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宋白
他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他头部用玄色巾帻包裹,外面带着一顶黑色的幅巾,身上穿着玄色的袀衣,脚下踏着木屐。
邓熹玉在原主的记忆中发现,这类衣服是朝廷命官不执行公事穿的常服。
而他目光清澈,眉宇间藏着七分焦虑,在他看见自己后,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反观自己,上身穿着粗布做的短衣,下身穿着粗布做的长裤,脚下的袜子跟布鞋,是她害怕在月子里光着脚丫着凉,坐在牛车上跟系统兑换的物资。
至于原主的身材,又黑又瘦,头发枯燥发叉,跟街上穿裙子的少女们比起来,她简直土的掉渣。
所以,再这样的情况下,他匆匆赶来的目的只有一个。
找自己算卦,或者是改命。
心里有谱,邓熹玉才悠然的坐下,把身前的竹签,铜板,龟壳,毛笔和白纸一一放好。
“你是方士?”少年双手撑着案桌问。
“嗯。”邓熹玉点头回应。
少年疑惑的上下打量她的穿着,一身土不拉几粗布衣,跟除了瘦的跟仙风道骨的方士很像,别的地方一点也不像。
不等他再次开口问,邓熹玉先开口问道:“敢问官爷是为家人而来。”
她也观察少年很久,他看似一身书香气质,弱不禁风的样子,骨骼却格外强壮,被太阳晒成小麦色的肌肤就像是再说,他除了读书,在家中也会做许多事情。
他这般健康到不能再健康的样子,邓熹玉断定他是为家人而来。
在古代人们求医治病无效后,就会把希望寄托在求神问药上。
“你……你怎么知道?”少年被戳中心事,眼眸中透露出不可思议。
“刚才不是问过了吗?我是术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你家那点事我当然知道。”邓熹玉笑道。
说罢,她就开始心虚了,万一真的是跟死人有关的事情,那她该怎么下台。
要知道,对方可是官老爷,万一还是罗浮县的县令,她以后就甭想在此地,披着算卦、改命的头衔给人问诊就医。
“你的意思是说,我母亲的病还有救。”少年隔着案桌激动的抓着邓熹玉的手。
瞬间邓熹玉尴尬的笑了,少年发现自己失态,连忙收回手,不好意思的说:“我娘每个月肚腹都会疼痛一次,然后还会流出血多乌黑的血,我请了很多人给娘看病,医生都瞧不出来是什么问题,开了一堆药,吃了以后,还是不见好转。”
“我见你是女人,好跟我娘说话,就想找你去试一试。”
邓熹玉在心里盘旋要收他多少费用,少年立马开口道:“只要你帮我娘治好病,这个摊位以后就是你固定的摊位,并且我还额外支付1000文钱作为报酬。”
还有这种好事,邓熹玉一口就答应。
至于案桌跟板凳,就直接放在醉江月酒楼的门口。
站在醉江月酒楼的酒保是认得少年,直接拍着胸脯保证道:“宋大人,你就放心去,这位姑娘的东西,我们店会帮她看好。”
少年点头表示很满意。
邓熹玉还是没有猜到少年的身份,在原主的记忆中罗浮县每个三年都会推荐一位儒生出来做官。
眼前的少年,邓熹玉没有在原主的记忆中,找到任何相关的信息。
知道他带着她站在县衙口,邓熹玉才停下脚步。
少年见她不走了,停下脚步,看向她,却发现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写有【县衙】两个字的匾额。
才恍然大悟:“对不起,我忘了介绍自己。我姓宋,名白,字朗逸。现任罗浮县县令,跟家母暂时居住在县衙正堂,东花厅应该住县尉,西花厅应该住县丞,奈何罗浮县人口不足五万,郡国就没有给我配备。”
“我带你进去,不是要审讯你,是真的想请你帮我娘看病。”
邓熹玉顺着衙门的台阶外里面看,那里面的确没有衙役,再加上宋白眼中写满真诚,她才勉强愿意跟他走进去。
路过公堂时,她特意加快了步伐。
来到公堂后面的正堂,宋白快走到大门口,就激动的喊着:“娘,我给你请了一位神仙,她肯定能把你的病治好。”
伴随宋白把门打开,一股恶心难闻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邓熹玉用鼻子嗅了嗅,是女人来月事的味道。
但是从宋白的表情来看,他好像并不知道自己母亲来月事了。
“娘,你好点了吗?要不要我去给你熬些糖水。”宋白看着面色苍白的母亲,很是担心。
他是通过每三年一次的岁举孝廉才当上罗浮县的县令。
本次选举中除了对儒生德行、学问、法令、谋略的基本考察,还有就是对儒生孝顺父母的考察。
“傻孩子,世上那有什么神仙,那都是说书的人瞎编的人,娘躺一躺过几天就会好,不用为娘担心。”躺在船上的妇人脸色堪比死人脸,连伸出来安慰宋白的手,也在不停的抖。
“大娘,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的身体是小时候长期营养不良,后来生下宋大人又不好好吃饭,就立刻下床干农活才落下的病根。”穿着一身粗布的邓熹玉走进屋,环顾四周后继续说道:“你之所以会关上门窗,是因为你的头害怕被风吹。”
站在床边的宋白喜出望外的说道:“神了,我娘就是有顽固的头疾,所以我才不敢开门窗。”
躺在床上的宋大娘瞥了儿子一眼,无奈的说道:“哎,别又被人骗了。”
“娘,我有直觉,她肯定能把你的病治好。”宋白拍着胸脯保证。
要是连痛经都治不好,她获得中西医博士后的学位,岂不就成了假的。
“大娘,你儿子说的没错。”邓熹玉给予肯定道:“但是,现在请你出去烧一锅热水,我要给你娘擦身体。”
宋白“哦”了一身,想也没有想就出去了。
但是宋大娘并不看好她,趁着儿子不在,没好气的骂道:“看你就是个老江湖,再不走,小心我让朗逸把你关起来。”
朗逸是宋白的子。
邓熹玉也是第一次知道‘字’是这样用。
“应该没机会了。”说话间,邓熹玉从医药空间里面拿出止痛的静脉输液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