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死对头来了
第二天,和记忆里一样,阮甜甜一家搬来了。
现在想想也是,邻里邻居才好处处当对照组。
陆砚青作为研究所的科研人员,有特批的一周婚假,没上班,吃完早饭站在门口看隔壁搬家。
领头的男人高个子,黑脸膛,满面风霜,肩上扛着一个大包,一手稳着,另一只手还提着两个装的满满的肥料袋子。
阮甜甜跟在后面,艰难哄着四个小子往前走。
印象里阮甜甜这个后妈四个继子,后面亲生的一胎三宝也全是儿子。
最大的那孩子已经十五岁,长得比阮甜甜还要高半个头,黑着脸走在前头,最小的那个还抱在怀里不会走路。
剩下那两个跑东跑西,拽到王家晒在楼下的晾衣绳,揪着上面的衣服一件一件拽下来扔在地上,湿哒哒的衣服甩在地上滚上黄土。
昨天还在说她闲话的小王追着那几个孩子满院子跑,这时候的单位房院子还不讲究绿化,一群人跑得尘土飞扬。
“哈!”
一个没忍住,陆砚青笑了出来,看到阮甜甜看过来那张铁青的脸色,心里更畅快了。
她上辈子怎么会跟这样的人作对,不管将来这些熊孩子多有前途也不能改变现在这些熊样。
一个小旋风顺着门缝钻进来,手脚灵活,一进门就拿起藤编茶几上的饼干往嘴里塞。
后面跟着的那个还在叫唤:“我也要!我也要!”
刚刚窜进来的那个抱起来桌上的饼干就往外跑。
“谢谢,谢谢,真没想到你这么客气,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这几个孩子就是不知道轻重。”
阮甜甜低头看向那几盒饼干,可不是这年代常见的铁盒饼干,也不是供销社里散称的那些,全是她看不懂的外语,进口的威化饼干。
“怎么着,孩子不知道轻重你也不知道?”
陆砚青伸出手:“一共五十。”
她可不会像上辈子一样忍下来。
事情有一就有二,上辈子这一回她没好意思要钱,结果两个小孩得寸进尺,时不时就闯进她家抢东西吃。
重活一辈子,钱这件事,她就要斤斤计较!
“你说什么?!”
阮甜甜惊得连表情管理都没了,刚刚还在边上幸灾乐祸的小王也惊住。
要知道这时候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一般也就三四十,得有一定工龄才能超过五十块。
陆砚青手指了指两个还在狼吞虎咽饼干的孩子和随手甩在地上的饼干盒:“都是进口的,我已经是按象征性的随便收一点了。”
“乖乖,那你们之前发的喜糖也这么贵?!”
一旁的小王直接问出来。
陆砚青点点头,小王倒吸一口凉气。
她继续向阮甜甜伸手:“五十块。”
“败家!”
最大的那个孩子冲着阮甜甜吼了一句摔门进去。
怀里抱着的那个孩子哇哇大哭起来,阮甜甜也哭起来:“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刚从乡下搬过来,不知道城里的饼干这么贵。”
哭哭啼啼就是不提钱的事。
一旁的小王反水开始劝她:“要不算了,五十块实在太多了,你这样有点咄咄逼人。”
陆砚青没管哭哭啼啼的对方,走到男人面前继续伸手:“你们家不能这么不讲理,闯进别人家里抢吃的还不给钱,我看你穿着军装总不能欺负我们老百姓。”
这话软刀子却很重。
顾青山脸色黑了,阮甜甜看他这个态度,一时也忘了哭,赶紧冲过来隔在两个人中间,生怕陆砚青和他接触的样子。
她继续伸手:“你们两个到底给不给钱?我这只是邻居,严格来说还不认识你们。”
阮甜甜:“他们都还小,只是个孩子,不懂这些的。”
“孩子就可以闯进陌生人家里随便吃东西不赔偿?照你这样说,以后这几个孩子你也不用做他们的饭,邻居这么多,饭点直接去吃就好了。”
说完陆砚青看向刚刚帮腔的小王:“小王,你刚刚还劝我,那肯定是同意这些孩子去你们家吃饭。”
小王立马就走:“瞎说什么,家里衣服还要重新洗。”
说完头也不回走远。
陆砚青冲着夫妻两个手一摊:“给钱。”
目光冷冽,态度坚定:“没有你们这样刚搬过来就欺负邻居的道理,你们不给我就去居委会反映。”
“给给给!”
阮甜甜看她真要往外走,赶紧拉住,从粗布衬衣里掏出一叠毛票,数了又数才递过来,陆砚青拽了两下才松手。
刚好霍毅从外面回来。
身高一米九的汉子上身穿着衬衣,纽扣系到最高,宽肩窄臀,一走过来连门窗都显得矮了一些。
“怎么了?”
他俯身低头问陆砚青,眉宇间尽是温柔。
“他们家小孩闯进来把妈妈给我买的饼干全吃掉了。”
她此时像个有大人撑腰的小孩,三两句开始告状。
“我们已经赔了,五十块钱呢!”
“就是!就是!”
抢饼干吃的两个熊孩子七嘴八舌叫起来,可当霍毅的目光扫过去,立即收了声。
那是真正见过生死,浴过血的目光。
顾青山上前来拉住两个缩着脑袋的孩子进了家,阮甜甜抱着最小的那个站在走廊里干笑了两下也进去了。
“以后别一个人和这么多人起冲突,小孩子下黑手没轻没重。”
陆砚青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说,抬起眼第一次认认真真看他。
上辈子她不满意这个丈夫,直到霍毅死,两个人都没说过几句话,说是两口子,还不如陌生人。
他的双目寒星一般,鼻梁高挺,逆光中轮廓凌厉,这个北方汉子生得过于俊美了。
霍毅感觉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想到老领导给他介绍时说的话。
“知道文曲星吗?那女孩可就是个文曲星,要不是首长看中你小子的潜力,能把女儿嫁给你?你以为谁能轮的上这样的仙女!”
大手挡住她继续打量的目光。
“别这样看着我。”
声音有点哑。
两个人靠的太近,陆砚青一下有点语塞。
还是他先退开:“你想午饭吃什么?我给你买了杨梅。”
装在竹编的篮子里兵乓球大小的杨梅一下缓解了两人尴尬。
陆砚青接过来拨开上面盖的草叶,正是吃杨梅的季节,个个深黑色,看着就甜。
不是后世那种批发市场批发来拿箩筐装着糊弄人的东西,这是从人家里货真价实摘来的,杨梅肉肥厚,酸甜可口,很有杨梅味。
进了屋,霍毅就脱了外面的衬衫露出里面军绿色的工字背心。
双臂伸展间,宽阔的背上一块块隆起的肌肉如同艺术馆里的石膏像一样完美。
不能再看了,陆砚青赶紧收回目光,开始埋头专心吃杨梅。
吃着杨梅她突然想到继女林然,林然今天15岁,霍毅刚25自然生不出这么大的孩子。
林然是他战友的遗腹子,前两年这孩子妈妈也去世了,霍毅就过继过来成了他的女儿。
上辈子这一年的杨梅季节,林然在学校外面受了欺负被顾家的大儿子救了一回,从此一颗少女心暗许。
后面不知道做了多少倒贴的傻事。
具体的时间不太记得,但现在顾家已经搬过来,那不就是这段时间!
陆砚青细细回想上辈子的细节,林然平时住校,放假才会回来,最大可能就是最近这几周的周五晚上。
脑海里反复过了几遍细节,她暗暗攥紧拳头,这辈子绝不能让继女走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