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来的第二天就要起程回去，谁都能感觉到夜楼宸的怒气。

所有人都大气儿不敢吱地听令。

柳贵妃得知了这个消息，慌慌张张地去找夜楼宸，然而她刚来到夜楼宸的帐子前，就被徐全拦了下来。

“贵妃娘娘，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入内。”

“让开！”柳芙并不解释，双目一瞪，就想要去推开徐全。

徐全往后退了一步，却仍挡在她的跟前，“贵妃娘娘，恕内侍不能让您进去，皇上的御令已下，所有人都要收拾着回去，您现在还是回去看照九皇子吧。”

他说完，围在夜楼宸营帐外面的侍卫就走上前来，像是要请柳芙出去。

看着那些朝自己走过来，仿佛下一刻强行“护送”她回去的侍卫，柳芙不死心的目光锁在夜楼宸闭紧的帐帘上。

忽然，她往旁边一侧开，开始大声地在外面呼喊：

“皇上，妾身知道您在里面，您今日便要回去，可皇儿他现在还在床榻上昏迷不醒——”

外面的声音，夜楼宸并不是没有听到。

本来想着徐全能把她打发了，但是现在柳芙大喊大叫的，夜楼宸本来就不好看的脸顿时更黑了。

他这番让所有人回去，不止是因为得知了夜云贤出事的真相后发怒使然。

有这样的算计，即便是夜楼宸看不上这样的手段，但身份转换，他若是那背后之人，现在也不会收手，之后必定有其他一环等着。

可偏偏有的人……

夜楼宸面色沉沉，连出去见柳芙都没有，直接隔着帐帘道：

“既然不想回去，就在这等他伤好了再走，徐全，送人回去！”

“是，皇上。”徐全对着夜楼宸的方向领命，回过头来叹了口气看向柳芙。

“贵妃娘娘，请吧。”

柳芙在夜楼宸说那话的时候，整个人就消停了过来。

能得夜楼宸的宠爱多年，柳芙即使不是一个七窍玲珑心的聪明人，也知道夜楼宸真的不耐烦的时候不能再去招惹。

而她本来找过来，就是担心今日回去路途颠簸，夜云贤会出现什么意外。

现在目的达到了，柳芙也不再纠缠。

其他人这时候也都收到了要回去的消息，王乐乐与谢临书对视了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的就开始回帐篷收拾东西。

四下的空间里只剩下了银芽他们三人，王乐乐这个时候才低声问道：

“皇上是因为九皇子出了事就中断狩猎的？”

谢临书蹙眉沉吟，而后摇了摇头。

“定是还有别的原因，”谢临书望进王乐乐的眼睛，漆黑的眸子蕴藏着敏锐的判断，“他向来是极能克制情绪的。

但凡表现出来，必有深意。”

王乐乐手下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了一瞬，她挑眉，心中也算是有了估摸。

“人多戏台大，这皇家……”她富有深意地啧了两声，“倒是今日没牵扯到你。”

谢临书被她这模样惹得一笑，“为夫不过一介微末修撰罢了。”

他嘴上这么说，王乐乐和他却都清楚。

这朝堂之上的争斗，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有一个地方被打破，说不波及是假的。

这是王乐乐目前为止，距离这些最近的一次。

而在这之后，必定还会有与今日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她不会天真地想着和谢临书像今天这样幸运地躲避过去，更希望的，却是在这争斗之中，最终站在不败之地。

这就足够了。

回去的途中，不少人发现了柳贵妃和叶云贤没有跟上，但是都不敢说什么。

来的时候，马车走得还算悠闲，大臣女眷们的心情，至少比往常要放松。

但现在，无一不在冷肃的气氛中，迫切地回府心切。

到了皇宫南门，夜楼宸连话都没有多说，就换乘轿撵进了宫门，由徐全和楚恬以及此次同行的皇室王爷遣退众朝臣。

之后的几天，谢临书去翰林院，一直没有被夜楼宸召见。

直到再一次上早朝。

站在朝殿中等候的工夫，谢临书明显察觉到所有人的表情都绷着。

朝殿之中，再也不像往日那样窃窃私语地交谈讨论。

明明是阳春正暖花开遍地的时候，大殿之中站满了人，却显得寂静又空荡，连呼吸都怕惹了回响。

当朝的几位皇子，除了不在京的三皇子，原本都要上朝，如今九皇子的位置空了出来，就在朝臣的前面，任谁想不注意都难。

时辰一到，随着徐全的一声喝唱，夜楼宸出现在了朝臣们的视线当中。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臣们手执象笏，纷纷弯腰行礼。

在大臣们的敬迎下，他摆开宽大的黄袍衣袖，坐在了龙椅之上，深邃的眸子扫了一眼下首的空位就收回了目光。

“众卿平身。”他声音没有丝毫起伏的说道。

谢临书随着众人的动作也直起了身子，听着徐全在拉长的腔调喊着“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若是在往日，他身旁站着的一众人，大事小事都要提出来说一说，若是遇到政见不合的，当朝争执起来更是常事。

但是现在，除了一两个官员日常汇报外，没有一个人这时候站出来，都怕触了夜楼宸的霉头。

京城之中其实有很多事，早就在奏折中就提及了。

往日的早朝，夜楼宸看着决定。

大臣们的争执，有时候就是一个过程。

现在他们不吱声，夜楼宸难得耳根子清静，就直接站起身，宣布了退朝。

在众朝臣的恭送中，夜楼宸回到了乾清殿。

批改了公文半个时辰，他看向殿中已经快要漏完的沙钟，搁笔停了下来。

“徐全，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夜楼宸这样的要求很是寻常，徐全丝毫不觉得有异，应了一声就守在殿外不让无关紧要的人进来。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之后，夜楼宸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转身走到龙椅之后。

抬手将龙椅上盘踞的龙珠按下。

一道沉重却动静不大的声音响起。

龙椅转开，其下竟然露出了只能容纳一人进的向下阶梯。

那阶梯两旁的墙壁上都亮着烛光，夜楼宸面不改色地走了下去。

龙椅又悄然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哒哒哒……”

脚步声徐徐前进，阶梯之下，完全是另一种模样。

夜楼宸来到空间的中央，单手背后唤了一声。

“夜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