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王解放一辈子光明正大，到头来却生了你这个小王八羔子，今天老子不打死你，算你小子命大！”

“砰砰！”

“哎哟，爹你轻点，我可是你儿子！”

王牧之嘴上叫惨，心中却跟吃了蜜一样甜。

看着此时中气十足的父亲，他别提有多高兴。

“闭嘴，老子没你这种逆子！”

“爹，我都打算后天去跟恩惠提亲去，你要是把我打残了，你让人家恩惠怎么办，你还想不想有个儿媳妇了？”

王解放听罢顿时停下脚步，站在一旁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王牧之，抿了抿裂开的嘴唇不知说什么好。

关键时刻，还是儿媳妇靠谱。

王红英赶紧上前拍拍后背安慰。

“爹，您别气了，这事都已经解决了，恩惠也不追究责任，还答应嫁给我哥，现在这事对咱们家来讲是个好消息。”

“唉。”

王解放无奈地点了点头。

就算打死这个小兔崽子又有什么用，人家闺女不追究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就是委屈人家闺女，那可是村里最有文化的女知青。怎么摊上咱们这样的家庭，啥好东西也给不了人家。”

“这话不对爹，你们进来看，东西我都已经准备了不少。”

王牧之知道父亲一辈子行得正走得直，他这种先上船后补票的做法在父亲的眼中那就是大逆不道，只能在其他地方找补。

“你准备个屁！”

王解放白了眼逆子，提着行李往家里走去，路过王牧之还不忘踹一脚，可当众人看到地上摆着的粮油米面，瞬间僵在原地。

“天啊，王牧之你不会把供销社抢了吧？”

“儿子，这……这都是哪来的？”

叶兰芳和王红英彻底傻眼。

“你们别把人想得这么坏好不好，这些都是我自己赚钱买的，我王牧之早已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王解放则表情严肃地指着地上的东西怒喝道：“小兔崽子，你当老子是傻子啊，这些东西加起来起码得五六十，还不包括各种票，你哪来这么多钱？”

“你给我老实交代，是不是违法犯罪了？”

“是啊儿子，你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啊！”

王牧之也不生气，谁叫自己之前的行为太过混账，搞得家里人对自己不信任也是意料之中。

“放心吧娘，这都是我做买卖赚的干净钱。”

“就竹管里弄点蜂蜜？”王红英满脸诧异道：“那能值几个钱？”

王牧之掏出捆好的钞票扔给王红英，淡淡摆了摆手。

“今天就赚了区区200多块。”

刹那间，屋子里落针可闻。

王红英都没接住，任由钞票掉在地上，发出“吧嗒”一声响，随即捂住嘴巴免得叫出声来。

王解放和叶兰芳同样满脸震惊，叶兰芳捡钱的手都有点颤抖，沉甸甸的一沓钱拿在手里都感觉有些不真实，借着油灯仔仔细细得数了三遍才相信，满面红光地低吼道。

“孩他爹，算上昨天儿子给我的，加起来足足有212块！”

“我嫁到你们王家二十多年，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

王解放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这卖的什么东西，简直比抢钱还狠！

他辛苦带着乡亲给村里修渠一年也挣不了这么多钱，而这小子就出去摆了几天摊，能赚这么多？

骗鬼呢？

短暂的震惊后，王解放立马开口：“你明天还出不出去？”

“出啊，我还打算去百货大楼买点东西给恩惠。”

“那明天红英去请假，明天你给爹跟着他，我倒要看看，你小子是不是真的走上正轨了！”

“行！”

此事早就在王牧之的意料之中。

这钱来得太猛，家里人操心也是正常现象。

虽然现在上面对个体经济的态度还没有明确，带着妹妹摆摊有一定风险，但毕竟他们没有去县中心摆摊，安全性还是相当可靠的，顺便还能让家里人彻底放心，以后也好干点别的。

“好，我正好也想去城里逛一逛，哥你明天一定要记得叫我，咱们一块给恩惠买东西，这可是定亲，绝不能马虎。”

妹妹无比兴奋，那个百货大楼她都只是听过，还从来没去过。听说有三层呢，那不得跟村里的戏台子一样高啊！

“红英说得没错，明天你多带点钱，这件事是咱们王家做得不地道，只能东西上面多做补偿。”

王解放一边给自己的烟锅子装烟叶，一边点头说道。

王牧之则赶紧掏出一包卷烟，笑嘻嘻凑上去：“爹，尝尝这个，城里人现在都流行抽这个。”

“臭小子，净乱花钱。”

王解放嘴上不乐意，手上却诚实的接过来。

王牧之恭敬的给老爷子点烟。他美滋滋地吸一口，忍不住点头。

“行了，孩他娘赶紧做饭吧。”

“臭小子，你过来跟我说说，你卖的是什么东西？”

叶兰芳赶紧答应一句，看着院子里凑到一起的父子俩鼻头一酸，几颗豆大的泪珠从脸上划过。

丈夫修渠能完好无损地回来，儿子也开始改邪归正准备娶媳妇。

灰蒙蒙的家里顿时像是被蒙上一层金纱，好像一切都开始好了起来。

叶兰芳看向墙上的年画，双手合十摆了几下，嘴里念念有词。

今天是个好日子，叶兰芳干脆把王牧之带回来的白面猪肉都弄了点，还给王解放开了瓶酒，这才吆喝院子里的父子俩进来吃饭。

“臭小子，这么简单的东西就能卖两块钱？”

“爹，我知道你不信，等明天红英回来你就知道了。”

“城里的有钱人都怎么想的？”

王解放脱鞋上炕，刚拿起筷子就看见王牧之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酒。

看着父母健在，妹妹安好，王牧之嗫嚅难言，眼圈发红。

这可是上辈子自己做梦都想见到的场景，没想到居然还真的有机会实现。

“哥，你愣着干什么？”

煤油灯下房子略显昏暗，王红英看不清王牧之发红的眼圈，只是困惑问道。

“没什么，哥就是高兴。”

说着端起茶缸子。

“爸妈，红英，之前我确实不是东西，没少让你们操心，但以后我王牧之绝对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当一个真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