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立如芝兰玉树,动如朗月入怀

驴车在大中街的路边停下,傅青鱼提着勘察箱付了车钱跳到地上,“谢谢老丈。”

驴车被拉走,傅青鱼转头沿着大中街的河边走了一截,过了河上的轩和桥,走进烟雨巷,在一家高门大院前停下脚步。

大门的上方有匾,写着霍府二字。

傅青鱼上前扣动门环,一个做兵丁打扮模样的护院打开了门,“找谁?”

“我找霍大夫人。”傅青鱼从勘察箱里拿出玉佩和书信,双手递上前,“烦请小哥把这两样东西给霍大夫人。”

“等着。”大门重新关上。

傅青鱼也不着急,她知道东西要先交给前院的管家,前院的管家又要找内院管事的婆子,再由婆子把东西和消息传给在霍大夫人身边伺候的丫鬟,然后才能真正送到霍大夫人眼前。

这一套走下来,最快也要半刻钟。

傅青鱼足足等了两刻钟,才有一个管事的丫鬟出来,冲着她福身一礼,轻声道:“请跟我来。”

傅青鱼点点头,跟着丫鬟进了霍府。

霍府也是世家,但霍家全都是武将出身,尤其是这一代还出了一个鼎鼎有名的女帅霍茵茵。

因此整个霍府内没有那么多奢靡之气,一切都简单大方,但也不失身份。

傅青鱼跟着丫鬟穿过有演武场的前院,一路往前,走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进了一个雅致的院子。

院子不大,一个正屋,东西两个厢房,不过院里摆了好几个水缸,里面的残荷尤存,几尾红色的小鲤鱼在里面游来游去,别有一番意趣。

霍大夫人已经坐在正屋的外厅,从傅青鱼走进视线之后,就一直在打量她。

傅青鱼走进屋内,福身一礼,“见过大夫人。”

如今的霍大夫人是霍将军的续弦,霍将军曾有一个夫人,生了第一个孩子霍茵茵,后又在霍茵茵都十五的时候生了第二个孩子。

本来是想能生个儿子,没想到生出来还是一个女儿,而且还难产,小孩一出生就血崩而亡。

霍将军把丧妻的悲痛发泄在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身上,对这个刚出生的孩子不管不顾,甚至两次差点摔死婴儿,后来续了弦。

霍茵茵一气之下用包被裹起妹妹离家出走,女扮男装充军养活妹妹。

刚才傅青鱼让人送进来的玉佩和书信就是霍茵茵给的,信中言明,傅青鱼就是她的妹妹霍沄沄。

霍沄沄确实有,不过人却在东域的大帅府,而不是傅青鱼。

傅青鱼此次入中都,不过是顶替她的身份,同时还答应替霍沄沄办妥一件事。

霍大夫人嫁入霍家十几年,生了三个儿子,唯独没有女儿,看着傅青鱼清雅冷艳的模样,倒也生出了几分喜欢,“来的书信不是说四个月之前就该到了吗?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中都繁华,我想多看看走走,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傅青鱼中规中矩地回话。

“你姐姐也是,你一个女孩子出门,怎的也没给你安排两个护卫随行。万一出了差错,可如何是好。”霍大夫人叹口气,“罢了,平安回家来就好。”

“你住的院子我已经吩咐人收拾好了,剩下的时间你就好好在家待着,学学中都贵女们的规矩,或者去参加一些花宴走动走动,结识一些小姐妹打发时间。等出嫁的时间到了,你风风光光的从霍家出嫁,与谢家三郎完婚便是。”

“谢家三郎此人丰神俊秀,想必你也有所耳闻。至于品性德行我也让人看过,俱都不错,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傅青鱼打断霍大夫人的话,“大夫人,我这次回来是为了退亲的。”

霍大夫人面上的神色一怔,“为何?这可是你母亲与谢家大夫人给你定下的娃娃亲。”

“我心意已决,姐姐也是同意了的。”傅青鱼也不解释,“还要劳烦大夫人帮我把定亲的玉佩还给谢家,把婚退了。”

“胡闹!这婚岂是你想退就能退的。”霍大夫人沉下了脸。

“若是大夫人不愿意跑这一趟,那我自己去便是。”傅青鱼上前,拿过放在茶几上的玉佩收起来,“叨扰了。”

霍大夫人一怔,“干什么?你不住家里?”

“我住外面习惯了。告辞。”傅青鱼转身出去,与一名进来的少年正好擦肩而过。

“三少爷。”丫鬟们行礼。

“母亲。”少年行礼,回头又看了看已经走进院子里的竹青色背影,“母亲,刚才那个女子是谁啊?”

“你二姐姐。”霍大夫人叹口气,有些头疼的揉揉眉心。

“霍沄沄?她不是住在东域大姐姐的大帅府里吗?突然回来干什么?”

“她要退婚。”霍大夫人有点坐不住了,“不行。此事不能由着她胡闹,我得去找老夫人商量,决不能让她因为任性胡闹退了这门亲事。”

傅青鱼本身就没指望走了这一趟,就能一劳永逸的既能穿上霍沄沄的马甲,又能让霍大夫人帮忙把婚事退了。

她今天此行的目的,主要还是把身份过一个明面。

傅青鱼往外走,绕过影壁迎面就撞上两个进来的年轻公子。

这两个公子看着年龄也就二十岁上下,皆容貌俊秀衣着不凡。

其中穿蓝袍的公子眼神流转间透着精明,看着多了丝算计。

而他旁边穿一袭东方亮绣金线暗纹曳撒服的公子,剑眉入鬓,色若刀裁,眸色亮丽而张扬。再配上他手中捏着的褚色马鞭,以及用发带高高竖起的墨发。

真正是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傅青鱼没美色晃了眼,略微怔了一下,才往旁边稍稍让开一些。

两个年轻公子却停下了脚步,蓝袍公子挑起眉眼,右手捏着的折扇轻轻敲打着左手的掌心,略带轻佻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傅青鱼,问道:“你是何人?来霍家做甚?”

傅青鱼还没回答,身后已经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刚才跟她擦肩而过的霍家三郎快步走过来,“六哥,朗月,你们怎么过来了?”

“承运。”胡三郎收回打量傅青鱼的目光,笑道:“我跟六哥久等你不来,便寻你来了。这位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