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晋升位份

从康熙那出来,胤禛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黑沉,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胤禛被康熙批了一顿。

拐了个弯,虽然快午时,胤禛还是去永和宫请安了。

德妃刚送走胤禵,胤禛就来了,“禛儿今天怎么有事耽误了?”

德妃早就收到胤禛求见康熙的消息,但看他脸色不是很好,心中便有疑虑。

“儿臣有事找汗阿玛,故而耽搁了,额娘身子可安好?”

“安好,你呢?”德妃拿起茶杯挡住叹气,胤禛一本正经的回答“儿臣安好,额娘不必担忧。”

“那就好,”德妃想了想,“听你福晋说,大格格前日病了,今日身子可有好转?”

“大格格身子还需仔细调养,儿臣已请太医每日诊脉。”胤禛顿了顿,“儿臣有一事想跟额娘说。”

“什么事?”这让德妃有些意外了,这个木讷的大儿子竟然会跟她商量事。

“儿臣想晋李氏和乌苏里氏的位份。”

“这李氏已经为你生了两个孩子,现在又有身孕,只是到底出身还是差了一些,若此次她为你诞下阿哥,晋为侧福晋未尝不可。只是,这乌苏里氏,额娘记得是前些时候入府的,出身虽然比李氏好,但入府时间太短,又无子嗣……”

德妃一一分析了胤禛口中的两个格格,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满意,儿子懂事,但又没完全懂事。

“额娘,这乌苏里氏可先晋封为庶福晋,待她生下孩子,儿臣再为她上奏请封。”胤禛看到德妃皱眉的神情,赶忙又解释,“儿臣并非宠乌苏里氏,只是乌苏里氏有功,所以儿臣想要赏赐她。”

“她有什么功劳?”德妃柳眉紧蹙,对乌苏里氏有些不悦,耐着性子问。

一个格格竟然仗着功劳,跟阿哥要位份?

“她写了一本关于务农的册子,儿臣看了觉得不错,便呈给汗阿玛看,汗阿玛也觉得写得不错,可以推广到民间。”

德妃沉默了片刻,缓缓放下茶杯,认真看着自己的儿子,“禛儿,你想晋她位份,额娘可以理解,但是此事还需慢慢考虑。一则册子所写是否真的有实用,还未可知。二则,一个格格怎么主动跟要位份?”

“你是皇子,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就迷了心神,失了分寸!”

胤禛脊背笔直,拱手道,“额娘,晋位份这事,是儿臣一人想的。乌苏里氏只跟儿臣要赏银,此事是儿臣考虑不周了。”

闻言,德妃神情有所松动,“若是如此便最好。不过,禛儿,额娘还是希望你考虑清楚,再跟福晋商量。后院虽然小,但对你影响重大,额娘希望你后院安宁和谐。”

“儿臣谨遵额娘教诲!”胤禛感动的望着德妃,一种少有的和谐温情在两人之间。

德妃慈爱的笑,叮嘱了他几句,便让他离开了。

胤禛坐在马车上,听着街上人来人往的叫卖声,不知怎的就想到了乌苏里。掀开车帘,朗声喊,“高无庸!”

在马车旁跟着的大太监,立刻快步上前,“主子。”

“去汇贤居买只烤鸭还有几道拿手菜,送到燕回院!多给些赏银,让他们做好!”

“是!奴才这就去!”高无庸暗暗心惊,赶忙带着一人去东街买菜。

胤禛到了燕回院,就瞧着乌苏里穿着便衣,拿着小巧的锄头在挖地,顿时就乐了。嘴角微弯,大步进院,脚步沉稳有力,挺拔的身姿透着贵气和自信,刚进来就大声喊,“乌苏里氏!瞧瞧!爷又来看你!”

走到乌苏里的小菜地前,微微前倾看着乌苏里素面朝天,手上还有泥巴的摸样,胤禛眼神滑过一道暗笑,故意板着脸瞧着乌苏里。

“爷?”乌苏里呆愣的望着胤禛,好似再疑惑,爷,您怎么又来了?

“爷在汇贤居买了只烤鸭,想着某只小谗鬼会爱吃。”胤禛拨弄着手上的佛珠,眼神促狭的打量着乌苏里,“看来小谗鬼变成小乞丐了!”

“爷!”乌苏里回过神,满脸羞恼,扔下锄头,张牙舞爪的朝胤禛冲过去。胤禛连连后退,“还想吃烤鸭,就给爷洗干净!”

“没听到吗?!”胤禛爱洁,乌苏里故作要擦在他衣服的动作,让他躲避不及,赶忙肃声警告。

被警告的乌苏里老老实实的的应了声是,“奴才这就去!”

胤禛停下脚步,乌苏里突然一个回马枪,胤禛用手去抓,手上还是沾了泥土,胤禛恼了,“乌苏里氏!爷不给你吃了!”

“别呀,爷!”乌苏里这才惶惶,柔声撒娇,“奴才错了,爷罚奴才今晚不点酱猪蹄,好不好?奴才很久都没吃过汇贤居的烤鸭了……”

“好了好了,赶紧给爷洗干净!否则别说烤鸭了!今晚晚膳你也可以免了!”胤禛瞪着乌苏里,语气十分不爽,乌苏里听到他的警告,心里偷笑。

乌苏里不惧,看透了胤禛此时不过是唱大戏,“金宝,银宝!还不给爷打水洗手!”

