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的眼睛，想起他们曾经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

秦莹来之后，他们的生活才潜移默化发生了变化。

想起他刚知道顾语柠流产的消息。

他的世界“轰”的一声，他好像看见她躺在病床上，捂着小腹，该是怎样的无助？

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她是如何带着不舍和遗憾，痛苦着和它道别。

而他，甚至都来不及知道，小生命就从他们的世界离开。

顾语柠当时一定难过至极，她可能还在责怪她自己不小心。

秦莹这个始作俑者却躲在背后，默默操纵着他们的生活。

看着他们一点点失去，他几乎不敢想象柔弱的顾语柠是如何挺过那段最难的时间，“孩子”这样的事情，因为他当时的冷漠，她都不敢告诉他，而是守护秘密，小心翼翼。

他深切凝望着她，再次单膝下跪。

顾语柠大惊，几乎没有想过在这么多人面前，公然求婚。

他再一次交出他的全部身家，拿出财产单。

钻戒对于他而言，都不足以表达对往后余生的信心，对于她热烈的爱意，唯有换来她的安心，才能拥有她的真心。

“语柠，嫁给我，让我照顾。”

他仰起头，满眼期待，期待她能答应。

毕竟是复婚的求婚，她本来没有什么眼泪，那一刻她不受控制地热泪盈眶。

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才知道他们活下来有多么不容易，每一步，如果没有一丝幸存者的运气在里面，他们都无法走到今天。

她感动地捂住嘴，生怕自己会哭出声。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面上皆露出惊奇的目光，继而带着祝福的眼神从他们身边经过。

还有人停下驻足，看着他们，周围摊位的人也看着这一幕。

求婚明明是喜事，大家从他们的眼里，脸上仿佛都能感觉到这对新人的不容易。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没有婚戒，他们的故事，或许已经无法用婚戒去表现。

顾语柠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哽咽着，久久说不出话来。

霍炜霆还单膝跪在她面前，牵过她的手，将那张资产单交在她的手里。

“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顾语柠点点头，感动和难受交织在一起，她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站起身，一下将她拥进怀里。

大家看着他们深情抱在一起，都为他们高兴，鼓掌。

那一刻，霍炜霆除了满足感，还有无法填满的遗憾。

对于那个无辜孩子的遗憾，疼痛感同样伴随着他，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道：“语柠，对不起。”

她只能用力抱紧他，他的呼吸声一急一缓，像是害怕会失去她。

“霍炜霆。”她的深呼出一口气，微微抽泣，“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谁的女儿，如果不结婚，我就是一个人，无依无靠。”

“所以，你要很爱我，我也会爱你；只要你不再说离婚，我们就不会离婚。”

他的眼眶发红，他又何尝不是只有她一个人，霍振峰现在也不能说话，他的躯体还活着，灵魂早已经死了。

“我会很爱你，我发誓，我决不会再提离婚。”

顾语柠苦涩一笑，“没关系，原本我是谁的女儿我还挺在意，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他说：“你有我。”

一句你有我，顾语柠差点再次破防哭出来。

难得，他们还能获得拥有彼此的机会。

她流了太多眼泪，不能总是这样脆弱。

她不能再哭了。

“我们快点走吧，我不想被周围的人一直看着。”

霍炜霆松开她，开心地牵着她的手上了车。

顾语柠已经将所有眼泪掩藏起来，再结婚就不能还像个小孩子，她得坚强起来。

“你可真会选地方，那么多人……”

霍炜霆道：“还不是因为咱俩一对一的时候，搞不定你吗。”

她激动的情绪退的也快，这会儿心情大好。

“所以你就故意去外地，还选了一个人这么多的地方，生怕我不给里面子？”

他身上带着一股洒脱，“你总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明着说拒绝。”

这如意算盘，顾语柠算是知道他这个男人，真的是精明。

他的精明，偏偏又是让她喜欢的那种。

她手里还拿着那张资产单，数目她以前就知道了，想着他还真要这么大方送给她，她还有点不敢接下来。

“这个还是给你吧，我一份力没出过，你爸也不能同意你这么挥霍吧？”

提起他爸，现在就比植物人好一些。

顾语柠很快发现，霍炜霆面上惋惜的神色，她略带歉意道：“对不起，他的情况……”

是不是不好？

后半句她没敢问出口，霍炜霆而后坦然一笑，“我会尽量治好他，但只能是尽力。”

“所以语柠，我也需要你，如果没有你，这些资产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钱，可以让他买来几乎他想要的所有，但不能买来真挚的情感。

顾语柠对他的意义，完全不同。

以后他都很难再遇见像她这样的女人。

他们又在伽南待了好久，然后连证也一起领了。

傅斯远给他打来祝贺电话，不过万万没想到——“霆哥，你真的勇，不做财产分割，万一你再离婚……”

霍炜霆冷下脸来，及时打断他，“能别诅咒我吗？盼我点好，我爸现在这样，我再婚姻不幸……有这么当兄弟的吗？”

说是不悦，他也知道傅斯远没有坏心眼。

两个人算是打趣。

果然，那边人道歉也快，“都是我不对，祝你和嫂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霍炜霆这才听着顺耳，“以后就这么多，我爱听。”

昨晚折腾得太厉害，顾语柠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吃点东西。

一醒来就看见霍炜霆笑呵呵的，她问：“跟谁打电话了？才结婚就有新欢了？”

她带着开玩笑的语气，霍炜霆走过来搂住她，“傅斯远打过来祝贺我，哪有什么新欢？”

顾语柠笑说：“他什么时候有个对象？”

霍炜霆道：“要不，你给他介绍一个。”

顾语柠身边好友不多，陆琪估计不喜欢他这个类型。

“你身边就没有……”

他斩钉截铁回，“没有，我只认识几个同性。”

“他这个身家背景，还用担心找不到女朋友吗？”

她觉得，用不上他们俩操心。

他们相视一笑，两个人依偎在一起。

……

回到伽北，没多久就迎来他们两个人的婚礼。

这场户外婚礼办得低调又奢华。

熟悉的亲朋好友过来参加，还有“记忆移植”项目实验室的几个人，包括云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