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武安侯没有告知陛下嘛？”

萧御审视的的眼看向凌灵，

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破绽。

“没有。”

凌灵坦荡荡地对上他的目光：“武安侯一向忠诚，不管是什么事，都会提前禀报我的。”

她顿了顿，继续道：“如果你非要说我派他去办什么私密的事，那你便猜猜，武安侯究竟去干什么了？”

萧御嗤笑一声。

“你还是不够了解我。”萧御淡漠道，“你根本不配做我的敌人。”

“哦，是吗？”凌灵扬了扬下巴。

萧御闭上眼睛。

“那我等你的答案。”凌灵道。

萧御睁开眼睛，冷冷地注视着她：“我劝你最好早点死了这条心，否则会后悔。”

“哦？”凌灵饶有兴趣，“那就拭目以待了。”

她端起杯子，慢慢啜饮一口，然后起身道：“我走了。”

萧御躺下来，拉高被子盖住脑袋。

窗外传来雨声，淅沥沥的，伴随着鸟雀的鸣啼，让人莫名烦躁。

萧御翻来覆去好半晌，忽而猛地掀开被子，起身下床往外跑去。

“君后！”林公公惊呼。

然而萧御充耳未闻。

他疾步奔向后花园的一间凉亭。

这里位置隐蔽，四面环湖，景致极美。

可惜此时天色昏暗，只能模模糊糊看见远处的山峰轮廓。

萧御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他失望地回到宫殿。

刚踏入门槛，他的脚步倏然停下。

只见寝宫里亮起了灯，映照着那人的脸庞。

萧御怔忡地望着她，一瞬间忘记了言语。

凌灵缓缓起身，冲他展颜一笑。

“陛下？”他皱眉，嗓音嘶哑得厉害。

凌灵走到他面前，伸手抚摸着他消瘦俊秀的脸颊，幽怨道：“萧御，你瘦了。”

萧御推开她的手：“别碰我。”

他厌恶她这副装腔作势的虚伪模样。

他宁愿她恨他，憎恶他。

也比这种假惺惺更加让人作呕！

凌灵收敛笑容，眸子泛红，眼底浮起水汽，楚楚可怜。

“你是不是嫌弃我了？”她哽咽着说道。

萧御皱紧眉，不耐烦道：“本君从来都没有嫌弃你过。”

“我们相识十多年年了啊。入宫这三年来，你对我从未表达过男女之情，甚至连主动亲吻，也从不曾有过。”

凌灵低泣道：“你分明就是讨厌我！”

“够了！”萧御忍无可忍：“本君没有讨厌你！”

“那你为什么？”

凌灵轻叹一声，垂眸低声道：“你在怪我？”

萧御不语。

凌灵苦涩一笑：“当初你进宫，父皇母后薨逝，我就知道自己是个傀儡，只是没想到，你会厌恶至斯。”

“我们相识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性格的人。”凌灵道，“我虽然不是圣贤，但也不会滥杀无辜。”

“既然如此，你又何苦逼迫我？”萧御咬牙切齿。

凌灵轻叹一声，“当年我们也算青梅竹马，我原本想着，我们就算不会恩恩爱爱一辈子，也至少相敬如冰相濡以沫。但我没想到你却想要我的命。”

“所以，你就设计我，让我怀孕？”

“这件事，我本也不曾知晓。”

萧御似乎在判断她话中的真假。

“怎么？还怕我害你不成？”凌灵反问，“如果我真想害你，你早死了百八十回了。”

萧御嗤笑，“是啊，我差点忘记了。”

凌灵收回手，低声叹气：“好吧，我只是担心你，才过来看看。”

萧御紧绷着脸没吭声。

“我听林公公说，你没吃东西？我吩咐人做了你平时爱吃的饭菜，你陪我吃点好吗？”她温声道。

“你怎么知道本君喜欢吃什么？”萧御质疑。

凌灵轻笑：“因为这个宫里所有的东西我都很熟悉啊。”

萧御沉默地看着她。

他们相识不止十几年，从他见到她开始，已经二十年了，虽算不上青梅竹马，却也是彼此知晓底细。

可她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就这样子还敢在自己面前上演青梅竹马绕床之情？

她可以跟武安侯，可以跟其他任何世家子是青梅竹马，却唯独不可能是自己。

萧御闭上眼睛，掩饰内里的失落。

——

翌日。

“君后，陛下让奴婢给您送午膳过来。”

侍女恭敬地跪在桌旁，将食盒打开。

“放下吧。”萧御淡漠地挥手。

凌灵的身影突兀地闯入视线。

“君后，这是陛下特地为您做的药膳汤。”

侍女将一碗黑漆漆的汤羹放在桌上，“据说，可以帮助消除疲惫，对腹中胎儿也有益处。”

萧御的手猛地颤抖了一下。

“不……不必。”

“君后不喝吗？”

“放那里吧，下去。”

“是。”

凌灵如常走几来，看着萧御呆愣愣地看着那碗药汤，一言不发。

“怕我下毒？”

萧御猛地回过神，“陛下都不怕本君夜里刺杀，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说罢，长臂一伸，将药汤一饮而尽。

凌灵亲手喂他吃了两块果脯，萧御终于露出了满足的表情。

他低垂眼帘，遮掩住眸底复杂的情绪。

凌灵微微松口气，继续投食。

可是没过多久，萧御忽然皱起眉头。

“呕——”

萧御干呕着推开她，冲进了净房。

凌灵急忙跟过去，帮他拍打着背部，温柔劝道：“好了，萧御，不要勉强自己了…

这类的毛病，更需要多加注意。

“你先尝一颗，若是受不了酸味，再换别的。”凌灵柔声劝道。

萧御垂眸扫视一圈托盘，随即抬眸看向凌灵。

凌灵微笑地望着他，一双凤眼波光粼粼。

萧御移开目光，伸手拿了块桂圆糖塞进嘴里。

甜味瞬间弥漫整个口腔，很快顺喉而下。

萧御眯了眯眼，这味道……还挺好吃的！

凌灵见他表情变化，松了一口气，温声细语地说道：“这糖果的味道如何？若是喜欢，我以后每天让太医做了送过来。”

“不用了。”萧御冷硬拒绝。

“你不是说，不喜欢酸味么？”凌灵挑眉。

“我只是说说而已。”萧御瞥她一眼，“谁规定我不能换口味？”

凌灵噎住。

她深吸口气：“好吧，你高兴便好。”

萧御懒洋洋地靠着椅背，“你今日过来就是想告诉我这些？”

凌灵点头：“当然不止。”

“嗯？还有什么？”萧御狐疑地盯着她。

凌灵道：“萧御，其实，我有话想对你说。”

萧御皱眉，“有什么直说就行，不用拐弯抹角的。”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从你这里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这次武安侯征讨西陵，你能不能以国事为先，不要害他。”

萧御好看的眉梢一挑，阴阳怪气道：“陛下是以什么身份来和本君做交易呢？心系朝政大事爱国爱民的女帝陛下？还是武安侯青梅竹马之谊的怀春女子？”

“萧御，你是刺猬变得吗？非得阴阳怪气用你满身的刺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