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泛月见他语气松动，见缝插针，说起离府之事，“女儿经过昨日一遭，心中有些后怕，父亲能否允我两日后去城郊的积云寺住上三五天，也好为父亲和祖母祈福。”

江佾犹豫片刻，“那你和赵郎君何时见面？”

“待女儿回来，伤也好了，到时再约他也不迟。”江泛月搪塞道。

江佾最终答应下来。

***

因着两日后的夜里要和李归舟走，江泛月担心白日里耽误了酒楼的生意，便想将松仪留在院中，替她做茶。

松仪这些天跟着她耳濡目染，基本上也掌握了做茶的手艺，做出来的茶也和她做的八九不离十了。

只是她一个人，到底有些忙不过来。

江泛月便生了寻个帮手的心思。

必得是个女眷，进出后院方便，做事还要利落、牢靠的才行。

想了想，她忽地想到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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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快点，一会姑娘该等急了。”

一老一小踩在雪中行，背着猎猎北风，不消多时便到了顺心阁。

照儿一路领着她姥姥进了内院，掀开帏帘一进去，便觉屋里暖烘烘的，很快就驱散了身上寒意。

见姑娘在后厨教松仪摆弄茶点，照儿唤道：“姑娘！姥姥来了。”

里头的江泛月点点头，和她一同到了正厅。

待到江泛月与照儿姥姥林氏说完想让她当帮手的事，林氏惊讶地捂住嘴：“姑娘，您一闺阁小姐，怎得……”

“我会给你发工钱的，每月五百文银子，你只需帮松仪打下手，还有，将嘴闭紧就行。”

林婆婆最是爱财，一听有丰厚的银两，忙不迭应了，并且再三保证自己不会说出去。

交代好事情，又看着她们做上手之后，这才放下心。

第三日一早，她便带着照儿出门上了马车，往积云寺而去。

不过到积云寺时，马车上只有照儿一人了，江泛月早在马车离开清潭巷时，便下了车，又回了院中。

松仪一边替她整理行装，一边道：“姑娘，我虽不知那男子是谁，也不知姑娘要做什么，但姑娘还是要多小心些，过两日平安回来才好。”

江泛月笑着点点头：“松仪，我记下了，这几日我不在，你好好看家！”

待到松仪走后，江泛月将她给自己整理的包裹扔进了空间里，身上只带着个镜子。

一入夜，她如约在院中等候，不多时，李归舟便到了此处。

两人沿着小径一路到了东侧门，李归舟带她翻过墙，外头早已有两匹马在等候，其中一匹马上坐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郎，和李归舟一样，一脸冷漠之相，约莫是他的属下。

李归舟上了另一匹马，朝江泛月伸出手来，示意她握住。

江泛月望着比她人还高的马背，心中有些惶惶，哆哆嗦嗦地伸出手。

下一刻，她便觉天旋地转，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坐在了马上。

李归舟两手环在她身边握着缰绳，让她有了莫名的安心感。

这是江泛月第一次骑马，觉得新奇得紧，左瞧瞧右看看，眼珠子滴溜滴溜地转。

正瞧得兴起，背后传来李归舟有些克制的声音：“安分些！”

江泛月一听，闷闷地说了声哦，便不再动了。

李归舟见她半晌不说话，以为她是恼了，正想说些什么，便见怀中的身子缓缓贴近，滑落在他胸膛上，李归舟低头觑她一眼，居然睡了！

这就是她所说的“不添乱”？

他冷笑两声，对一旁的蜚零道：“迟则生变，行快些。”

蜚零点点头，一拉缰绳，加快了速度。

此时已是十一月中旬，隆冬渐近，寒风凛冽，李归舟将披风往前裹了裹，确保能盖住江泛月，这才加快速度往北仓赶去。

到达北仓已是戌时，李归舟将人叫醒，三人在附近的林子里等待时机。

没一会，北仓里便走出三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来，一边走一边抱怨：“最近上头时不时就派人来查，咱们这行当做得是越发艰难，兄弟们不仅没油水可捞，还得日日干这苦差事，守着这障眼法一样的仓库，真是倒霉！”

“别说了，交班的时间快到了，还是赶紧走吧！”

三人说着，走到河边，不是折花弄草，便是吊儿郎当地站着，没过一会，便有艘快船在夜幕中行来，到岸后，船上下来三人，与对方交谈几句，便换了岗。

那三人上船后，缓缓划动船桨，船便悠悠在水面上行了起来。

今夜雾大，船行得有些慢，也为李归舟三人提供了大好的隐蔽条件。

三人出了林子，向右行了片刻，那里已经有一艘小船停泊在芦苇丛里。

江泛月和李归舟甫一上船，蜚零便动作娴熟地划动船桨，不远不近地跟着那快船。

此处鱼虾众多，本就是疍民聚集的场所，疍民以船为家，此刻有不少船只都在河上停着，李归舟一行倒也不显突兀可疑。

船行了有一个多时辰，到了一处岸边，见前面那三人迅速下船离去，他们这才将船停在岸边，掩在密布的芦苇中。

此处是一片阴翳的山林，枝叶蔽天、云雾笼罩。

天色黑漆漆的，往山的深处望去，只见竹木阴森，重重叠叠。

江泛月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往后站了站，揣紧了怀中的西王母镜。

“若是怕，便在此处等着。”李归舟冷不防出声，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

江泛月瞪他一眼，“我才不怕呢！”说完，她径自往山上走。

蜚零望着她的背影，问李归舟：“郎君，这……”

“跟着吧。”李归舟负着手，率先跟上江泛月。

蜚零心中十分纳罕，但还是忍住没问，顺从地跟上去了。

这一路并不轻松，山林中四周树木丛生，还有树杈横卧，需要时时注意脚下的道路。

树木垂藤缠绕，时不时擦过江泛月的头顶，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在李归舟时时扶着她，这才没有摔倒。

三人走到山上，居然发现上头隐隐约约能看到火光，想到方才几人拿着的火把，江泛月心中一阵激动，这说明上头有人，还有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