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白凝吃过药后，有些局促不安的躺倒床上。

她的意识里，两人结婚了甚至有了个孩子，所以理应该要睡在一起。

可这不同于以前小时候她害怕一个人睡大房子，偷偷跑进墨晟渊的房间里。

她缩在被子里，露出一双怯生生的眼睛，看着从浴室走出来的男人。

墨晟渊发现她的紧张，唇角微微勾了勾，掀开被子躺下时，旁边的人跟小蜗牛一样，将头缩回了被子里。

熄灯后，墨晟渊往中间靠了一些。

白凝虽然脑子混混沌沌的，可还是避免不了紧张。

“阿凝？”

白凝过了好一会才嗯了一声。

墨晟渊往下扯被子，“闷。”

她抓着被子不松手，“不闷……”

男人低低发笑，将手伸过去，握住她的小手。

“我们是夫妻，不用害羞。”

白凝哦了一声。

让她奇怪的是，明明她很喜欢晟渊哥哥的，可眼下被他握着手，总想挣脱开。

她不再吱声，将头从被自己顶出来。

两人都没说话，房间静的可怕。

“晟渊哥哥，我的记忆还能恢复吗？”

墨晟渊侧过身，借着黑暗看着女孩的轮廓。

“阿凝，如果恢复不了，你会难过吗？”

白凝想了一会，“会，你比以前好接近了，可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我也不知道怀孕的过程，知知那么可爱，我都不记得她了，她一定很难过。”

墨晟渊心口发堵，像塞了一把凝固的沙砾。

“但如果不能恢复也没关系，我没忘记你呀，也没忘记爸爸。”

说完她兀自笑了笑。

墨晟渊却完全笑不出来，连装都装不出来。

白千山已死，这件事绝不能让白凝知道。

但恢复记忆，那些痛苦记忆就会彻底撕裂此刻的平和。

墨晟渊伸手将她抱进怀里，将体内所有的不甘不舍不得已而为之的悔恨，藏在彼此之间。

白凝被他勒得快喘不过气，“晟渊哥哥，你轻点……”

墨晟渊立刻松开手，身体紧贴着女人的后背，在她脸侧亲了亲，“睡吧，阿凝。”

白凝嗯了一声，“晚安。”

她小时候总挂在他身上睡觉，可眼下却没了那股冲动。

想来是婚后这几年，她改变了习性。

不多时，白凝在药效作用下昏昏睡去。

第二天，白凝收拾行李准备住院。

墨晟渊接受院长建议的电击疗法。

在进入治疗室前，白凝换上了病号服，她听到隔壁诊疗室内时不时传来的痛苦嘶吼声，有些发怵。

墨晟渊握着她的手，“害怕吗？”

白凝摇了摇头，忍着恐惧说，“不怕。”

她嘴上这么说着，可眼神却有些闪躲。

她自小怕疼，听着那些喊声，已经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陪着你进去，没事。”

白凝抱着他的胳膊，浑身透着浓浓的依赖，“我不怕。”

诊疗室内摆放着一台冰冷的医疗床，四周摆着好几台机器，屏幕上各种荧光绿色、红色、白色数据线条浮动。

滴滴答答的声音，如同生命倒计时一般，令人身体发冷。

白凝按照医生的要求躺在医疗床上，紧张地盯着头顶的白光。

各种贴片贴在她的太阳穴额头以及后颈上。

她紧张地抓着墨晟渊的手。

男人双手握着她的小手，低头亲了亲，“别怕，疼就喊出来，可以抠我的手。”

白凝听到他的声音，忽然就没那么慌了。

记忆里墨晟渊始终都是冷冷清清的模样，原来他婚后这么温柔？

她很期待记起婚后的回忆。

几名医生固定好白凝的脚踝和手腕后，让墨晟渊往后靠一点。

男人没撒手，拽着椅子往旁边挪了些。

原本病人家属是不可以陪同进来的，但墨晟渊身份不同，他换了衣服，破例陪同。

低级电流开启后，白凝咬紧牙关。

头皮传来细细密密的刺痛，像细密的针点戳头部，让她眉头紧皱。

墨晟渊感觉抓着自己手指的小手猛地收紧，那股力道，就像是攥在了他的心上。

让他跟着呼吸一滞，紧张地看着她闭着眼的模样。

白色灯光下，白凝的脸也变得近乎和墙壁一般颜色。

青色眉毛如雾如黛，细密睫毛剧烈颤抖着，在跟那股痛意做着极致拉扯。

墨晟渊看着她痛苦坚持的模样，一种心如刀绞的滋味油然而生。

他握紧白凝手掌的时候，女人的指甲也瞬间抠进了他的皮肉之中。

“唔……”

“阿凝……”

因为电流加大，痛意也随之加倍。

白凝整张脸变得扭曲，身体也开始挣扎。

可是手腕脚腕都被固定，她无法挣脱。

“墨晟渊……好疼！”

墨晟渊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住了，他立刻看向医生，厉声制止，“停下来！停下！”

医生无奈地开口，“墨总，这只是刚刚开始。”

“我不管！停下！”墨晟渊看不得白凝受这样的痛苦，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双目猩红，眼球覆盖着一层湿润，即使手上的皮肤被白凝的指甲抓破也不曾感觉到一丝痛意。

这时候白凝睁开眼睛，“我……我还能忍……”

她眼睛里布满粗重的血丝，因为皮肤过于白皙，额头的青筋很明显。

墨晟渊感觉心脏都被挖空了。

“晟渊哥哥，我想再试试……”

墨晟渊忽然没有征兆的掉下眼泪。

他为数不多的哭泣，都给了白凝。

此刻他后悔的情绪达到了从未有过的高峰。

如果当年他能将她保护得很好，免她牢狱之灾，就不会有今天的结局。

错了。

一切都是他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