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黑市(上)
回家后空荡荡的,很多地方都已经积灰,手掌在上面掠过都是灰蒙蒙的。
连霜没有过来,她在学校有住处,可比这里的环境好。
李墨叹了口气,收拾完纳戒里的东西,请了个上门保洁,瘫坐在沙发上假寐。
保洁看起来有些不高兴,只收八百块,却要打扫整个房间,不过见到李墨的校服后,又收起怒气。
一边打扫着,一边还和李墨说笑,询问的也就是那些普通人一知半解的事情。
比如城市里哪个斗气师英雄的那件事情是不是真的啊?哪个哪个学校死了孩子之类的。
虽说都在可接受的范围,但问题未免有些过于血腥。
李墨太清楚这些人的性子,即便现在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们,出了门就会换了套说法。
更何况,他完全不清楚。
到的最后,保洁也看出李墨没什么心思和她聊天,闭了嘴,老老实实做事。.
虽然房间不大,不过还是花了好几个小时才彻底打扫干净。
李墨倒也不担心保洁无意间翻出什么值钱的东西,现在这家里,除了他本身就是这套房子值钱了。
要是保洁真有本事把这套房子弄走,他是没意见的。
“谢谢,这是额外的报酬。”
家门口前,李墨多拿出五百块和原本的酬劳递过去。
保洁看见还有小费拿并没有表现出意外之喜的表情,心里还嘀咕着‘真小气’之类的话。
她也不是没去过那些斗气师家里做事,哪次不是多拿一千,两千的?
“五百?打发乞丐呢?”
保洁心里阴阳怪气地说着,但手里还是把钱拿过放在兜里,脸上露出假笑,又弯腰谢过。
李墨倒是看出保洁的心思,可和这样的人计较实在费心,顺嘴说了几句送客的话,转身关门。
看着重新被打扫干净的房间,李墨没有着急去休息,从纳戒里拿出沾血的礼盒,挑选两颗还算不错的修炼石开始打坐.....
妖丹和妖兽尸体是要处理的,但不是现在。
而且要处理这些东西,要么去黑市,要么去滅,不然卖不出高价。
滅的危险是领略过的,能去的也就只有黑市了。
李墨心里盘算着。
“对了,黑市在哪儿来着?”
就在李墨胡思乱想的时候,小腹位置的气旋忽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嘶——”
倒吸口凉气后,李墨赶忙让自己回到思绪无瑕的状态,全力吸收修炼石。
一丝一缕的精纯斗气从掌心开始一步步顺着毛孔,流经四肢百骸,融入气旋之内。
很快,撕裂的疼痛感消失不见,此时内视体内,气旋还是如之前般晶莹剔透,呈现出缓缓旋转的姿态。
李墨反复确认,直到真的确定没事后才松了口气。
“修炼的时候不能胡思乱想啊。”
轻声嘀咕完,李墨开始全身心进入修炼状态。
又是几个小时过去,时间已经来到晚上。
简单的巩固修炼并不会让斗气师本身有任何实力或是境界的提升,但这却是必须要做的。
接连的突破和战斗让李墨感觉自己的根基有所松动,如果有必要,他打算接下来几个月都进行巩固修炼。
修炼完,李墨只感觉浑身黏糊糊的,坐的地方已经留下盘坐的痕迹。
好在身上没有分泌出来的污垢,没有臭味。
起身去洗了个澡,找剔骨刀要了个黑市地址后,李墨也准备前往了。
这期间有个意外之喜——
五大城市的十二家族已经联手去探索酒保去过的古青铜遗迹。
“梵文遗迹?”
李墨看着停留在聊天界面的手机,想了想,沉默不语。
五大城市的十二家族是整个西南地区中的斗气师龙头家族,影响力巨大。
这次十二家族联手去梵文遗迹(古青铜)的阵仗不小,让李墨也有些垂涎。
上次因为里面的机关险些丧命,但这次可是有十二家族,只要有门道,混进去应该不成问题吧?
