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这什么，怎么这么脏？！”

谢得宝被呛得连声咳嗽，说话都说不顺。

他心里只觉得倒霉透顶。

谁能想到他这大侄子家里这么磕碜，放在桌上的杯子里积得全是灰。

不行，这地方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简直跟他犯冲！

谢得宝放开捂住鼻子的手，一脸嫌弃地看了谢临书一眼，拿着棍子就要出去。

见他朝门口走，谢临书身子一侧，往旁边错开。

谢临书退避的动作，看到谢得宝脑门一昏，整个人差点气背过去。

他瞪着眼，刚要出口教训他，低头看到袖子上沾满了灰，表情当即一变。

这衣服，是嫂子看他忙着送安儿去县城，没有拿换洗的衣服，特意去成衣店给他选的。

这是他最喜欢的衣服，怎么能弄得这么脏？！

谢得宝表情大变，也没心情管谢临书和王氏怎么着了，直接扭头，匆匆往家里赶。

看着谢得宝离开的背影，谢临书静静注视了一会儿，才放下手里的水桶回到屋里。

戴着手套的手捡起地上的竹筒。

里边的药粉几乎撒光。

桌面，凳子，脚下......全都铺了薄薄一层。

不知道把桌上的扫起来够不够实验？

谢临书沉思一秒，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有那个收集的时间，他早就重新研磨一份了，现在，还是赶紧把这些毒粉打扫干净的好。

这么一想，谢临书洗了一块布巾，开始擦拭起来。

谢得宝匆匆赶回谢家。

一进门，他就喊道：

“郑二丫，快去给我舀水，我要洗澡。”

没等郑二丫应，谢得宝直接进了屋子开始脱衣服。

郑二丫平时躲人的时候才会出门，其余时间，都会待在家里。

听到谢得宝的吆喝，她放下手里纳的鞋底，进到了灶房。

灶房里的大锅，一直烧着热水。

她拿着木桶舀满拎到了屋子里。

放下桶，看到谢得宝换下来的衣服就挂在梁子上，郑二丫习惯性地拿出去。

“你住手。”谢得宝大声制止。

看他那一副紧张的样子，郑二丫怔愣在原地，有些不明所以。

谢得宝一脸嫌弃：“这衣服是大嫂买的，料子不是我平时穿的那种，你粗手粗脚地能洗得好吗？”

“......”郑二丫慢腾腾地眨了眨眼，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看着郑二丫呆愣的蠢样，谢得宝一脸不耐烦：“你出去吧，这衣服我自己洗。”

“......”郑二丫转身，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她还真不知道，一个女人的手再粗能粗得过一个大男人？

郑二丫低垂的眼睛里划过一丝讥讽。

她就看看这人洗得能比她好多少。

郑二丫出去了，谢得宝将木桶里的热水跟冲洗屋里的凉水一兑，快速冲干净身体，就拿着那件衣服，坐在院子里小心地搓洗。

半个身子藏在窗户口，郑二丫一双沉滞的眼睛往院子里窥盯。

视线一移，斜对面的屋子门口，李氏的身影出现。

她无声收回目光，低下了头。

摸了摸身侧阿慧的脑袋，郑二丫重新拿着鞋底坐回了床边。

谢得宝虽然是一个从没洗过衣服的大男人。

但当他珍视一样东西的时候，即使是手重，也会下意识地放轻。

一点点冲洗着脏了的袖子，谢得宝把衣服上的水拧干，甩开挂在了晾衣杆上。

刚挂完，他回身见到了从屋里走出来的李氏。

“唔！”唇角刚一扯开，还没来得及说话，他整个人面色一扭曲，闷声闭眼倒地。

去往陵阳县的路上，林羽突然“哎呀”一声。

“怎么了？”王乐乐赶紧看向他。

“王姐姐，我这眼皮从今早就开始跳，你说，会不会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

“瞎说什么呢？”

王乐乐气笑了。

比起什么“眼皮跳灾”的传言，她更倾向的是林羽没有休息好。

“我给你把把脉。”

王乐乐手搭在林羽的手腕上，一脸认真。

“脉象平稳有力......没什么大问题。”

见林羽还是有些不安，王乐乐拿过了他赶车的鞭子。

“我们现在都已经在路上了，还能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嗯？你好好休息，我来赶车，到了喊你。”

王乐乐给林羽的感觉一向是靠谱的，见她这么淡定，林羽的情绪也稍稍缓和了些。

他点了点头，“那王姐姐你要是累了，就喊我起来，咱俩再换。”

“行，你快睡吧。”

王乐乐她们生活的大渔村，隶属于水靖县。

但此刻，她们要去的，却是邻近的陵阳县。

来之前，王乐乐已经与王撵在信上说清了，王撵甚至还寄来了一份路线图。

有了这路线图，王乐乐和林羽即使没有去过陵阳县，也能根据地图标注，准确无误地找到方向。

南渊国的州郡，县城，就相当于现代的大小城市。

但是，与城市不一样的是，这里的每一座城，都被高高的城墙围了起来，人们进出城，都需要在城门口接受盘查。

看到这些，王乐乐突然想到了古代电视剧里那种人们被困在城里，或者流民被排斥在城外的场景。

在这样的地方生活，出行是很受限制的，也怪不得即使没有网络同步，官府的人依旧能对百姓流动把控得那么严密。

交了文书和入城费，王乐乐的驴车得以进城。

在路上走了这么久，王乐乐看到城门口有一个卖烧饼和咸汤的摊位。

她直接把驴车往摊子那停了停。

“老板，麻烦来四个烧饼两碗汤。”

“好嘞。”

摊子主是一对中老年夫妇，王乐乐喊着林羽下车，打算简单吃一口再走。

喝着咸汤，烙饼王乐乐只吃了一个。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王乐乐趁着摊主空闲的时候，来到了她的身边。

“大娘，您知道‘刘氏作坊’在哪条街上吗？”

出来做生意的人，大都比较热情。

一听王乐乐打听“刘氏作坊”，她看了一眼林羽，笑呵呵道：“这是你弟弟吧。”

“也是打算送到‘刘氏作坊’当学徒的？”

她这么说，王乐乐不想多扯，顺势点头。

“顺着这条路往北走，第一个岔道往西走，门口有三棵大柳树的地方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