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为母亲鸣不平(2)
曾梅月看到女儿为自己跟丈夫对峙,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当初嫁到苏家来,丈夫对自己是真的不错,尽管家里穷,可他也会想发设法对自己好。
记得怀着小漫的时候,自己有天晚上突然很想吃酸橘子,他知道了,二话不说披上外套就跑去街上,一连敲了好几家店门,才买到橘子,回家又一个个剥给自己吃。
她是知足的,生了女儿后,也拼命地想方设法给家里帮忙过光景。
直到再次怀孕,她伤心了。一想到那四个多月的孩子,曾梅月就心疼得不行。
她身体本就比较虚,也经常跟着公婆下海挂海蛎,受了凉经常月经不调,等她发现怀孕的时候,孩子已经三个多月了。
村里跟她一样差不多时间怀孕的,还有苏伙土家的王爱珍和苏碧辉家的张碧华。他们三家人也是巧了,大女儿同岁,小儿子也同岁。可是不同的是,他们两家都有一个比大女儿小两岁的小女儿,而曾梅月没有。
当时村里提倡各家各户有一个娃娃就好。苏家村的苏木荣在镇上当了一官半职,为了彰显自己的工作到位,天天在村里盯着谁家妇女又怀孕了,到处给人做思想工作。
他们三家人都不愿意理会,谁知后来竟下了最后通牒,不听劝的,要把各家的房子给扒下来。
苏伙土和苏碧辉两家不予理会,他们都带着怀孕的妻子躲出去。可苏玉辉担心自家好不容易盖起来的老屋被人平了,一家子老小没地方住,那如何了得。
于是,他跟苏木荣答复了同意放弃这个孩子。
曾梅月是真的不愿意,她甚至想回娘家去,把孩子生下来。可苏玉辉说,等孩子生了,家里的房子被拆了,玉文身体也不好,父母年纪也大了,他们家还有什么脸面在这个村里待下去?
曾梅月也知道,公婆一家都是规规矩矩的人,他们既想要孩子,又怕屋子被拆,老两口去求那个苏木荣好几次,对方都不愿意帮忙。现在丈夫已经同意了,公婆也都不说话,自己再不舍得又能如何,总不能害婆家被拆了屋子。
可这些年,每每看到邻居两家的小女儿,曾梅月都会想到自己那个可怜的孩子,四个多月都是成型的女婴了。
那时候太穷了,曾梅月伤心一段时间,也只能认命地继续把精力投入到地里、海蛎田里。后来又生了小锦阳,曾梅月看着一双儿女,才慢慢收起了对丈夫的怨。是的,她之前是怨他的。她怨他保护了大家庭的房子,却葬送了自己的小女儿。她也怨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勇敢一些。
现在看着一双儿女乖巧懂事,生活也比过去那几年,不知好了多少倍,她是真心想把自家的小日子过好。她从小就听父亲的教导: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曾振兴经常给曾梅月加油打气:“你看那铁棍子都能磨成针,只要能吃苦,肯做事,日子肯定能好起来。”
苏漫锦看着母亲眼眶通红,强忍着泪水的模样,她很心疼。可一想到父亲那为别人瞎操心、不管自家人感受,又自以为是的样子,她又觉得闹心。
“爸,我说了那么多,就是想要告诉您:这个家,不是您一个人的,不能是您的一言堂。这个家,有我妈妈的付出,您做什么事情,都应该尊重我妈妈的想法。”
“您应该搞清楚,谁是您的家人,谁是外人。而不是一味地帮助别人,博自己的好名声。”
“您以为村里那些人有多少是真心夸您的?是,您今天帮了他们,他们是对您感恩戴德的。可边上那些附和的,难道不是看到可能从您身上得到好处吗?大家都想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以防万一有需要帮忙,也能找您开口。”
“如果有一天,您倒下了,没钱了,对别人没价值了,您再看看还能有多少人在边上给您呼喊好名声?”
“您之所以有今天,不是您一个人的功劳,是全家的功劳。您最好认清这一点,不要盲目膨胀。”
“如果您再这样是非不分,不顾家人的感受,那我妈妈也没必要再跟您过下去。”
周秀妮急了,“小漫,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苏漫锦看着苏玉辉,冷漠回应:“我说的是实话。一个连自己的妻子都不尊重的人,就算得了全村人给的好名声,又怎么样,有意思吗?这日子是要跟自家人过,还是要跟别人过?”
苏玉辉被女儿数落得火冒三丈,他虽然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可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女儿这样下自己的面子。
曾梅月叹了口气,握着女儿的手,温柔地看着她:“小漫,你爸这事做错了,他会想明白的。你也不要说气话,咱们一家日子好不容易有了盼头,这个家哪里能说散就散。”
苏漫锦哼了哼,心里郁闷,不想说话。
曾梅月转头看向自己的丈夫:“玉辉,小漫话是直了些,但是道理是对的。这个家是咱们共同的,食杂店和海鲜行能有今日,这里面也有小漫大大的功劳。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希望你能跟家里人一起商量,再做决定。可以吗?”
苏玉辉自知理亏。看着温柔的妻子,他点点头:“以后家里的钱,就交给你保管吧。”
苏进顺瞧着大儿子一家算是沟通好了,他语重心长地对苏玉辉说:“爸知道,你是想要改变村里人对咱们家的看法。以前家里穷,现在好过了,你也想让别人对咱家改观。”
“可,儿啊,你也要知道,日子终究是给咱们自己过的,不是给别人看的。梅月是好的,一直为你、为咱们家操持着,从不抱怨辛苦。你也不能亏待了她。”
“你四叔、四婶那边,我去跟他们说。可,以后,你真的要改了。”
苏玉辉点了点头:“爸,我知道了。”
吵吵闹闹一通过后,苏漫锦给家人把这一周的利润分了下。苏玉辉借给苏进德的那一千块钱,就从他应得的钱出了。苏玉辉接过剩下的943元,转手就交给了曾梅月。
苏漫锦看到了,撇了撇嘴,就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