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老耗子

火车上..

虽然不年不节的,但眼下交通工具单一,人也着实不少..

林川收起辞别父母的感慨,开始梳理思路..

从八八年开始,老毛子全力发展工业,国内轻工业产品匮乏,空有钞票却排队都买不到想要的东西,连生活基本物资,都是无法得以保障,人民生活水深火热。

平平常常的东西,到了他们那里都能卖上天价..

已然不能用暴利来形容..

这种大环境下,催生了一批倒腾商品的先行者,也就是现在以及之后的倒爷。

有人淘得几千万,上亿,甚至上十亿的身家..

做的是罐头换飞机的大买卖..

不过这条路不好走,国内还好说,能安全一些,可越是到边境,就越是混乱,不知道多少人,死在了这条淘金的路上,去了就再也没能回来过..

就眼下来说..

这条路,已经过了近三个年头,也有了其独特的体系..

更有着太多的利益捆绑..

自己贸然进入,说实话..非常的危险!

不过熟知未来走向的他,也知道眼下的局面,也是存在着诸多的空隙,单一方面的势力,或者各类杂乱的团伙,也无法完全控制局面,垄断所有的渠道..

这次,算是先来踩踩点,摸摸门路。

较于倒爷的圣地满洲里,他更倾向于乌苏里斯克,是老毛子的边境小城,国人称为双城子,虽然路途更加遥远,可偏远一些,竞争也会少很多,相较之下,也会安全不少..

凌晨两点,林川到了沈市..

没有直达的车次,需要在这里倒车,身上还有两千余款,他准备再采购一点物资,再去老毛子的边境..

将两麻袋货物寄存,也没找什么旅馆,直接在火车站对付了一下,迷迷糊糊的到了天亮..

简单吃了口饭,便打车直接去了联营市场。

时间虽早..

可市场里已经人山人海,不知多久,都没看过这样的景象了,着实是比后世那些商场热闹多了..

林川在人群里挤着,目光也是左右来回看着..

电视机,收音机,在他的眼中看起来是那样的落后,可眼下,这些都算是高端产品,谁买个收音机都能兴奋半天,买台电视机的,那恨不得就要回家放挂鞭炮了..

硕大的商场,分为几个区域..

看了一眼头顶挂着的指示牌..

一边询问着商品价格,一边朝着深处走去..

某一时刻..

林川在一家店面前停下脚步,拿着店铺前摆放的一款皮手套,道:“老板,这手套怎么卖?”

老板是个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了林川一眼,含笑道:“小哥,这是真皮手套,一副六块钱!”

“批发..”林川道。

“那..五块钱!”老板道。

林川轻摇一下头,道:“批发的多..”

“多..是多少?”老板问道。

林川比划一下,道:“六千副!”

哎哟..

老板脸上笑容顿时多了起来,拽着林川进了店铺一些,道:“小哥,大手笔啊..行,老哥看你实在,给你个一口价,三块钱,不墨迹...我跟你说,别人家可给不了你这价,绝对全场最低..”

林川笑了笑,拿起另外一副,道:“这个..三块钱一副!”

老板又是打量了林川一眼,道:“小哥,一看你就是识货的人,不过这牛皮和猪皮,价怎么能一样呢,这样..牛皮这个,三块五一副,我保证也是全场最低了..”

“三快!”

林川有些强硬的道:“不行的话,我就走了..”

老板见林川放下手套就要走,一把拉住了他,压低一些声音,故作神秘的道:“行,小哥,你能来老哥的店,也是缘分,咱们一回生,两回熟,以后多照顾老哥生意,这价..你可别给老哥我说出去..”

“行,放心..”

林川冒着挨揍的风险,道:“那..就现在装货吧,我给现钱,六百副!”

“你等会..”

老板脸顿时沉了下来,道:“小兄弟,你说多少?六百?你在这耍我玩呢?”

林川淡淡一笑,道:“方才老哥你不也是打算将猪皮当成牛皮卖给我,六百副也不算少,大家都有的赚,才是做生意嘛,没问题的话,咱们就钱货交割,我这生意也不是一次,之后多进几次,六千副也是早一点晚一点的事..”

