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邻居哭了

看着邮递员小哥装满信的挎包,林念禾迎上前去:“同志你好,我是林念禾,请问是有我的信吗?”

邮递员叫周旭,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浓眉大眼国字脸,长得很正派。

听到林念禾的话,他的视线不禁在她脸上转了一圈儿。

长得像天仙似的,难怪承哥这么上心。

他没敢多看,拿出个包得严实的纸包递给林念禾:“不是信,是承哥让我捎来的。”

“谢谢。”

林念禾狐疑接过,纸包软乎乎的,捏着不像吃的。

承哥?苏昀承?

可她早上不是说过让苏昀承别总记挂着自己么?他怎么又送东西?

这算……迟来的叛逆期?

她咂了咂舌,无奈摇头。

这人情可让她怎么还呐。

她正琢磨着,苗玉兰快步从院里出来,拿了信后便匆匆回去,她始终低垂着头,像个受气包。

林念禾这才想起来,从昨天到今天,她就没听过苗玉兰说话。

这人就像是知青点里的小透明,一直埋头干活,哪怕她们昨天剑拔弩张的吵闹,她也没发表过任何看法。

林念禾不自觉的多看了她几眼。

她正晃神着,后背就被温岚拍了一巴掌。

“想啥呢?还不回去做饭吃饭?你不饿啊。”

林念禾猝不及防被她拍得一个踉跄。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是得好好锻炼身体了,要不早晚得被温岚拍死。

前院今天是孙光辉和一个叫王东的老知青做饭,王淑梅和温岚回去后便嘚瑟的回屋歇着了,林念禾不理她们小人得志的嘴脸,轻哼一声扬着下巴回自己的小院。

苏昀承今天送来的东西不少,都是锅碗瓢盆这类生活必需品,极大程度的缓解了林念禾明面上物资不足的窘境。

做饭之前,林念禾打开了那个纸包。

是一条红纱巾,很红。

林念禾差点儿被丑哭。

这……大概是苏昀承看她被划伤了脸,让她用纱巾挡住脸再干活的吧?

也怪她没有经验,大队里的姑娘们下地干活时几乎都要遮住脸,她之前还以为是防晒,自以为涂了防晒霜就万事大吉,却不想她们是抵御物理攻击的。

林念禾再次叹服于苏昀承的细心,在记事本上又零零碎碎的写了小半页,这才从昨天李婶送来的菜里拿了个茄子,洗干净后上锅蒸,顺带蒸了碗米饭。

熟了后用空间里的牛肉辣酱拌着吃,邻居家的小孩都馋哭了。

邻居……真哭了。

林念禾洗碗的时候,就听到前院传来了悲悲戚戚的哭嚎声。

她三两下把碗洗好,抓了把瓜子就直奔吃瓜现场。

林念禾本以为又是王雪她们找茬,被王淑梅怼哭或是被温岚打哭了,谁料,真相远比她的想象更精彩。

前院此刻很是尴尬,一众男知青在院子里玩木头人游戏,女知青们竟然都在王雪她们的屋里。

林念禾敛去吃瓜的欣喜,严肃的问:“怎么了?”

孙光辉挠着头皮回道:“好像是苗玉兰同志家里来信了。”

都走到这儿了,不把瓜吃完,林念禾是睡不好午觉了。

怀揣着对同志的关怀,她也进了王雪她们的屋子。

王淑梅就站在门边,瞧见林念禾来了便低声与她耳语:

“苗玉兰家里来信说她弟弟结婚,女方要三转一响外加八十八块彩礼钱,也不知道她爸妈怎么想的,竟然问她要钱。”

林念禾的眼睛瞪得圆碌碌的。

在城里吃商品粮的父母管在地里刨食的女儿要钱,还是为了儿子的彩礼钱。

这操作林念禾看不懂。

苗玉兰声泪俱下,抓着王雪的手念叨:“怎么办啊……我怎么办啊……我剩下的粮食刚够吃到秋收……我拿什么换钱给我弟弟娶媳妇啊……”

断断续续的几句话,没听出来对偏心父母的埋怨,颤巍巍的语调里倒能咂摸出一丝惊慌。

林念禾捏住瓜子,这瓜有毒,她不想吃了。

她还没转身,就听到王雪说:“玉兰你别哭了,你冷静一下,我们好好想一想,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苗玉兰似乎被提醒了,泪眼婆娑的在屋里看了一圈儿,视线落在了林念禾身上。

林念禾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苗玉兰就挣扎着从炕上跳下来,扑到林念禾的身前,抓着她的手,满眼期待的看着她说:“林知青,你、你能借我些钱吗?”

突如其来的转折让王淑梅和温岚都懵了,余香琴也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苗玉兰。

林念禾只觉得自己的手腕被苗玉兰掌心的茧子划得刺痛,她皱了下眉,挣开苗玉兰的手说:“我与你才认识一天,你问我借钱合适吗?而且,你打算借多少?你有偿还能力吗?”

苗玉兰这会儿正激动着,根本没听到林念禾话语中委婉的拒绝,直接说:“你借我二百块可以吗?我给你写欠条,我一定还给你!”

温岚直接尖叫出声:“二百?你咋想的呦!”

林念禾被气笑了:“我没有,借不了。”

苗玉兰如遭雷击,颤抖着后退两步,靠在了门边。

余香琴在一旁小声劝:“玉兰你别犯傻,你借这么多钱拿啥还?”

苗玉兰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哗哗的往下掉:“那我弟弟娶不上媳妇咋办……”

林念禾心说,娶不上就娶不上呗,单身又不犯法。

不过这种单身主义思想显然不适合这个时代,她什么都没说,懒得去给苗玉兰做心灵导师。

王雪站了起来,看着林念禾说:“林知青,大家既然从五湖四海来到这儿,就应该互相帮助,二百块钱的确不少,但可以挽救一个家庭的幸福!你有钱吃肉打家具,就不能帮玉兰一把吗?大家的幸福难道不比一个人的幸福更美好吗?”

林念禾睨着王雪:“你想说什么?”

王雪清了清嗓子,广播员似的字正腔圆的说:“大家都是同志,你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是不是太不顾及同志情分了?我们应该互帮互助才对啊!”

温岚听着这话,打了个寒战。

她突然想起她的搪瓷茶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