金宝是个没啥心眼的,看乌苏里这般,胆子也大了,端着盆水就笑容满面的往架子上一放,“格格,主子爷,水打好了。”

“做的不错,去把玫瑰胰子拿过来!”乌苏里拉着胤禛的手,慢慢洗去泥土,“乌苏里氏,先把你自己的手洗干净再给爷洗!”

胤禛看着盆里的黄水,感觉自己的手洗跟没洗一样。

“好。”乌苏里朝胤禛调皮的眨巴眼睛,赶紧洗干净手里的泥巴,又再银宝端来的水里用玫瑰胰子洗了一遍手。

“爷,奴才洗干净了,这就给您洗!”乌苏里甜甜笑着,细致给胤禛洗手,胤禛终于松开蹙紧的眉头,满意地笑了笑。

“行了,给爷擦手。”胤禛抬着湿漉漉的手,妥妥的贵公子哥。

乌苏里拿过干布帛擦手,才讨好的问,“爷,您高兴了吗?”

“还成。”胤禛满意的抚下衣袖,转身去菜地。

“那烤鸭?”乌苏里忙不迭跟上,小声问。

胤禛顿住,睨了一眼乌苏里,“少不了你的!”

“谢谢爷!”乌苏里欢快的扶住胤禛,脸上的笑容从来没有止住。

胤禛眼角瞥到乌苏里生动可爱的模样,轻微的叹了口气,抬眼看向角落天空,瞥到一抹灿烂,胤禛又想起了昨天没问的事,反手牵住乌苏里朝院子角落走去。

“爷?”乌苏里眼底浮出一抹诧异。

“昨天在你这儿看到一物,听你婢女说是玉麦,爷还没见过,你跟爷仔细说说。”

乌苏里这才想起,昨晚银宝单独跟她说的事,略感胤禛的好奇心真重,“这是滇南种植的一种粗粮,当地人称它叫做玉麦,不过奴才更习惯叫它玉米。”

“玉米?”胤禛忽而想到了什么,“是徐光启《农政全书》上记载的玉米吗?”

乌苏里点点头,双眸冒光,“爷你连农书写的都记得?”

“汗阿玛从小就教导我们,要多看书,爷在上书房时,常常一篇文章需要诵读数遍。不过对于农业这类书籍,汗阿玛没有怎么要求我们学,但爷对此比较感兴趣,什么都读过一些。”

“爷,你真厉害!”乌苏里眼中不加掩饰的流露出她的惊叹与崇拜,胤禛一时心中有些飘飘然,嘴角不自觉的勾勒起来。

“嗯,你再跟爷说说此物。”

乌苏里慢慢说起她对玉米的种植和用途的记忆,胤禛听得十分入迷。两人相携看着院子,站在廊前交谈许久,一个想法在胤禛心里逐渐形成。

正院。乌拉那拉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事情,眼眸微颤,端庄秀丽的身形有些落寞,许久才压着嗓子,扯起一抹不失仪态的笑容,“本福晋知晓了,烦请苏公公告知爷,本福晋会在明日请安时,将此消息告诉后院众人。”

“不敢劳烦,奴才一定将福晋的话带到!”苏培盛恭顺弯腰,朝福晋行礼退下。

乌拉那拉氏看着苏培盛退下的身影,微微出神,心中揪痛难安。最终,少年夫妻终是走到了这一步。

她呆坐片刻,整理好自己的仪容,端庄起身,目光变得坚毅温柔。无论如何她乌拉那拉氏宜秀都是爱新觉罗胤禛的唯一的妻子,为自己的夫君管好后院,开枝散叶是她的责任,为妻怎能善妒?不过是一妾室。

但不能否认,她还是担心,胤禛如此宠爱一满族格格,日后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李氏,她不敢说不可能。

想到这里,她的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要将乌苏里氏拉入自己阵营。

后院有一个李氏,已经是她能容忍的底线。

早晚有一天,她会教会李氏,什么是尊什么是卑!只要她还是嫡福晋,李娟秀就是妾!

乌拉那拉氏一步一步,沉稳端淑走出门。

十一岁嫁给胤禛,五年后才生了胤禛的嫡长子,府中妻妾并不多,乌拉那拉氏为人温柔端庄,跟胤禛一样是守规矩的人。为了做好他的福晋,她无疑付出很多。在佟佳皇后定下她作胤禛的福晋时,她暗暗发誓一定当好嫡福晋,不给家族丢脸。

新婚时,胤禛温柔的开口安抚她,她曾幻想过自己夫君只爱她一人,但她也明白,男人有其他女人是正常的。

多年来,胤禛一直敬她,尊重她,后院所有事情都是在作主,她也用事实告诉所有人。胤禛的选择没有错误,她乌拉那拉氏作嫡福晋,温柔贤淑,端庄守礼,没有苛待妾室庶子,对夫君体贴入微。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胤禛不再为她选衣裳妆容,也很少抱着她安慰、谈论事情。

或许是她第一次见到李氏的大儿子时,眼神流露出的嫉妒,她一遍一遍跟胤禛诉说她的担忧,害怕他过分疼宠李氏和他们的孩子。

或许是李氏当着后院人,质疑她陷害胤禛长子,致他早夭。

无论真相如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胤禛已经将这两件事跟她挂钩,虽然表面没有说什么。但,看吧,实际上这位心里还是怀疑。

乌拉那拉氏在弘昐死的那一年就应该明白,后院女人的纷争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李氏是真的要跟她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