一路问下来..

牛皮的三块钱一副,着实是没砍下来..

量大还行,六百副..商家不干!

“嘿,你倒是会说哈,好的坏的,全让你给说了..”

老板看着林川,轻吐一口气,道:“这回说的是真的,没耍我?”

“哪能啊..”林川道。

“行,等着..”

老板倒也干脆,撂下一句话,钻到店后面去了..

没过多久,就拽着一个麻袋出来,往林川脚边一扔,道:“数数吧..”

林川粗略的翻了翻,确定是牛皮的没有掺假,这就够了,至于数量,没有去数,看着也差不多是六百副..

直接掏出钱,给老板递了过去..

老板倒是有点诧异,道:“不数一数了?”

“用不着,信得过老哥你..”林川道。

“小兄弟,有点意思..”

老板接过钱,点了点,一千八,一分不差,随之说道:“这次量是少了点,但小兄弟你够爽快,我叫刘长远,这是我名片,我家产品保质保量,以后兄弟上同品类的货,直接来找我,保证让你满意!”

“好,期待下次合作!”

林川丢下一句话,扛起重量不轻的麻袋,离开了店铺..

倒是着重记了一下店铺所在的位置..

回到火车站..

原先只是两大麻袋,倒还好说,现在多了一麻袋分量不轻的皮手套,三大袋子的东西,着实是扛不动了..

购买了十一点的火车票,所有东西全部托运,在火车站外买了几个馒头,烤地瓜,这就是他路上的口粮了..

折腾到了傍晚..

林川终于来到牡丹市东宁县..

这是距离双城子最近的一个地方..

取货的时候,林川内心有些发沉..

原本觉得较于倒爷圣地满洲里,这里竞争相对会没那么大..

但他..见到了不少跟他一个造型的人,大包小包,运的都是货..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大多都是一帮人..

这些人看他的眼神,毫不客气的说,若是能化作实质,他手上三麻袋的货,落地的一刻就要没了,眼中毫不掩饰着敌意..

果断将货寄存..

火车站前,一伙人也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身上挂着,或者手上拿着纸壳板,板上写着:托运,收货!

火车站,鱼龙混杂,最适合打探消息,而这类人整天东奔西跑,相对普通人消息也要灵通的多,想要摸清出货地和路径,最为合适不过..

倒是这个‘收货’,着实让他有些好奇..

此时也是随着火车到站,人流最多的时候,这些人处在人流当中,或者主动上前盘问,或者就在那跟着背包的人聊着什么..

观察了一下,倒是有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身材高瘦,微微有些驼背,棕色头发,高挺鼻梁,一看就是混血。

不是所有混血都是俊男靓女,就拿这个人来说,混的就不是很协调,不过他这长相,处在人群里还是真挺醒目的,手里也是拿着纸壳板,较于其他人来说,或许是长相优势,身边背包的人明显要多一些..

“老乡,别走啊,一件再给你加一块,你到那边也卖不上这价,听我的就行了,我长年在这,还能坑你吗,就这么着吧..”

唰唰唰..

数钱递了过去..

背包的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数了数,将包递了出,道:“货给你,你点一下,包给我..”

“再给你二十,包也留下吧..做了这么长时间车,累了吧,去那边,看到没,红兰洗浴,泡个澡,再耍一耍,提我..老耗子,老板肯定给你便宜..”

“真能便宜啊?”

“这话说的,你就看提我好不好使就得了,咱们一回生,两回熟,下来再来,货直接给我就行了..”

送走了人..

一旁一个背包的道:“耗子哥,现在这弄点货,太费劲了,还得在这演戏,哪像之前..”

“别废话了,赶紧把东西拿走,我再去拽点人,这晚上货还不够呢..”混血男子催促道。

林川看的真切..

这是宰像他第一次来的这类人呢..

天南地北的来,货也是五花八门,挑有行情的收,到了边境再那么高价一卖,省事还暴利..

混血男要点根烟..

林川到了近前,含笑的自来熟的道:“老耗子,忙着呢?来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