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小声地催促林云舒，怕她为此事被柳氏刁难。

柳香环心思敏感，听出林云舒的处境同样艰难，同为家中不得宠的庶女，她知道林云舒比她好不到哪里，都得看正室夫人脸色，过着仰人鼻息的日子。

“姐姐赶紧去吧！别为我的事得罪了你母亲。”

林云舒心中无奈，也只得起身，“嗯！那我先去了，奶娘放心，我自会小心的。”

柳氏勉强笑着点头，她自知触了柳氏的眉头成了她的眼中钉，便不好时时跟在林云舒左右，替她周旋。

“带上白芷，若遇小事先忍着，若不幸碰上大事，那就无须再忍，任你再能忍，对方心里也是容不下你。”

这话惊醒梦中，柳香环重复这，“无须再忍，任你再能忍，对方容不下你了”

这话说得何尝不是自己，她犹豫一番着咬唇，叫住了林云舒，眼神阴郁。

“林姐姐，小心我长兄。”

林云舒愣住，转头看向柳香环，杨氏却已心惊胆战，柳香环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柳氏想利用柳香君的哥哥柳赋眠对付林云舒，用的无非是内宅的龌蹉手段。

柳赋眠已过而立之年，妻妾成群，柳氏可真是位“好母亲”。

林云舒蹙眉不解，柳香环口中的长兄，她并无映象，望向杨氏。

杨氏思前想后，想着此事，事关紧要，多些防备总是好的，她与林云舒交换眼神，林云舒又重新坐到柳香环身边。

“柳小姐，可是听说了什么，或是知晓了什么？”杨氏试探性地开口。

柳香环不敢看杨氏，眼神躲闪，犹豫却不说话。

林云舒见她一副为难样子，“算了，奶娘，别为难她了，她日后还要回柳府。”

“不…不，林姐姐，不是这样的，姐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只是怕自己说得不对，反倒害了姐姐。”林香环起身急忙摆手。

接着，她又坐了下来，说：“有一次，我在父亲的书房，听到长兄与父亲说话，说…说…说你若是入了柳府，我三姐便可以嫁到周伯侯府。”

杨氏听了心中又急又气，原来柳氏打的是这个主意，为了柳家，就牺牲她的舒儿。

知道柳氏的恶毒计策，林云舒反倒比杨氏冷静许多。

她顺势拉起柳香环，关切道：“多谢你告知我此事，让我多了个防备，如此大的事，你告诉了我，怕是于你不利，万一你父亲因此责罚你，你该如何是好？”

被一双温暖的手牵着，柳香环只觉心也跟着是暖了起来，原来这世间，也是有人会真心诚意的关心自己，原来她并非义务事处。

她抿嘴惨笑：“我在他们眼中如同一只小猫小狗，没什么区别，他们只会认为我蠢笨不堪，柳府没人会在意我，姐姐不用替我担心。”

“可姐姐就不同了，你若是能顺利嫁到周伯侯府，日后必能抬起头，能过上好日子，所以，姐姐你一定不能让人还来。”

被今日这种被人如猫儿狗儿般，随意戏耍推下水，柳香环经历不止这一次，回回她都独自隐忍，谁让自己母亲早逝，又不得父亲宠爱。

可今日，林姐姐救了她，对她这般好，处处为她着想，她和自己不一样，她是有出路的，她将来能成为侯府夫人。

许是同病相怜，又或是同情柳香环，又或是她心里想弥补当年的不能救活倩儿的遗憾，林云舒思来想去，到房中取出一封手书，交到柳香环手中。

“多谢环儿妹妹，日后若是在遇上难处，你可以去明镜司找我的义姐林寻英，她会出面帮你的。”

林寻英的身份特殊，她虽不像林忠湛那般执要权，却也不像林忠湛那般臭名昭著，但在城中世家眼中，也有些威望，别人对她也是颇有忌惮。

所以，让她找个由头去吓吓柳家给她撑腰，或是收留柳香环这样的女子也是可以的。

柳香环接过手书，紧紧攥在手中，郑重地点点头，“我可以帮姐姐打听柳家的事，只有姐姐想知道的事，我都可以。”

林云舒报以微笑，“好，日后若是需要你帮忙，我定会知会你，可你自儿也得万分小心。”

“白芷，你送环妹妹出去。”

“是，小姐。”白芷清楚林云舒这样的吩咐是有事和杨氏密谈。

柳香环起身，将手书放到衣襟里，向林云舒道别，接着她像确认般喃喃自语：“我并非一无是处，我还是有点用处的。”

自她母亲死后，她头一次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活着有意义。

外人一走，杨氏终于憋不住心中的愤恨，双手重重拍在桌子上，“这个恶毒的女人，居然想出这般阴损招来害你，柳香君，凭她一介商女，也配嫁入周伯侯府。”

杨氏看着向来八面玲珑，人前笑脸，遇事都是先忍的人，像这般情绪失控，林云舒还从未见过。

“奶娘，我们不是早就明白她的心思吗？”

杨氏依旧气愤不已，颤声道：“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她会为了柳家如此作践你，你虽不是她亲生，但好歹也是林家女，你父亲可是执政明镜司，柳家不过是富裕商户，他们算个什么东西。”

这话，猛然点醒了林云舒，之前她们以怀疑胡姨娘，就是因为她有林云娴，她若是嫁不成周伯侯府，那林云娴自然有机会，柳氏的长女已然出嫁，显然不在意这么亲事。

“奶娘，如果真如环妹妹所说，我若出事，柳香君就能嫁到周伯侯府，任柳香君美若天仙，周伯侯府怎么会娶一个商户之女。”

杨氏回过神，仔细琢磨了起来，认为林云舒这番分析，很有道理，她接话道：“那个柳小姐没必要骗我们，她也没必要撒谎，这其中必然有我们不知道的内情。”

“除非，周伯侯府有把柄落到柳家手中，不得不答应娶柳家女”

“又或者周伯侯府的长公子早就跟柳香君暗结珠胎？”

林云舒听了杨氏的分析，摇摇头，“即便他们暗结珠胎，长公子大不了娶她为妾，怎么可能抬她为正妻。”

“至于，周伯侯府有把柄落到柳家手中，那得是多大的把柄，柳家不过是商户，他们怎么可能拿捏得住侯府。”

母女二人逐一分析，最后，林云舒觉得她先想办法解解决柳赋眠这事，再想办法打探周伯侯府的事。

就这样，林云舒先带着白芷先去应付柳氏，她赶到春阳院时，就见院外子里站了一堆丫鬟婆子，地上摆了好些礼盒，其中大部分是滋养品。

想来柳家是知晓柳氏怀孕之事，特意来道喜的。

进到正屋，只见柳家几个小辈正和柳氏亲亲热热地说着奉承的话。

“姑母有了身子，脸色看上去竟这般红润，可见这孩子是个福娃。”

林云舒自顾自地按照惯例向柳氏请安。柳氏只瞥了她一眼点点头，就让将她谅在一边。

立规矩，下马威，再给点甜头，杨氏的老手段了。

林云舒儿时见得多了，杨氏告诉她，柳氏不过是想利用这些将她驯服的乖乖听话，所以，你只需装模作样乖乖听话的小绵羊就行，到了自儿的院子，该如何就如何，别委屈自己，成全别人，

所以，她极为擅长扮作小绵羊。

看来，杨氏还是不死心，还想立她的当家主母的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