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见二婶和五弟？莫不是身体不适？”秦知晓挽着孙氏慢慢地朝东苑走着。

孙氏叹口气，“你二婶带着小五回娘家了，她说怕伤心过度……”

秦知晓微愣，转念一想，“也好。万一……也能保下她母子。”

“我也这样想，便没强求。”

秦知晓心里有些不舒服，二婶难道不想二叔吗？也不让亲儿子为父亲守灵吗？

两人说着说着就到了孙氏的西苑。

丫头婆子们见二人进屋，立刻忙开了。

大丫头青眉替秦知晓解下雪狐大氅，递给身边小丫头，“在炭火上撒上些寒梅香后再烘烤，你们几个可要仔细着，雪狐可名贵了，切莫毁了。”

“眉姐姐放心，我亲自盯着。”青雀接了孙氏的披风，带着几个小丫头去给秦知晓烘烤大氅。

小丫头捧来两条厚厚的羊羔毛织毯，青眉给两人腿盖上一条，将刚装了烧旺的炭块的手炉套上蜀锦，手探了探热度刚刚好，给二人一手塞一个。

“你们四个再去抬两个炭炉来，在软榻两边各放一个。”青眉指挥四个婆子出去。

秦知晓和孙氏虽然穿得厚，但在冰天雪地站了那么久，悲愤地痛哭了好几次，手和身子都冻透了。

暖了好一会儿，两人才算是缓过来。

“稳着点。”门外婆子压低声音打起帘，进来两名小丫头。

二人各提一食盒，动作麻利的放在茶几上，打开盖子，浓郁的姜糖水味道扑鼻而来。

又取出两个汝窑兰花瓷碗，装着半碗鸡肉松金丝枣银米粥，再就是两碟精致的小菜，一叠四色四种花朵的茶果子。

茶果子尤为精致，宛如绽放的鲜花，栩栩如生。

在边疆军营中呆了十多年的秦知晓，乍一看栩栩如生诱人的茶果子，小女儿的姿态就出来了。

眼睛一亮，端起茶果子盘好奇端详，“我的天啊，竟然比真的还要漂亮，都舍不得下口了。”

孙氏一把夺过盘子，将姜糖水递给她，“凉，喝完姜糖水和粥再吃茶果子。”

秦知晓听话地捧着姜糖水喝，小眼神还盯着茶果子：“以前府里就做不出来这么精致的茶果子。”

“是我母亲让家里的厨娘过来了，说是帮帮我的忙。”孙氏低头喝姜汤，掩去眼中泛红。

秦知晓听出了她的哽咽。

这是想娘家人了。

孙青青娘家是江南有名的清贵之家。

嫁入秦家后与三叔聚少离多，还辛苦操持着东京老宅的一切，真是难为她了。

秦知晓低声问，“您给娘家去信了？”

孙氏抬头，微笑，”嗯，写了，我让他们不用担心，最近不要来往，待看事态发展，以免连累娘家。可我祖母和母亲还是忍不住。这不，打发最熟悉我口味的厨娘来，还捎来两千两银票，帮我们渡过难关。”

秦知晓鼻尖一酸，低声说，“待一切都好了，我定亲自去江南给老人磕头。”

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不易。

孙氏抿嘴一笑，“自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家这位厨娘，做茶果子真是一流的。等你身体好些，想吃多少就给你做多少。”

“好。”秦知晓莞尔。

“喝完姜糖水就把这半碗粥吃了，先垫垫肚子，一会好好的沐浴，人就松快了。”

“都听三婶的。”秦知晓心里暖暖的。

“你们都下去吧。”孙氏吩咐。

待青眉带着丫头们退了出去，孙氏起身走到卧房取出一本册子递给秦知晓。

“孝义伯府所有人的名册及其亲眷关系，能查到的都写在上面了。时间太匆忙，还不够细。”

秦知晓翻开一看，不由欣喜：“三婶您太厉害了，才一天就弄到这么细的名册。”

“刚好我堂兄在户部任六品郎中，又恰好管着户籍之事，这不顺手了吗？”

“真太好了。”

有了名册和家谱关系、亲眷关系，她就好从中抽丝剥茧，找到可用的人。

毕竟，她离开东京十多年了，京城人事变换太大，得尽快熟悉起来。

“年二十八大婚，还不到十天准备，实在太匆忙了。”孙氏蹙眉。

秦知晓埋头翻着册子，“反正不是正经大婚，没啥可准备的。”

孙氏心痛极了，“知晓……”

大过年的逼热孝的秦知晓嫁人，简直就是侮辱人！

秦知晓抬头：“孝义伯府一向是墙头草，顾文豪更是太子的爪牙，我便将计就计，借死人一用，从被劫粮草查起。”

孙氏惊愕，“原来你进顾府是为了查粮草被劫的事情？但是，若不能和离，将来……”

“放心，三婶，信我，船到桥头自然直。”秦知晓给她个安慰的眼神。

……

顾文豪刚回府，他娘戚氏就急急赶来，见婢女正在服侍顾文豪更衣，急吼吼问：“怎样？那灾星难不难对付？”

顾文豪斜挑，唇角勾起：“无父无母的小女娃能有多难对付？”

戚氏面色一松：“我想也是。顶着世子长媳名头又如何？没儿没女的望门寡还能翻出花来？给她丢到犄角旮旯里，吃斋念佛罢了。”

顾文豪看她一眼，提醒道：“娘，该准备过六礼了，表面要做好看。”

戚氏挑眉，“要做得如何才算好看啊？不过一个望门寡，难不成敲锣打鼓迎娶？也不看她受不受得起啊？她要替夫君戴孝的。”

顾文豪拧眉警告：“娘，秦知晓是郡主，这是皇上赐的婚，莫要轻视。”

见宝贝儿子急了，戚氏忙哄着：“好好好，按郡主身份下聘是吧？你就放心吧。”

顾文豪揉了揉眉心，商户出身的娘为妾十多年，费尽心思扶正成了继室，行为举止却总上不了台面，真让他头痛。

戚氏心腹杜嬷嬷扶着她，走在长廊下，低声问：“夫人，秦家那位您还真打算按郡主身份给聘礼啊？”

“不然呢？”戚氏很苦恼，本就不喜这门莫名其妙的寝室，她更不想给什么聘礼。

“其实，有一法子，可不用花一分钱银子过礼。”

戚氏大喜，“什么法子？”

杜嬷嬷附耳低语，戚氏大喜，“那我们明日就去秦府好好教导我这位未来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