这种事情,李墨真的只有想想。
十二家族的人选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互相也会通报名单,想要混进去,简直痴人说梦。
离开家,李墨去了名为‘废墟’的黑市。
这里是酒保和剔骨刀之前常来的地方,认识不少人,这次去见的买家是剔骨刀的某个朋友。
废墟位于十个街区外的一处老城区。
寻常时候这里和正常的城区没什么分别,但要是到了半夜,就是黑市打开的时间。
剔骨刀提醒李墨,在黑市里你要讲究诚信,不管发生什么事,绝对不能起冲突,最忌讳的就是引来执法者。
执法者不是明面上的,是黑市的开创者,多半都出自某些大家族或是大势力,在黑市里他们就是帝王。
虽然也不是没出现过干掉帝王的事情发生,但那处黑市也因为失去执法者而很快被撤除。
为了保证来历不明的东西可以顺利流通,黑市的存在是有必要的,久而久之,也没人去挑衅帝王。
当然,帝王也不是嚣张跋扈之辈,只是维持黑市而存在。
他们可能存在任何地方,街边摆摊的小贩,公司社畜,打游戏的死宅.....
但毫无疑问的,这种人必定是斗气师。
帝王,听起来确实高大上,也足够有威严,但事实他们都是戴罪之身。
李墨打了车来到废墟的时候,距离废墟开市还有半个小时左右。
“多谢,您赶快离开吧。”李墨付钱的时候提醒道。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看遮盖严实的李墨,又看着窗外站在街边的人,沉默着没说话,右手始终抓着挂挡。
司机也纳闷儿,这一片都是拆迁区,虽说迟迟没有办下来,但早就没人居住了。
这大半夜的,居然还有这么多人待在这里?
遇到这样的事情,面前的这个司机也没有多想。
过去有胆大的司机想留下来看发生什么事,但很快就被人警告离开。
人千奇百怪的,遇到警告自然有不愿意离开的,但结局大多数都不好。
城市里繁花似锦,但总有黑色的地方,司机们不想惹上麻烦,收了钱就会赶快离开,也不会多说。
这就像是他们和那群素不相识的客人之间的秘密。
“呼,真冷啊。”
李墨下了车,紧接着就是一阵风吹过,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朝人行道走去。
人行道上已经站着不少人,有人提着口袋,有人抽着烟,姿态各异。
见到李墨这样古怪的打扮,在场没人议论半句,只是看一眼便和同行的人继续聊天。
这群人里有商户,有客人,每个人的目的都是进黑市。
其实黑市的位置只是在这一块,没有固定在特殊的位置。
按照现在的人数,其实已经开始进行互相交易,事实上已经有人这么做了。
但想要真的进行交货交钱,还需要等一个人。
——黑市的负责人。
废墟这边的负责人据说是个中年男人,外号黑罐儿。
早些年是混混出身,后来行差踏错成了斗气师,被山里的宗门收了弟子,犯了错才来这里。
黑罐儿的规则简单,成交的订单抽取一成,不闹事,不挑事,一律不管。
就在所有人在夜风里瑟瑟发抖地等待半个小时后,一辆银色的破烂小汽车从远处开着浅黄色的光快速冲来。
车头有很多补丁,都是用胶带随便贴贴,就连玻璃上都粘着很多浅黄色胶带。
要说这风格迥异也确实够奇怪的,就感觉好像.....这家伙是故意把车弄成这样。
“黑罐儿来了。”
有人扔掉手里的烟蒂在脚下踩灭,招呼身边人准备开火。
开火是这个世界的黑话,意思就是摆摊。
这类人都是刀口上舔血的。
他们的货不会有假,但不一定没坏,买他们的东西需要看自己的眼力见儿。
等银色小破车在车道上停稳后,前后的车门相继被打开。
从驾驶座上下来的就是黑市的老大,黑罐儿。
上身是一件老式的蓝色牛仔衣,下身穿着宽松的束脚裤,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好几个月没打理。嘴里叼着根牙签,眼神也有些迷离,但细看还是能察觉一些狠辣。这个人光是站在那里都给人难言的压迫感。
砰——
黑罐儿关了车门,跟着他来的其他人三个人也开始干事,招呼所有商家过去进行核实登记。
比起一身痞气的黑罐儿,他带来的三个人看起来正常多了。
穿着黑色长裙,戴着黑色风帽的气质女人;有些稚嫩气得眼睛男孩儿;一身摇滚风的长发男人。
黑罐儿来到人行道上,他什么事都没负责,来了就蹲在路边点烟。
还没靠近就能闻到一身的酒气,李墨下意识地挪了挪位置。
察觉到李墨的黑罐儿什么都没说,继续抽着烟,没多久,有个戴着眼镜的秃头男人靠了过去。
那个男人手里拿着账本,一脸笑呵呵的,黑罐儿也没多看,问道:“有多少下夹子的?”
