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栀其实没睡着。

来的一路，她在脑海一遍遍猜测，宁宅的夫人就是她消失的母亲。

如今，她情绪高涨，哪里还有困意。

身上忽然一沉，她放在小腹的手感受到是毛毯的柔软。

一想到，这玩意给程云姝用过，她心里就膈应的慌。

或许，这就是来自本体最原始的排斥。

宁栀实在装不下去了，缓缓睁开眼。

外面沙沙的声响，吸引得她不得不抬头，望向车窗外。

夜晚的雪花，在灯光的照射下，有一种空灵寂寥的美。

“你没睡着啊？”

身后，秦陌西问。

宁栀索性坐起，抱着膝盖看雪。

“本来睡着了，又被吵醒了。”

“这附近好像有个风景区，一定有住宿的地方，要不我们去那儿？明天早起再过来。”

秦陌西像是在跟她商量。

宁栀想了想，将身上的毯子掀开丢到一旁，“也行。”

但下一秒，她推开车门下了车。

秦陌西一愣。

宁栀伸着手，仰着脸接雪花，“你看看距离这里远不远，我走路过去。”

此刻，她好像无比兴奋。

“大概一公里。”

秦陌西看了导航地图。

宁栀小时候经常回来，但那时候并没有什么风景区，好像也就是这两年才开发的。

她平时除了忙学业，只有过节回来，对宁宅周围的事物没什么印象。

看着她沿着马路往前走，秦陌西启动车子慢慢跟着。

与此同时，宁宅内，管家的手机响了。

“周管家，监控里好像有辆车一直停在宅子外面的马路上。”

“看清什么人了吗？”

“一对小年轻。不过，这会儿车子开走了。”

“停了多久？”

“将近半个多小时。”

“你把那段监控发到我手机。”

……

午夜的马路上，薄薄一层雪，但耐不住下的速度。

宁栀走到一半的时候，脑袋上已经顶了一层白白的雪。

开车的秦陌西，早已隔着前面的挡风玻璃，将她的身影录了下来。

前方拐弯，果然有一家古色古香的民宿。

宁栀不管秦陌西愿不愿意住，直接小跑到了前台。

等秦陌西停好车，她已经开了一间房。

看到他进来，她伸手问他要身份证。

“我没带。”

秦陌西干脆。

宁栀撇撇嘴。

这年头，谁出门不带身份证。

“你们开一间房吧，我们是大床房。”

民宿工作人员提议。

宁栀不愿意，话还没说完，秦陌西揽住她的肩膀，“一间就行。”

说着，还不忘跟她使眼色，“明天不是还要早起？”

到嘴反驳的话，愣是让宁栀又咽了回去。

拿着房卡上楼，她还在不情愿地叮嘱他，“你晚上不准乱来。”

秦陌西双手抄兜，俊脸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坏笑。

进房间，除了床就是桌子和电视，以及洗漱区。

这种地方比不了市区里的套房酒店，所以也只能将就。

“我在家洗过了。”

宁栀直接上床躺着。

秦陌西站在床边叉着腰，“你往里面睡。”

宁栀刚闭眼，不得不睁开，翻个身挪到里侧。

秦陌西坐在床边，忽然按捺不住心里的欢喜。

关了灯，他躺下，“你来这边，到底干嘛？”

“找个人。”

宁栀躺平，闭着眼。

秦陌西侧身，手托着脑袋，另一只手悄悄掀开被子。

宁栀感到一丝凉意，不悦道：“睡觉。”

她穿着毛衣，让他想到小时候在他家寄宿几天，不管他母亲怎么劝，她就是不肯换新买的睡衣。

秦陌西丧气地躺平，可怎么都睡不着。

他侧过身，打开手机，发了有史以来第一条朋友圈。

——心动一刹那，惟愿共白首。

配图是一张暗夜里的雪景照。

目光上移看到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他关了手机，再次躺平。

望着暗色的天花板，脑袋一片清晰。

偏头，看着隔了一段距离的人儿，悄悄地朝她靠近一些。

均匀的呼吸声，让他知道她已经睡熟。

许是下雪的缘故，隔着一道纱帘，室内渐渐明晰。

他用手撑着头，侧着身子凝视她的睡容。

如羽翼般的睫毛轻颤了颤，小巧而挺直的鼻梁又将她的美貌多加了几分，自然抿着的嘴巴，不抹自红，看起来特别性感，柔软，令人想趁她睡着偷个香。

“盛明珠，你说你早些时候文静一些，老子不就爱上你了。不过，现在也不晚，男未婚女未嫁，你就只能还是老子的。”

秦陌西喃喃自语，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她靠近。

然而就在他即将吻上她的唇时，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秦陌西愤愤然又躺了回去，压抑着内心的蠢蠢欲动，与她保持很远的距离。

“叮铃铃……！”

闹钟响起，宁栀猛地睁眼坐起。

她第一时间拉开窗帘望向外面，入目可见，到处一片雪白。

此时的天色，也刚蒙蒙亮。

她之所以，到宁宅蹲点，只是因为她母亲此前有个习惯。

那就是一年四季，除了下雨天，几乎都会在早晨的时候，在家门口的马路走路。

她说她不经常锻炼，但是早起走路对身体更好。

既然这个好习惯坚持了那么多年，她就算到了另一个地方也不会放弃。

如果宁宅里的夫人是她母亲，那她已经会蹲点蹲到。

“秦陌西，醒醒。”

宁栀穿好衣服，秦陌西还在睡。

但她已经快来不及了。

看了眼时间，再望向窗外。

下了一夜雪，估计不好开车。

索性，宁栀也不管睡着的秦陌西，独自出了房间。

冬天的早晨，冷的刺骨。

尤其是还是雪后，明明没有风，仍然觉得像有冰刀子划在脸颊上。

宁栀将围巾戴好，只露出一双眼睛。踏着薄薄的一层积雪，小心翼翼地朝着宁宅的方向走。

一千米的距离，渐渐拉近，拐过路弯，远远地能看到宁宅的屋角。

她揣着手，低垂着脸，脚步开始放慢。

宁宅外有不少监控，时刻有人看着。

因为上次来过宁宅，不然她不会在意会被认出。

三百米之后，眼瞅着越来越近，她直勾勾地盯着宁宅黑漆漆的大门。

经过，那扇大门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转眼，失望涌上心头。

往前不知走了多久，宁栀猛地停住脚步。

就在这时，身后不远处的宁宅，传来开大门的声音。

“咯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