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场冬雪，离年关更近了。阮陶同阮父一道去慈安寺接阮母。

上次去慈安寺，京中发生这么多事，阮母心有余悸，后来便说要在慈安寺礼佛到年关前回去，还愿菩萨听到了她的祈福，家中平安。

天知晓阮母有多后怕，夫君和女儿宫变当时就在宫中，漩涡中心，而她，并不知晓，还在慈安寺礼佛！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就这样，到了年关前两日，阮陶才同阮父一道来接母亲。

“你是不是一直想问，为什么我同你母亲不带你一道入京？”上山路上，阮父问起。

阮陶微楞，然后点头，“嗯。”

阮父低声道，“你见过当日宫中模样，钟相来安堂寻我时，便同我说过，天子想要励精图治，这条路不好走，问我愿不愿意走？”

阮陶看他。

阮父沉声道，“你母亲生你的时候，伤了元气，不会再有孩子了，但我一直没告诉她，我只想你平安。在老太夫人身边，她会将你照顾得很好。爹娘有身不由己，就像你会为了长歌到宫中，爹娘也会为了你，做任何事……”

阮陶眼眶微红，在心底很久的话还是问出来，“所以，阮陶同南平侯府的婚事……”

阮父温声，“我女儿喜欢的，星辰都要摘下，哪怕是天子忌惮的，只是世事无常。”

阮陶看他，“爹，我可以抱抱你吗？”

她拥抱过母亲了，但这里，她没有拥抱过他。

阮涎沫伸手，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拥住他。

——我真的很想你，但是，现在没有遗憾了！

——其实我回宫中，并不只是因为长歌，还因为你啊！

——我希望你和娘，永远都在我身旁！

*

等回到府中，都快黄昏了！

“贺妈呢？”阮陶问起。

虽然贺妈现在主要是照顾傅芣苢，但是她这里，贺妈是每天这个时候必须要来的。

说不能厚此薄彼！

至少，一日要抽一个时辰陪她！

三小姐这处还有海南呢！

要相信海南，也要相信三小姐自己！

嗯！

贺妈说得对！

贺妈说什么都对！！

那贺妈人呢？

雅石凑近悄声道，“夫人，猜猜，贺妈去哪里了？”

阮陶轻叹，“我上哪儿猜啊~腿儿长在贺妈身上，贺妈一万年都不出府一趟的，难不成桃花~”

忽然，不对！

阮陶停下。然后八卦的眼神看向雅石和岚玳，雅石和岚玳用更八卦的眼神回看她！

快快快！

南平侯府主苑八卦大会现在开始！

——贺妈呀，今天打扮啦~

——贺妈同宋伯一道出去的！

——哇哦~

——贺妈说，今日要吃鱼！

——贺妈不是从来不吃鱼的吗？

——宋伯爱吃鱼啊！

——（一起）哇哦~

——（再一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苑外，傅毖泉头疼！

又来了！

自从京中平静下来，母亲的主业就成了变成方子到处八卦了，好像不头疼了，也不怼他们了。

她其实，还有些不习惯……

不过，她总会想起那个时候，母亲留在京中陪她，去了宫中陪着长歌，有人就是刀子嘴，一颗七窍玲珑心。

傅毖泉笑。

刚转身，有婢女匆匆上前，“大小姐，有人来寻您~”

“谁？”都入夜了。

婢女递上手中的两个小糖人。

傅毖泉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果然，阮陶见到曹苗苗就很开心。

“小豆丁，你怎么来京中了呀~”阮陶最喜欢这种不会让自己头疼的豆丁了。

小豆丁笑眯眯道，“我爹说他要参加春闱”

傅毖泉无语：“……”

哦，行吧，也不是那么好考的，考不上马上就回去了。

这么想，好像也不差！

小豆丁又道，“我们全家都来啦~爹考不上，我们就在这里卖小糖人！”

傅毖泉惊恐：“！！！”

“毖泉，毖泉，我以后每天都给你送小糖人，好不好？”

“不好！”

当然不好！

哪里都不好！

“小豆丁常来作客呀~”阮陶热情。

傅毖泉无语！

*

“明日就是年关了，夫人，苑里挂哪个福字呀？”紫米最喜欢年关贴福。

“这个，这个，好像都好……”

“那都贴上。”

“嗯。”

“还多了一张~”

阮陶想了想，“给容连渠送去吧。”

“啊？容侍卫啊？哦！好！”紫米一想也是，容侍卫是为了救大小姐受伤的，夫人送个福也对啊！

只是等去到侍卫府的时候，刚好听到哀嚎。

哀嚎声其实还挺好辨认的。

容连渠：疼疼疼！轻点儿啊！

阮赵（使劲儿）：不是让你逞英雄吗！有马车你不坐！你去装大头！啊！怎么摔不死你！屁股能那么疼吗！

容连渠无语：疼！

阮赵（笑）：诶，容连渠，那天的夫人又给你送补品来了~.

容连渠脸一黑。

然后，“咣”，阮赵从房门飞了出来。

嗯，对！

飞了出来，正好遇到来送福字的紫米，“哦，紫米姑娘好~”

“阮侍卫好，你在啊~”

“哦，对，去看看他，现在走了！”

看他狼狈模样，紫米忍不住笑。

“别进去啊，他躺着呢！”阮赵提醒。

容连渠恼火，“阮赵你进来，被子！”

阮赵笑开。

*

“夫人，让紫米来就好了，您怎么自己来了？”

容连渠看着在一边削苹果的阮陶，今日就是年关了，年关知道他下不了床，特意来给他削苹果的？

容连渠看她。

冬日里呵气成雾。

容连渠想起了那晚的阳春面。

容连渠微楞，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但是很快，又被阮陶打断，“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容连渠头大。

认识阮陶这么久，如果还不清楚阮陶的套路，他也就不是容连渠了。

容连渠想拒绝，但是阮陶转眸看他了。

他屈服了，轻叹，“坏消息。”

阮陶继续削苹果，“坏消息是，你错过春闱的报名了，就算下个月你想忍着全身上下的痛下地去考试，报名也结束了。”

容连渠：“！！！”

容连渠已经全然忘记这件事了！

他来京中是做什么的！！！

他做什么了！

他还在做什么！！！

等着吃过苹果？！

容连渠想死的心都有了！

阮陶又道，“还有一个好消息。”

容连渠趴着看她。

阮陶得意道，“春闱，我找人替报了名，还模仿你的字迹写了一篇策论，通过了，你可以忍着全身上下的痛参加春闱了！不用谢！”

容连渠无语，低声道，“这是欺君，杀头的罪！”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背熟就好了。”阮陶自己把苹果咬了。

容连渠心底有些失落。

不知道是因为阮陶的操作，还是因为这个苹果被阮陶自己吃了。

但话音刚落，雅石匆匆来了屋中，“夫人，宫中的马车来了，陛下说有事要见夫人！”

咳咳咳，阮陶呛到！

——阮陶眼神：报应来得这么快啊！

——容连渠眼神：举头三尺有神明！

——雅石眼神：他们两个好像在对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