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府外遇险
她身量高,挡住了照儿大半视线,照儿看不清床上情形,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意料之中的惊叫却未传出,迎入耳中的却是松仪疑惑的低喃:“姑娘怎得闷着头睡觉?”
照儿心中一松,走上前,正见被褥中鼓起一小团,似是姑娘在酣睡。
松仪伸手要揭开被子,照儿忙阻拦,然而还未等松仪呵斥她,外头便传来了扣门的动静。
松仪瞥了她一眼,快步出了门。
照儿掀开被子,一个半人高的枕头正静静躺在床上。
锦宵阁。
“娘,我不嫁,我不要嫁给那个老匹夫啊!”
钱氏软着手脚,瘫坐在床,满脸颓丧。
江淳月伏在床前使劲摇晃她的手臂:“娘,爹爹真的要把我嫁给那老东西了,我不如死了算了!”
钱氏挨的板子极重,此刻非但发着热,连下床都有些困难。
听着女儿的哭闹,她没有言语,只用空洞的眼神打量四周。
如今的锦宵阁已是一片狼藉,该搬走的都搬走了,没搬走的也被江淳月自己砸了个稀碎。
侍女们都躲在外头不敢出声,屋中只有母女俩人。
她定了定神,恶狠狠道:“苏氏和七姑娘分明就是联手来害我们,我偏不如她们的愿!”
午时的阳光已不太烈,空中阵阵冷风吹散暖意,徒留一地碎叶。
有光从直棱窗泄入,细细密密地照在钱氏脸上,显得她神情更为阴鸷。
……
早在照儿拉着松仪外出看热闹时,江泛月便趁机爬上了墙边的桃树。
这院子毗邻外头的街巷,墙旁的桃树也够高,足以支撑她翻上去了。
此刻行走于街市,和煦的阳光照到江泛月的身上,她姣好的面容显得越发鲜妍,虽带着病容,却也有一股我见犹怜之态。
只见和煦的光芒中,微细的灰尘在空中飞扬。
与自己的破败小院不同,这条街上多是富庶人家的住所,还有络绎不绝的车马商队、小摊就地叫卖,酒楼旗子招展,一派热闹人间景象。
但这样的嘈杂在外头还好,对于江泛月所居的临街小院里,可就成了扰民噪声了。
她跺跺脚,自己这什么生活条件啊,不仅院子烂,而且噪音大,等届时赚了钱,迟早离开这破地方,买个好宅子!
问过路人后,江泛月摸索着找到城中最繁华的安阳街,许多著名的酒楼瓦子都聚集此处,就连叫卖的商贩也比别处多,绘成一幅热闹的扬州画卷。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江泛月找到一家木行,想先买个推车。
一进店门说明来意后,掌柜的抬头慢悠悠打量她两眼,见她穿着一般,甚至还有些破烂,看着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自然不将她放在眼里,只接着做手上的木活,好一会后才眼也不眨地问:“小丫头,你有银子吗?”
江泛月料到他会如此,也不气恼,只慢悠悠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往空中抛了抛,随后又落在掌心。
那沉甸甸的声音使掌柜的一改之前的态度,笑吟吟地放下手中的木活,站起身拍了拍手上木屑,对她道:“小姑娘,随我来。”
这钱袋子是江泛月在绛云轩里找到的,江泛月趁空闲无人时好好将绛云轩里里外外翻找了一遍,最贵重的物件也就那镜子和这钱袋子了。
这钱袋子积灰已久,想是她母亲生前的积蓄。
江泛月敛了心思,跟着掌柜的到了院中,正有几个木工师傅在干活,指着一辆车热心介绍:“小娘子,这样式可是咱们这儿卖得最好的,还分上下两层,上头呢,就用来做生意,下层带着柜门,可以放东西。”
江泛月上手摸了摸,又检查了各处,觉得还算满意,便问:“敢问要多少银钱?”
“小店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只要八百文!”
江泛月从怀里掏出钱袋子来,递给那掌柜的:“你自己取吧,我再看看这车。”
她一面检查那摊子,一面看掌柜的从钱袋子里拿出些碎银,用秤砣称了称,增增减减,最后倒在手心对她道:“姑娘瞧,便是这些了。”
江泛月状若不经意地点点头,心中已经对银钱数目对应的分量了解了三分。
一出去之后,她便寻了个僻静无人的角落,取出镜子,将沉重的推车放进了空间。
出来后,她又经过那家木行,掌柜的见了她倒也挺热情,还笑了笑。
江泛月接着在街上闲逛,去了好几家商行,买了茶具与小炉之类的必备用品,还有一些寻常的茶饼,她估了估,钱氏给她的银子大概有十几量,够添置许多东西了。
可一路上,她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有人在跟着她,还不止一个。
江泛月七拐八绕地走了许久,试图甩掉后头的尾巴,但始终没成功。
她摸了摸怀中揣着的镜子,心生一计。
她迅速拐进了一旁的小巷里,正是下午时分,巷子里幽静的很,时不时有二三人影从她身边经过。
如她所料,身后跟着的尾巴似是也觉得这是个好地方,缓缓从巷口走了过来。
江泛月回头一看,果不其然是方才那掌柜,身边还有一个木工。
巷子里极静,江泛月四下张望,竟是只剩他们三人了。
江泛月站在巷尾,而那三人立于巷口,掌柜的见她左右张望,收了方才谄媚的样子,冷笑道:“小丫头,最近生意不景气,你既然那么阔气,就帮帮我吧。”
“小丫头,我本来是想放过你的,可你偏偏又走了回来,那就怪不得我了。”
他说着对一旁的木工道:“去,把她捆了,那包银子拿走,至于她,这么一副好相貌,卖到窑子里,也够咱们上上下下吃一顿好的了?是不是?啊?”
他说完便笑了起来,伸手一推身旁那木工,木工会意,朝江泛月走了过去。
见小丫头往巷子里的岔道跑,那木工也不急,一个小丫头能跑多快?
那是个只容得下一人通过的小岔道,左右都是民居,尽头便是墙,没有别的出口。
那木工也是个土生土长的人,对这儿熟的很,他慢腾腾地走过去,正想来个瓮中捉鳖,却在见到眼前的场景后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