了，洗脸奶用起来了，晚上也早点睡了，精神面貌一天比一天好。

部门主管乐于见到这种积极向上的良性竞争，看着庄彦瑜的视线越发慈爱起来：“小庄啊，工程部那边问我们借调点人过去做调试，今天你和周泉一起去吧，可以跟着多学点东西。”

“好。”

庄彦瑜是第一次被借调，周泉就像个知心大哥哥一样，一路领着庄彦瑜，边给他介绍：“咱们技术部服务在新产品没有出来之前，只需要对之前产品出现的疑难杂症提供技术支持。不过咱们公司产品质量都好，基本上没有啥问题，所以在新产品没有出来之前，咱们技术服务可以算是养老部门了，工程研发或者技术总部那边，就特别喜欢找我们的人过去帮忙。”

庄彦瑜点点头：“这我知道。”

周泉继续说：“不过等新产品出来后，咱们技术服务也会开始忙起来，大部分的升级要求、升级报告、活跃测试报告等，都需要技术服务来配合工程支持和研发中心完成的，甚至包括一些操作安装手册和维护手册都需要我们来安排，你刚来公司不久，第一个月做的活儿都比较零碎，这个月转正，部门又刚好闲下来没啥事儿干，等会儿要是有遇到不懂的，你也不用不好意思，直接问我，或者问问其他同事都可以。”

庄彦瑜：“谢谢。”

周泉笑呵呵地说：“客气啥，大家都是一个公司的，我毕竟是前辈嘛。”

到了工程部这里，还真是每一个人都忙得飞起，根本没人顾忌到多来的两个人。

技术服务部的人其实不太愿意来这帮忙，也是因为这边活太累了，又没加钱，还不如留在服务部那摸鱼。

周泉倒是已经熟悉了这种情况，“这还是只是线上，线下工程运转安装那会更忙。”

他带着庄彦瑜轻车熟路地找上了工程部门的主管，说明了来意。

工程部主管一拍手：“来得正好，有个测试，正在收集BUG数据，你俩多测试几遍。”

庄彦瑜很快就被分配了工作，是个系统测试。

这个系统和生态系统有些类似，在系统运转时非常顺畅，也没什么问题。但技术人员却敏锐地发现，系统内存会在每一次运转时，不断扩大运行内存储存量，这看似没什么问题的外表下，实则是一个非常大的隐患，一旦运行内存超过了系统可承载的内存，就会出现卡顿、死机等等各种情况。

周泉顺口问了一句：“扩大的运行内存是收集了什么？缓存垃圾文件吗？有装自动清除指令吗？”

“有装，但这不是缓存文件，还没找到是什么原因，得多模拟测试几遍分析一下才知道。”

“OK，我多测试几次看看。”

庄彦瑜和周泉各自坐在了工程测试专用服务器前，这是还没正式投产的系统，需要不断测试，并且不能带出公司，甚至是不能带出这个部门。

周泉开始模拟之前，还不忘提醒庄彦瑜：“小庄，要是看不懂就问我，别不好意思，你第一次接触，有哥罩着你呢。”

庄彦瑜：“好的。”

开始测试时，周泉见庄彦瑜看得认真，眼眨也不眨，也不懂对方看懂了没，担心对方脸皮薄，不好意思说不懂，小声说：“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我，不懂真的不要不好意思。”

庄彦瑜：“好。”

然后，第一次系统模拟结束，周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就是正常收集模拟数据，正准备模拟第二次的时候，庄彦瑜提出了另外3处的BUG。

周泉：“？？”

周泉：“这几个地方有BUG吗？”

周泉不太相信，他还什么都没看明白，小庄这个月才刚接触，怎么看得出来？

第二次系统模拟结束，周泉顺着庄彦瑜说的BUG去检查，发现还真有一点问题。

而庄彦瑜此时已经正在写修改方案和升级方案的脚本。

周泉：“……？？”

第三次系统模拟结束，庄彦瑜已经在备份好的系统文件里，修改好了所有BUG，并且又用了两个小时，直接将整个系统升级，甚至把前半段的运行指令改得更为简单顺畅了。

周泉：“…………”

卧槽。

周泉不敢置信：“真的假的，小庄你这……深藏不露啊！不过这能成吗？”

想到刚刚自己还让庄彦瑜不懂的来问自己，周泉莫名尴尬。

庄彦瑜重新加载了新系统，开始模拟运行：“所有系统都需要经过测试才知道行不行，试试看就知道了。”

周泉眼眨也不眨的看着升级改版后的模拟数据，越看越震惊！

这顺畅的程度！

这丝滑的速度！

工程部主管看庄彦瑜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宝贝一样：“好小子，你可以啊！”

要知道，这系统在他们发现问题后，就不断调试、测试，已经调整了一个多星期了。

过去这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里，技术服务那边的人也是天天来这帮忙，但都只是负责收集测试的数据。等把测试的数据提交上来后，自然会有工程研发人员和其他技术人员去重新调试修改。

毕竟是技术服务，主要在‘服务’这一块，要说专业的技术，只能在技术部里找，但技术部那边的技术人也没有管服务这边的闲。

现在倒好，他们一个主管‘服务’的，不仅上来就把他们的系统改好了，前面大半段还直接重写！

而这等好苗子，竟然还不是专业的技术人员！

于是，一整个下午。

在新系统加快速度运行了上百遍，依旧没有发现任何BUG后，主管的心就蠢蠢欲动：“你叫小庄是吧？有没兴趣来我们工程部啊？我们工程部的工资福利可比你们技术服务的要好。”

周泉已经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听到主管这么问，连忙用胳膊肘撞了撞庄彦瑜，提醒他快答应！

这可是研发中心的工程部啊啊，里头都是技术骨干有没有！

哪知庄彦瑜不仅没有答应，而是直接拒绝了。

主管一愣：“你不想来吗？”

庄彦瑜说：“嗯。”

主管疑惑：“我能知道原因吗？”

庄彦瑜说：“这个部门太忙了。”

主管：“啊？”

忙不是好事吗？

忙就代表着公司业绩好，代表着员工工资高，代表着他们这些技术骨干的奖金也高啊！

庄彦瑜摇头。

忙，他就没机会认识他未来的好兄弟了。

忙，就不能跟兄弟一起上班下班，一起旅游喝酒了。

他是来退休养老的，不是来加班加到地老天荒的。

最重要的是，目前他和温沉习友情进度——0%。

低头，看见群里通知：

【高管那边电梯修好了，大家下班可以安心了，不会碰到上头领导了！】

群里一阵欢呼，大家纷纷撒花，庆祝今晚不用故意加班了！

庄彦瑜抿了抿唇，没有加入欢呼的行列，因为他和别人不一样。

他失去了唯一一个可以认识未来兄弟的机会了。

做人果然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