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破碎的记忆
“所以这个就是肉鼓果木的果实,看起来肥嘟嘟的。”
晨将自己绘画的珍稀手稿从玻璃制的桌子下方拿了出来,孤岩看着对方如此信任自己的表现,也是想起了之前晨的舍友钝斧将肉汁撒到了桌子上后暴跳如雷的晨的样子。
孤岩双手接过后,一副有些做作的仔细的表情,细细端详了起来。
“啧啧啧,这笔画,苍劲有力啊,画的跟真的一样,我都分不出来……”
晨无奈的挠了挠脸颊。
“呃,孤岩,你拿倒了……”晨用四根手指,两根一边,帮助孤岩把手稿翻了个贯,“肉鼓果木,一种标准的轻木,四叶单茎,多生长于较为干旱的区域,根脉能生长一米以上。这种多褶的果实,只要你微微用力,一攥,就能用很多的汁水流出来。它的作用基本和水井没什么区别,它甚至被称为‘渴者的救赎’。”
孤岩观看着画稿上四根长叶的长茎植物,它的顶端就长着这种布满褶皱,肉感十足的果实,最上方还有许多黑色的籽状物。
“有一说一,画的真的可以。”
“最上边的就是它们的种子,等果实被采下、摘走或是被妥耶兽这种有长舌头攫下来的时候就会飘走或掉在地上。”
看着晨慢慢将手稿收回,换一张还不停讲解的话语。孤岩右手握着左手肘,左手则摸着脸颊,表情非常疑惑,看起来就是似懂非懂的样子。
“怎么样,昨天跟你介绍了那些比较简单的白花菜、多褶菜和袖带菜,你应该还记的吧?”
面对着双手握实,面露微笑,一副书生气的晨,孤岩挠了挠头,调动着脑海内所有还算清醒的脑细胞。半分钟后,他终于假装看向窗外,右手却不老实,想看看桌上自己的笔记,却被晨一根手指摁住了封皮。
“我不是看过你的记忆,让你用类比方法吗?”
“呃…”孤岩还是一副用了几千次应付尴尬场面的标志性苦笑加挠头再次应付了一下,“牛的,你说的这个我想起来了,确实是类似于菜花、白菜和菠菜的几种植物,我记起来了,样子也大差不差。”
“对的,”晨拿出驮牛毛笔,在纸上简单的画了起来。
“相比于你记忆中那些植物的样子,白花菜的个头要小一些,口感也是更具有嚼劲,生长期一定要抓在接近成熟的时候,口感最好。这个多褶菜相比于你记忆中的白菜更大一些,不过整体更短,颜色也更绿一些。这个袖带菜是非常细长的样子,所谓的……”
将近两小时的半夜学习,总算是过去了,孤岩强撑着睡意也算是听兴趣高涨的晨说完。本来他最近休息的就不是很好,这样听晨讲课,他更没法保持精神了。虽然,自己的目的确实是为了逃避一天比一天强度更高的“试炼梦境”。
“是的,”孤岩微微笑着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房屋角落,“‘试炼梦境’就是我起的名字,在起名这块儿,我真的排面拉满。”
“能看出来,你兴趣不是很高涨啊。虽然是半夜,但你不是说你是个纯粹的‘夜猫子’么,我记得你说那是很能熬夜的意思。”
孤岩捏了捏大腿,龇牙咧嘴的尝试强行打起十二分精神,就像原来某个几千年放假的节日领导说不放假一样。
“嗨,也不是,只是我是文科生,生物学的真的很差。”
“生物吗……”晨抬头看着一排原木制成的天花板,陷入了沉思。“那这个叫‘生物’的,学科,你学的怎么样?”
“哈哈哈,”孤岩挠了挠头,这着实是真有点尴尬了,“我当时把生物繁衍时,也就是精子和卵子的结合地写成了酒店……”
“酒店?”
“就是旅店……”
……
“咳咳……”
晨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嗯,也不是不对,是一种很独特的理解方法……嗯……”
“啊,对了……”孤岩用通透视觉看了看晨满身灰色皮肤下流动的魔力,淡淡的蓝色能够表明眼前的兽人至少是魔法正常体质,对魔法不易感也不迟钝,在兽人中也是万里挑一的存在,“你能看到那些飘荡在空中的幽魂吧?”
晨听闻此言,握住了孤岩手心伸出的具象化的魔力流,借助启瀚教魔力的独特分享特征共享通透视觉,也看到了远方西北方天空中零星几个被金色丝线拴住的青色灵魂。
“没想到你的魔法进步这么快……啊,你说那些,他们正是我加入启瀚教的原因之一。一些无辜的可怜家伙,却被牵扯进了这场闹剧中。”
“说起这个,兽人也有精通魔法的存在吧,比如那些大萨满、先祖灵魂沟通者之类的。”
孤岩注意到了角落中一个上着锁的皮袋,其上方的兽人文字书写的数字“两千”引起了他的注意。
“没错,哪怕整体都斥责魔法,依然会有叛逆之辈存在。”
“那他们不害怕吗?就是,你们兽人这个文化中……”
伴随着孤岩双手不停地比划,晨则眉毛一高一低,抱着胳膊疑惑的听着他口中的“你们”二字。
“不是,我的。就是,你们……咱们兽人,不怕这些鬼怪吗?毕竟他们可是死了,那些大萨满能看到,也会害怕吧?”
