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九章停留

“萧姨母？”孙源试探着叫了一声。

萧霓月回过头，好半日才勉强认出眼前男子：“你是……源儿？”

孙源笑着道：“是。”

要不是眉眼依旧，两人几乎都认不出对方了。

孙源如今一副稳重清雅的模样，和曾经带着痞气与邪气的他判若两人。

萧霓月则是变得黝黑矫健，面上隐隐有疤，一看就是行走江湖战场多年的狠人。

萧霓月大笑：“我才想去你们府上拜访，没想到就先见到了你。来这做什么，有心上人了？”

孙源笑：“那倒不是。萧姨母呢，来这可是为了姻缘？”

萧霓月道：“不为姻缘为子女，但不是为了自己。听说这里的老神官在子女缘分上十分灵验，就替高姐姐问一问。”

高楚阳和副将夫君成亲多年只生了一个臭小子，因驻守边境不便回京，那边又没什么靠谱的高人，便托她回来顺便问问他们夫妇什么时候来女儿。

两人说笑着往里走，才刚走到神坛就听到里头有喧闹声。

“老神棍，老骗子，算得一点都不准！当初说我命里儿女双全，怎么至今只有个女儿，儿子去哪儿了！”

一个圆滚滚的员外模样人带着家丁怒气冲冲，似乎是要掀场子。

老神官问清楚当时情形后，重新掐指一算，面色不改：“我只说你儿女双全，又没说都是你亲生的。”

员外给气得险些倒过去：“你这不是在放屁吗？不是我亲生的怎么能算我命里的儿女？！”

老神官慢悠悠道：“此言差矣，只要养在你家吃你的饭穿你的衣，心里认你这个爹，那就算你的儿女。别的不说，我就问你，你家那个继子孝不孝顺？”

员外的气势弱了许多：“倒是比大多数亲生的还孝顺，只是他没改口，一直管我叫伯父……”

老神官点头：“那不就得了！他心里头把你当爹看，将来老了伺候你，死了抬你上山磕头上香，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遇到那等亲生的不孝子，还不知往哪里哭去呢。”

“再说了，这继子也不是你老婆亲生的，是从前夫家带来的，我都算在她的子女里了，这不看血缘的意思难道还不够明白？她嫁给你，这儿子也算你的。”

员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你怎么当时不说清楚？害我空欢喜这么些年。”

老神官道：“那么多人看着，我自然是拣好听的说。当时我肯定拐着弯儿劝过你们，人生要懂得知足，对不对？”

再富贵的命格，总有一两件不便当众言说的事，他早就习惯和稀泥了。

员外哑口无言，垂头丧气离去。

两人听得十分有趣，等老神官得空了后前去卜问，萧霓月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孙源所问之事却是有些异样。

“走不成，今年还走不成！明年再来问吧。”

孙源诧异。

萧霓月和沈琼芝阔别多年再次相见，那叫一个激动欢喜。

她一把举起瑞儿丢到半空又稳稳接住，瑞儿完全不怕，高兴得直尖叫，求她再丢几次。

“好个不娇气的丫头，我喜欢！”萧霓月如她所愿又丢了几次。

沈琼芝笑：“差不多得了，你也不怕闪了腰！”

萧霓月哼了一声：“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如今我腰腿上的功夫稳得不行，别说丢你女儿，丢你也是稳稳的。”

说着就要来举沈琼芝，沈琼芝直躲，笑得几乎喘不过气。

裴玉朝识趣主动让出妻子两夜，让她们在客房一起睡，彻夜长谈。

萧霓月只是这两年知道沈琼芝还活着，其他许多事都不太清楚。

沈琼芝简单说了这些年自己的际遇后，把个萧霓月听得眼睛都直了。

她不住咂嘴：“我在外闯荡这些年，稀奇离奇的事也不知看了多少，和你的经历一比还是太逊色了。往后你打算怎么办，圣上那边……”

沈琼芝道：“就当做家人看待，其他的不操心。如今我也学乖了，不想太后头的事，人哪里能料到后头的事呢。”

萧霓月深表赞同，同时十分羡慕她和裴玉朝的恩爱：“裴姐夫为了实现你这个心愿，想是不少筹算准备。到时候你可记得给我写信，和我好好讲一讲那些国家的风光人情。”

沈琼芝笑：“你是个不着窝的鹰，我写信也得有地方寄才是。”

萧霓月道：“我如今玩心淡了，不打算满天飞了。以后我长跟着高姐姐他们驻守边境，替你们好好守着金人，省得打扰你们夫妇游历。”

沈琼芝握紧了她的手：“那我们还有相见的日子吗？”

萧霓月豪迈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这么要好，必然会有重逢之日！”

送别萧霓月时，沈琼芝当着孩子们的面不好哭得太过火，咬牙目送其飒爽背影消失。

回去后躲着哭了一场，裴玉朝不住安慰。

沈琼芝恹恹了几天，起初大家都以为她是因为和萧霓月分别难过，渐渐发现不对，请大夫来看，才知有了。

沈琼芝欣喜震惊之余又是难为情，哭笑不得：“我都这个年纪了，还……”

裴玉朝道：“说明我们夫妻恩爱，你我身体也不错，喝了避子药都没能避开。只是苦了你，又要受一次罪。”

沈琼芝道：“没事，如今我也生出经验来了，保准能和瑞儿那时一样顺利。倒是辛苦你，以后还得再给一个孩子铺路。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能偏心。”

裴玉朝笑着搂紧了她：“甘之如饴。”

晏煜廷得知此事后，气得不轻，把裴玉朝颠来倒去骂了不知多少遍。

“禽兽东西，芝儿都这个岁数了还让她怀孕，一点都不顾她身子！”

晏昕默然不好应声，心想，父皇前不久还盘算着让母亲再生一个……

晏煜廷怎么骂都不解气，连夜命人送三瓶宫中秘制绝嗣药到裴府去，带过去的话也格外难听。

传话的小内侍吓得腿都麻了，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把圣上骂的话全部带到。

沈琼芝听得眼皮直抽，裴玉朝却只是笑。

他重赏了来人，又备下丰厚的礼回谢：“替我多谢你们圣上，告诉他这药真是及时雨。本来还略有担忧，往后可以放开和夫人恩爱，再无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