“呦嘿,瞧您说的,这下夹子的事,您都知道的啊。”
中年老男人苦笑两声,推了推眼镜,看起来有些惶恐。
这人就像是中年失意,老婆跟了跑人,儿子犯事坐牢的典型。
一边是生活压力,一边是工作压力,面对上司还要笑呵呵地陪着笑脸。
“下夹子?”
李墨默默地在心里念了句。
有些想不起来了,打开剔骨刀发给他的几句常用的黑话解释。
“下夹子的意思是别家黑市派过去的细作。”
这样的人其实也不少,但大多数黑市执法者都是清楚的,毕竟是自己的地盘,熟脸就那么些。
寻常时候不动他们是因为可以有钱赚,也能提高黑市的销售量,可真要动手了,执法者就不能忍。
轻则,打断双手双脚直接送回去;重则,割掉脑袋或是舌头。
但凡能做这些的都是在明面上走投无路又缺钱的。
老男人和黑罐儿又笑呵呵地说了几句,也不知道是不是李墨太久没动的关系,老男人注意到了他。
黑罐儿抽着烟,眯着眼,看了一眼直言道:“愣青一个,和你有什么关系?”
“是是是,要不说您的眼睛毒呢。”
老男人抱着公文包赔笑,刚想继续拍马屁就被黑罐儿不客气地打发走了。
黑市对待新人没什么优惠,但也没什么恶意。
只要待的时间久了,谁是新人,谁是老油手一眼就能看出来。
此时,不远处的三人已经登记核实得差不多了。
最后就是等整理过名单后交给黑罐儿,由黑罐儿亲口宣布开市,交易就正式开始。
看着离开的老男人,黑罐儿吐了口唾沫,“这烟怎么这么涩口。”
说完又吐了一口。
扔了半截烟,吐出嘴里的白雾,黑罐儿来到李墨的面前。
“兄弟,来加货还是出的?”
“出。”李墨言简意赅。
这个黑罐儿他是知道的,出了名的狠,不过这是剔骨刀说的。
虽说和剔骨刀谈不上交心的朋友,但有连霜在,也算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黑罐儿又拿出一根烟夹在手里,一只手搭在李墨的肩头,微微低头,指着汽车旁边的三人。
“嘶——。”吐出一口烟草渣滓,继续道:“出货去登记,我这边抽一成的,怎么样?”
黑罐儿说完,又啪嗒一声点了烟。
“额....”李墨犹豫几秒,“找屠夫出货也要抽成?不是说不要吗?”
一听‘屠夫’这个外号,黑罐儿愣了愣,“谁是你的介绍人?”
此时的黑罐儿已经微微睁开了眼睛,透过杂乱的刘海仔细打量着这个把鼻子都遮住的新人。
“剔骨刀。”李墨没有隐瞒。
事实上这是剔骨刀要他这么说的,那一成利润剔骨刀不知道有多少,但对李墨来说,钱多是好事。
“他啊。”黑罐儿挠着后脑勺,一副难做的表情,又问了问:“酒保那边怎么说?”
李墨古怪地看着黑罐儿,“要是试探的话,没必要,酒保已经死了。”
这下轮到黑罐儿诧异了。
好半晌后,黑罐儿啧了一声,“戴眼镜的那个就是屠夫,你能知道酒保的事,你和他是什么人?”
“一次....”李墨猛然记起剔骨刀说的话。
“少和黑罐儿说话。”
声音戛然而止,两人间陷入沉默,周围登记完的人正在瞎聊,时不时地看向这边,不知议论什么。
黑罐儿好似看出李墨的心思,摇头失笑:“这次就不收利润,下次过来,直接找我就行,有什么东西我都能给你卖出去,不过价格方面,我要两成?”
两成?
李墨看着已经递到面前的名片,心里暗骂句奸商,但还是收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