晨拿出了一个棕色的驮牛皮皮包,正好挡住了孤岩歪着头试图用通透视觉看透角落皮袋内容的意图。
“不不不,他们大部分都当成是先祖的恩惠,就像是你的某个部位比其他同胞都有优势,他们反而会觉得这是他们牛逼爆了的证明。一会你戴上这个,”晨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用油彩装饰的面具,“这个是上次雷诞日剩下的,算是比较吓兽了。”
孤岩端详了一番手中的面具,油彩的风格虽然有些彪悍凌乱,但醒目的白色代表的獠牙、深邃的黑色代表的长毛与长发、夺目的红色代表的瞳孔和煞人的幽蓝色代表的面部油彩还是组合的相当巧妙。面具的整体绘画风格来说还是相当狂野的,非常“兽人”。
“一会你去试试吓唬一个营地里的,随便谁,最好是红皮,试试就知道了,我们的脑海里是没有鬼怪这个概念的,所谓的灵魂只有先祖对我们的美好期待和愿许。”
孤岩似懂非懂的尬笑了笑。
“就没谁跟你说过,你说话真的太不‘兽人’了吗?”
“呵呵,”晨将一小沓手稿放回玻璃桌下,将烛火放到了桌上。“谁那么说,那肯定就和你类似了吧,没有谁会总把‘兽人’挂嘴边的。”
“感谢,晚安。”
“孤岩。”
“嗯?”
晨的表情很正经,搞的孤岩一瞬间以为他要拿自己的工资和工作态度大做文章了。
“你的观察能力很强,不要再总是低着头走路了。我感觉,你拥有一对非常棒的眼睛,尤其是那种独特的观察力。我想,是之前你记忆中的那些盒子吸引了你太多的精力,不然,你真的很擅长观察和分析问题。也许,你会比我们更快到达荣耀之路的彼端,我相信你。”
孤岩看着晨真挚的眼神、比在胸前的拳头和端正的态度,一时间心中升起莫名的感动。
“谢谢,我会努力的。”
看晨慢慢脱下上衣,爬着梯子回到上铺的床上,孤岩赶忙离开只有他自己的休息小屋。关好门后,孤岩无聊的握着面具走在寂寥无“人”的石子路上,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嗝,嗯,歇会,有点撑了,我算是明白为啥他们都说孤岩很重要了。”
孤岩刚打算戴上面具,听到钝斧的声音,更是讨论到了自己,赶忙贴在了墙边。
“哈,他有啥重要的?搞不懂,性格太弱了,而且也太不靠谱了,你忘了上次他被砍下来的木桩砸晕过去的事了?”
后者的声音像是格罗乌尔,有些低沉和粗犷,听起来比平时多了一些疲惫和慵懒,但语气依然很快,依然和平时一样听起来火急火燎的。
“你忘了红白鸡说的了?圆成,从孤岩的那个什么脑子肉段儿里,搞了好多吃的的方法,很多,这才有了这么多好吃的。”
“切,”格罗乌尔像是活动了几下拳头打击墙面,“打架是废物,有什么用。那天被谁砍了都不知道,嗯,有点撑了。”
“那倒是,”钝斧的语气并没有出现孤岩脑海中的“替友反击”的画面,紧贴墙面的孤岩的表情也有一些失落和尴尬。
“不过,这小子以后可以在俺的饭馆里有一席之地好吧,首席大师傅!”
听着钝斧这番话,孤岩还是有点笑容的,自己以前还真的想开家饭店,虽然主要抱着天天可以吃吃喝喝的心态……
“的助理!”
……
……
“别扯了,回去睡觉了!”
“嗯,同意,哈—嗨,我也得回……”
孤岩赶忙戴上面具,准备“迎接”不得不面对的二兽人。
“哈,吼哈!”
孤岩努力做出恐怖的姿态,并且撑起双肩和上半身,努力拱起来自己的姿态,让自己显得高大一些,更恐怖一些。
黑灯瞎火之下,钝斧见到龇牙咧嘴的孤岩的一个大概的黑影,先是停下了前进的动作,格罗乌尔也是亦然。
短暂的尴尬,钝斧怒吼一声,猛的一拳打出,要不是孤岩平时没少锻炼,这一拳还真就打在他的脸上了。
“砰”的一声,墙壁应声而出了一个微微凹进去的坑。
钝斧的眼中闪耀着红光,狂战士的战纹甚至都微微泛着光芒。孤岩心有余悸的看着头顶落下的土石碎屑,脑海中快速闪过了天玄在操练场上的两根横木中绑着的一根绳子,那是为了训练自己的躲闪能力。这么看,应该是发挥作用了。
当然,在老者魔力的强化之下,孤岩还是想到了之前浊水送自己的躲闪木球,说到帮助自己,浊水可不能少了一份,好妹妹真的性格完美。
不行,孤岩随后又想了想,“妹妹”这个词也许浊水符合的只有内义,年龄还真不行。
“吼!”
“别别别,是我!”
孤岩猛的摘空中的大摆锤踢击及时刹住,钝斧的拳头也打偏到了一旁的空气中。
被震的想走出来看发生什么的晨打开了门,看到了钝斧和格罗乌尔,以及手握面具的孤岩,也算是明白了一切,嘴角也带着一丝笑意。
几个兽人短暂的寒暄了一下。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你们,偷吃夜宵?”
“什么叫偷!”钝斧用手指甲剔了剔牙,“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晚到的老鼠有奶酪!嗝~嗝,啊,得劲!”
孤岩一脸戏谑,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最笨最蠢的钝斧每次跟自己说话总是能爆出一两句似哲非哲的话。
“呃,我还是想问啊,”格罗乌尔挠了挠冬日依然只穿一件绒毛长袖的衣服裸露出的红色胸口,孤岩还记得这就是自己跟海艺探讨服饰风格时说过的兽人们的“深v领”的衣服。“你是啥时候在这等我们的?”
“啊,刚刚,刚好跟晨聊了会。”
看着孤岩投过来的目光,晨擦了擦眼泪,停下了想要打哈欠的冲动。
“啊,对的,刚从屋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