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靳出事，最绝望的莫过于小芸。

她收到消息已经是好几天后。

自从被安置到军营的炊事班，小芸每天的生活就是天不亮就起来洗菜洗碗，从早到晚。

偌大的军营，吃饭的人何其多，一日三餐，要洗的菜那是一箩筐又一箩筐，要洗的碗碟，是一大盆又一大盆。

小芸也没别的本事，只能做这些工作。

她几乎就没有离开过厨房。

对于一个曾经悠哉于床榻之间两腿一张就能钱财入袋的床事服务者，这种高强度的工作无疑是压垮了小芸。

她笨手笨脚本就不讨喜，那股浑然天成的婊子作法更是让炊事班的女人们对她无比厌烦。

晚饭过后，小芸又得开始洗碗工作了。

天色晦暗，气温骤降，冷水刺骨，锅碗瓢盆表层的油脂都结块了，无疑给小芸增加了工作难度。

然而最让她觉得难捱的并不是这些。

“积这么多盆水在这干什么？又等着别人来给你倒是不是？永远撅着腚让人给你擦，脸都不要了，除了天天围着男人转你还会什么？”

一膀大腰圆的妇人端着一大盆碗碟，骂骂咧咧地过来。

小芸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却是敢怒不敢言，她根本骂不过这样的泼辣大婶。

她也不想每次洗碗碟都拿出所有洗碗盆装满水来用。

但她细胳膊细腿的，虽浅却大的铁制洗碗盆装满水后都有三个她这么重了，她实在是抗不起来。

小芸很矫情，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干活磨磨唧唧，拖泥带水，厨房活计那么多，没人愿意给自己找不痛快，都尽量找了不和小芸一起共事的活干。

以至于小芸不得不费尽力气将所有洗碗盆都装满水来洗碗，洗完就放那，等一个倒霉蛋来给她倒。

后厨的女人对此怨念颇深，但也不得不给她收手尾，唯一的宣泄口就是边干边逮着小芸骂。

这大婶就是，嘴里唾沫星子乱飞，放下端来的大盆，拎着大盆边缘就把大盆掀起，水哗哗倒。

小芸今早有些没睡醒，脑子都昏沉沉，她以为大婶又得骂上半天，或者起码也是从旁边那些水盆开始倒，于是坐在小板凳上没站起，低着头准备老实挨骂。

结果大婶不按套路来，直接掀起小芸面前的水盆，没来得及闪避的小芸被水溅了一身，冷得她直打哆嗦。

“倒水也不知道让让，碍手碍脚的，腌臜手段进来的人，脸皮这么厚，肯定也不知道冷。啥事都干不好，半天才洗这么点碗碟，真有脸待在这。”

大婶还在骂个不停，小芸知道她是故意打压自己，手将洗碗布狠狠攥紧，唇紧抿着，却还是低着头不敢还嘴。

还好那大婶手上活计也不少，帮小芸倒干水之后就走了。

小芸这才敢发作，重重将手中洗碗布摔在地上，“不就是仗着自己像头牛一样壮硕有气力吗？没人要的贱婆娘，傲气什么？早晚有一天，我要离开这鬼地方！”

可她知道也就只能说说而已了，自己根本无处可去。

又咒骂了几句，小芸才冷静下来，认命地拿起摔在地上的洗碗布，继续洗那些满是油污的碗碟。

天气越来越冷，这水那是冷的刺骨，即使戴上厚厚的橡胶手套也抵挡不住。

手仿佛被冻得没了直觉，关节稍微牵动都是锥心的痛，小芸面色煞白，咬牙坚持洗碗。

可手冻僵了，抹了洗洁精的瓷碟滑溜溜，橡胶手套也滑溜溜，小芸没拿稳，bang一声，就砸碎了一个。

像紧绷的弦彻底断掉，小芸再忍无可忍，用劲将手中的洗碗布甩飞出去，尖着嗓子大喊，“我受够了！”

“谁要洗谁洗去，老娘不干了！”

她粗暴地将手上的橡胶手套脱下扔到地上，扯开身上的围裙，接着不管不顾地跑出了后厨。

“老娘今天就要离开这，就算回去做鸡，我宁愿大冷天在街边招客，也不要在这里受人白眼被千夫所指。”

小芸很快来到后山。

在军营待着的这段时日，小芸可没闲着。

毕竟沈靳那人难撩的很，她早早换了目标，经常在夜里和男兵钻后山的小树林。

小芸只是想找个靠山而已，可那些男人都把她当成玩物，没有一个是真心的，每每都是拔吊无情。

况且小芸能勾搭上的男兵，大多是些实力低微、地位不高的小兵，也根本给不了她想要的荣华富贵，就连所谓的安稳日子，对这些刀尖上舔血的人来说都是奢侈。

小芸哪能是让人白嫖了的，每次她都是收钱的，今晚约了个大单子，她舍不得眼看要到手的钱就飞了，决定做完这单就去和金振东说自己要离开。

西部驻扎区，就只有后山这里是没啥人巡逻的，只因为后面就是万丈悬崖，根本没有外人能闯进来。

以至于后山成为了那些寂寞男男、男女的偷欢之地。

快晚上八点了，小芸和男兵约的是九点，本来她不用那么早在这吹着冷风等的，可她实在是一刻也不想在后厨洗碗了，还不如跑外面来清净清净，起码没有大妈时不时出现数落她。

小芸找了颗歪脖子树就爬了上去，准备就躲这里等着客人来。

没一会，踏着草窸窸窣窣的声音就从底下传来。

才几点？这家伙这么急色，这么早就来了？

小芸狐疑，眼珠子转了一圈，决定先躲树上藏一会儿。

她还不想那么快就去伺候男人。

等了一会，又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原来是别的打野炮人跑这来了。

小芸顿时来了兴致，想好好观摩一下，故而悄悄扒开了枝丫的缝隙，往声源处看去。

两人就站在小芸藏身这棵树的侧边，从她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清对面那人的脸。

两男的？这下可刺激了。

军营中女人毕竟是稀缺，饿极了，男人饥不择食，开始同性互助也不是个罕见事。

“东西呢？带来没有？”

说话的是新来的那个中年厨师，看着老老实实其貌不扬，人也挺内向，甚至不太爱说话，没想到骨子里也是个浪荡货。

小芸不由得在心底感慨，果然男人在这档子事上，都是一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