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莉维娅在旅馆待到第二天傍晚，便出门去酒馆打工。

刚要走到酒馆门口，身边就响起一个清亮的女声：“嘿！”

奥莉维娅闻声回头，凭借着对方特征鲜明的暗红色长卷发一下子认出了她是谁：“你是昨晚的那个？”

“对对。”她再次冲奥莉维娅挤挤眼睛，“我叫薇拉，昨晚谢谢你帮我啦！”

自称薇拉的女孩看起来跟奥莉维娅差不多大，正以一个豪迈的姿势坐在店门口的台阶上。

她穿着一身方便行动的简朴衣裤，左腿支起来，左手臂架在膝盖上，右腿则大咧咧地往前伸直。一个一点也不淑女的姿势，但与她的气质相当符合。

昨晚的环境太黑太暗，此时奥莉维娅才看清，薇拉的脸上撒落着淡淡的雀斑，笑起来的时候显得活泼又俏皮。

她还是像昨天那样披着头发，因为太卷的缘故，看上去乱蓬蓬的，但是令人羡慕的发量。

奥莉维娅回以一个善意而礼貌的笑容：“举手之劳而已，我也看他们不顺眼。不过，请容许我好奇一下，你到底做了什么才惹毛了他们？”

薇拉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害，我不过是趁他们不注意‘借用’了一下他们所有人的钱包而已嘛，谁知道这群人那么小气？”

奥莉维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回脸上的笑意真实了许多。

“倒是你，”薇拉上下打量了一下奥莉维娅，“你看上去可不像会主动惹事的人，跟他们是怎么回事儿？”.

奥莉维娅于是把昨天的事情跟对方解释了一番。

“呵，看来他们值得更深刻的教训。”薇拉捏起拳头，恶狠狠地说。

奥莉维娅只是笑了笑，随即邀请道，“要不要进来喝一杯？我能力有限，不过请你一杯酒还是做得到的。就当感谢你帮我出气了。”

暗红色卷发少女并没有推脱，爽快地起身跟奥莉维娅进了小酒馆。

*

奥莉维娅在阿斯坎特城交上了第一个同性朋友，对方直白又真诚的性格让她相处起来感到很愉快。两人很快成了几乎无话不谈的好友，奥莉维娅在酒馆打工期间，薇拉就常常来探望她。当然，是趁她上次得罪的那几个那人不在的时候。

“我啊，我这辈子的梦想，就是要离开这个破烂地方，到王都去，成为一个有钱人。”一杯酒下肚，薇拉的话匣子完全打开了，她拖着下巴，眼睛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渴望，“到时候，所有曾经看不起我的人，都要被我踩在脚底下！”

“到王都去？可是阿斯坎特城的居民是不被允许出城的，不是吗？”奥莉维娅站在柜台后，一边擦拭酒杯上的灰尘，一边跟薇拉聊天。

“法律是这么规定的啦，但是……”薇拉耸耸肩，“你以为这里的人真会那么听话吗？偷跑出去的多的是！”

“城门口到处都是卫兵，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薇拉朝压低声音，凑近奥莉维娅道：“要想避开卫兵的巡逻当然很难，但只要有出城证明，一切就简单多了。”

奥莉维娅闻言，微微垂下眼睫。

为了离开阿斯坎特，她这段时间在酒馆里也试着打探了不少消息。薇拉所说的这个出城证明，她当然知道。

但能够持有出城证明的，显然不是阿斯坎特的居民，而是因为临时有需要进入阿斯坎特的外界人。

为了杜绝贫民窟贱民用各种不法手段获得出城证明的可能性，出城的审查相当严格，对应的惩罚也非常严重。万一在出城时露出了什么破绽，下场很可能让人后悔自己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除此之外……

奥莉维娅有些迟疑地说：“出城证明一个人只有一张，如果被我们用了，那个人就只能留在城里出不去了。”

薇拉直接翻了个白眼：“喂喂，不会吧……黑暗神在上，我居然在这个地方碰见个圣母！”

奥莉维娅无奈地笑笑。

“唉，不过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啦。”薇拉嘟嘟嘴，“这玩意儿哪是那么好弄到手的，黑市上根本有价无市。”

*

既然提到黑市，晚上下班后，薇拉就拉着奥莉维娅往黑市去了，美其名曰“淘宝”。

“信我，只要你运气够好、眼光够敏锐，这地方能淘到意想不到的宝贝！”薇拉拍拍胸脯保证。

于是奥莉维娅只好拖着自己站了一天的酸疼的腿，跟薇拉往黑市的方向走。

转入一条隐蔽的暗巷，就能看见有不少人或坐或站在街边，在地上摊块布，上面摆着各式各样的物品。

所谓黑市，当然是不能在明面上通过正规渠道进行交易的东西。

这里买卖的有赃物、违禁品，或者情报……

薇拉一边跟奥莉维娅介绍，一边带着她东逛逛西看看，捡漏买了几件来路可疑但质量尚可的衣裤。

这熟悉的场景和感觉，让奥莉维娅想起在原本的世界里跟闺蜜一起逛街的日子。

回忆和怀念的情绪一道涌上心头，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还能不能回到家人和朋友身边……

可是现在，她连能不能离开这个贫民窟都不清楚。

未来就和阿斯坎特的天空一样晦暗不明。

“喂，奥莉维娅，快来看看这儿！”她出神间，薇拉早已走到前面去了，此时正站在一个小摊前回头冲她兴奋地招手。

奥莉维娅条件反射般快速收拢自己伤感的情绪，在薇拉看过来的前一瞬重新挂上得体的笑容：“这就来。”

她小步快走到好友身边，往小摊上看去。

这一看就是个兜售赃物的摊子，上面琳琅满目地放着各种各样的物件。包括小摆件、首饰、茶壶等等。

失主显然非富即贵，这些物件虽然被乱糟糟地放在一起，但都是做工精美的好东西，很是吸引爱美的女孩们的注意。

一旁的薇拉看着，眼睛都要放光了。

奥莉维娅见惯了昂贵的好东西，倒是不以为意，只淡淡地扫视了一圈。

然而下一瞬，她的目光被某个物件牢牢地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