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木柴之尸

“要死人了?”

钱阳鑫一字一句重复。

“是的,要死人了。”

“何出此言?”

“因为我们预感到奴籍者大牢将要死人,我们将要死了。

接着保利群给出了原因:

“因为我和兆庆生的官差,要常年在外行走,有时可谓是行走在黄泉边上,所以我们对死亡的十分敏感。

“记得有一次我们押送犯人时,要经过一条栈道。在踏上栈道后,忽然我感觉听到‘轰隆隆’的声音,我抬头向天看去,天空一览无云,一点也不见打雷。

“丝毫不见一点奇怪之处,我也没有在意,就继续地赶路。我们继续走,但是我耳边更加频繁地听到听到‘轰隆隆’的声音。

“我感觉是我耳朵生病了,我停下来检查我的耳朵。就在这时又听到了‘轰隆隆’的响声,这一次不止我一个人听到,连兆庆生也听到了。

“顿时我察觉到不对劲。说那时快,这时慢,忽然间栈道前面发出响彻云霄的巨响,接着巨大的石块从悬崖边上滚落。

“巨石就像守城时推下去般,一块又一块掉下来,砸死了不知道多少人。而我和兆庆生因为停下来的缘故,慢别人一步,才没有淹没在巨石之下。

“接着我们拼命地掉头,在栈道崩塌前赶回了路面上才幸免于难。”

“你们踩了多少人的性命才活下来的呢?”

保利群语塞,被钱钱阳鑫一语道破了隐藏的事情。

“嘿嘿,大哥,我们都是为了苟活下去而不得已的,我们为了活命确实把身后推下栈道,但我们不如此,我们怎么才能活下去了呢?”

“好了好了,”钱阳鑫懒得听保利群、兆庆生他们的辩解,“现在你们口口声声说要死人了,你们要死了,是因为你有和上次一样的经历,耳边又听到‘轰隆隆’的响声,提醒你要出事了?”

“是的,是的,大哥,你说的没错,这一次我又有类似的感觉了,并且我发现奴籍者大牢开始死人了。”

“此事我知晓了,到时候我跟江月淼说一声,叫她把你们购买出去。”

“真的吗?谢谢大哥,谢谢大哥……”保利群、兆庆生喜出望外,接着悄悄地离开竹林。

对于保利群、兆庆生,钱阳鑫可不准备履行承诺,说的话只不过稳住他们罢了。

至于保利群口中的预警,纯粹是心理在作怪。

讲真的,从见过奴籍者大牢的奴籍者们,钱阳鑫感觉到要死人了。

不是感觉,是一定。也不是钱阳鑫妄下断论,而是事情摆在那里,稍微有点见识都知道怎么一回事。

就问你们一个最简单的问题,你们留意过菜市上的鸡肉摊位的鸡吗?你们对它们的在乎只有一个,贵。

没错,鸡的死活在你们眼里无关紧要。

奴籍者亦是如此,他们和肌鸡肉摊位上的鸡肉一样,死活无人在意,有人在意的是能卖出得到几个疙瘩。

奴籍者大牢的奴籍者,高强度的工作,吃不饱的食物,看管者的抽打,睡不稳的牢房……种种因素加在一起,若奴籍者不死人,恐怕第一个赶到震惊的是钱阳鑫。

奴籍者大牢的奴籍者死人,再正常不过了。

这不,翌日清晨就印证了钱阳鑫猜想。

一个奴籍者,在完成上天的考验后,终于在夜晚时分,由黑白无常引路,前往九泉之下和亲人朋友团聚。

两手空空的来让父母家人开开心心,同样两手空空的走缺让嫉妒而眼红,真是奇怪。

早上,官吏打开牢门,驱赶着奴籍者去吃稀如水的粥。

当打开这人的牢房时,他的狱友一个一个争先恐后地跑出去,争夺活下去的机会。

“快点出来快点出来。”

官吏催促着,但这人仿佛没有听见般。

“喂喂,起来了,死猪。”官吏拿起水火棍一棍敲在这人身上。

木柴“咔嚓”断裂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官吏用水火棍挑动他,然后发现他死了

“真奶奶的晦气,早死不死现在才死,呸。

“来人,这里死了一个人,把他扔出去。

“你,来把他给扔出去。”

官吏指着落在队伍最后面的钱阳鑫。

由于牢房安排住下的,是从最里面往出口之处而来的。

所以钱阳鑫这个牢房成为了最后一个被打开的牢房。

本身慢于其他牢房的奴籍者,加上钱阳鑫不喜欢拥挤的人群,因此搬运尸体这事才落在他身上。

官吏的命令,不得不从。

钱阳鑫只能接下这搬运尸体的工作。

“这死狗玩意,在这里面,你进去把他给从这里拖出去给扔了,呸。”说完官吏走了。

看向并进入牢房,接着钱阳鑫诧异:“人呢?不是说死人了吗?人去哪了?”

以为碰到了鬼,哪曾想到比见鬼了更可怕。

只见一堆木柴般般横七竖八的棍子散在草垛上,假设不留意,还真以为是乱七八糟堆积的柴火呢。

这一堆木柴般的棍子,就是这个木柴之尸的骨头。

他的骨头,皮包骨,名副其实的皮包骨,不见一丝肉,仅有一层皮包在骨头的外面。

瞧见了这一副惨样,钱阳鑫吓得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相信世界上“骨瘦如柴”不是一个夸张的形容词,而是一个客官的形容词。

并且尸体说“运”有点夸张了。钱阳鑫一提起这个木柴之尸的骨头,就像在提起一个木偶,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整个人给提起来。

顿时吓得钱阳鑫一个激灵,撒手丢下,哐啷个不停,骨头砸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前世的恐怖惊悚电影,但凡有这么一点,保证是各国禁忌电影。”

钱阳鑫心中感慨,可接着还是面临把木柴之尸给搬运出去这个难题。

钱阳鑫真的无法把这一堆名为“尸体”的东西运出去,最后从草垛里拔出稻草,盖住了木柴之尸,给了自己眼不见心不烦的心理安慰,然后抱出大牢。

他安葬在哪里?随便找个坑扔了就行。

听到这个答复,钱阳鑫内心五味杂陈。

在盛行黄泉之风下,死者是需要安葬的,这样他才能安息和超生。

然而现在一个死人连安葬也没有,生时做牛做马,死后也不得超生继续做牛做马,真是让人感慨万分。

钱阳鑫不信鬼神之谈,但入土为安总是相信的。但钱阳鑫无能为力安葬这个木柴之尸,因此只能把他给放进一个坑里,在旁边捡了一块石头,立在坑前,当做墓碑,如此便算是安葬了他。

都说奴籍者大牢要死人很正常,第二天毫不知情的钱阳鑫再次成为搬运尸体的倒霉蛋。

然而这一次:“等一下,这人死得有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