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冥司
凡世有关冥司的传说数不胜数。
总的来说,便是冥司位于地底之下,人死后,魂魄会归于冥司,由冥司统一管理。
这种说法对也不对,准确来说,人死后,魂魄确实会归于冥司,但冥司并不在地底,而是位于四海八荒和十亿凡世之外的混沌。
冥司则掌管人族死后的刑狱讼断,并管辖着供人族轮回的轮回台。
执掌冥司的人为黑白两位冥主,黑冥主便是曾经去魔族凑过热闹的谢孤栦,而白冥主则是他的姐姐谢画楼。
冥司终日无日光照耀,只有空中的点点银色星芒,能提供些许光芒,勉强可辨得前路。
刚一来到冥司,玉清便被一条分不清来自东南西北何方的河流挡住了前路。
此河名思不得泉,由白冥主谢画楼所创。凡人魂魄来到冥司后,所遇的第一道关卡便是此泉。若有大悟性,幽魂在泉中泡上数日,可勘破前尘此世。
玉清望着奔腾不止的河流,眼神古井无波,抬手虚空一指。
昏暗的冥司被赤红照亮,一团团云朵大小的火焰凭空出现,凝成一朵朵巨大的火莲,一朵连着一朵,延伸至对岸。
她抬脚踏上第一朵火莲,一步一步,不紧不慢的往对岸行去。
思不得泉异状发生的一瞬间,看守此泉的仙侍直道‘大事不妙’,却不知其是敌是友,赶忙派了一拨人去向冥主汇报,其余人则是跟在玉清身后,暗中观察。
思不得泉后是一座高大石门,名断生门,由一只叫土伯的锐角巨兽看守,恍惚间察觉有人缓步前来,瞬间警铃大响,虎目圆睁,大吼一声扑了上去。
哪曾想,它还未曾发威,便被那人一脚给踹飞了出去,直直撞上刻着‘断生门’三个血红大字的门楣,随后‘啪叽’一声滑落在地。
它哼哼唧唧的将脑袋埋在地上,便是踹它的人悠然而过,也不曾抬头。
打了它一次,就别想再打它第二次!
悄悄跟在玉清身后的仙侍见状,轻啐了一口。真是个没骨气的,白长了这么大的块头。
断生门后连接的是惘然道,说是“道”,实则宽敞无比,宛如一片与外界隔绝的宽广天地。
此道相较于前两道关卡来说更为凶险,只因其内有五只冥兽看守,而冥兽之所以难对付,是因为它们无影无形,难以捉摸。
玉清踏入此道的一瞬间,冥兽们便被惊醒,并蠢蠢欲动了起来。
她眼眸微动,轻声道,“霜雪!”
垂于身侧的右手应声握上一柄长剑,一剑挥出,分明空无一物的虚空传来一阵连续不断地凄厉惨叫,黑烟炸开,转瞬之间凝成一只黑色巨虎,为冥兽之一的玄虎。
玉清眉毛微挑,失笑道,“别嚎了,我是用剑脊拍的你,又不是用剑刃砍的你。”
“吼……噶!”
叫声戛然而止,无声的尴尬弥漫开来,另外四只冥兽产生了种逃离现场的冲动,它们都替玄虎感到尴尬,太丢人了。
“不同你们玩了,本帝有事需面见冥主,尔等若横加阻拦,本帝便不客气了。”
说着,玉清挽了个剑花,将剑竖于身侧,大跨步往惘然道深处行去。
也不知是因为冥兽从她的自称中察觉出了什么,还是因为冥兽被她周身散发的上神威压给镇住了,当真没有再出手阻拦她。
她走远后,除玄虎之外的四只冥兽炸开了锅,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了‘本帝’是哪个种族的帝,四海八荒有‘本族’这一族吗?
玄虎生怕被几个朝夕相对的兄弟嘲笑,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去哪个犄角旮旯自闭去了。
玉清还未走出惘然道,惘然道的另一侧便传来了一道轻盈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随之出现的是一个略显病弱的俊秀青年,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黑冥主谢孤栦。
谢孤栦面上挂着苍白的笑容,拱手道,“冥主谢孤栦拜见天帝。”
事实上,在皓德天君统领九重天之时,谢孤栦对他并未有多大的敬意。
他之所以对玉清有礼有节,也是有几个原因的。
其一,她年纪轻轻便已飞升上神;其二,她是东华帝君选定的火神;而其三,她是天道选定的天帝,新的天地共主。
能得天道与东华帝君共同承认,定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其实三百年前魔族那一战,他便对此有了粗浅的认知。
玉清笑着抬手虚扶道,“孤栦君不必多礼,上一次见到孤栦君还是三百年前的魔族一战,你我事务繁忙,未曾有缘再见,实是可惜。”
“三十年前,孤栦曾去玄清殿拜访,可惜天帝那时在凡世渡劫,这才未曾得见。”
谢孤栦淡淡一笑,抬手道,“天帝,请随孤栦去往忆川一叙。”
冥司有两条河川,一条名忘川,在冥司的外围,一条名忆川,在冥司的深处。
两位冥主中,谢画楼常常沉睡,而谢孤栦大多数时候都在此处处理冥司的事务。
忆川河没有半分波澜,静如明镜的河面上开满了紫莲,河中心一座六角亭伫立其中,厅内两人相对而坐。
“不知孤栦君去玄清殿见我所为何事?”玉清笑着问。
谢孤栦抬手,桌面化出一套茶具,沏茶之时,听闻此言,哑声道,“不知天帝可还记得上一位火神?”
玉清点了点头,“这是自然,火神谢冥,我师傅在水沼泽学宫的同学。据洪荒史册记载,大洪荒时代,南荒登备山的火池中孕养着世间最初的火种,名原初之火,火种孕育着一枚明珠,那明珠化作了火神谢冥。以及火神谢冥吞下轮回之钥,诞下了孤栦君与令姐,随后以身化作了这冥司,从而使得人族的轮回有了秩序。我能成为新神纪的火神,深感荣幸。”
谢孤栦沉默了片刻,抬手间,一枚小小的火团在他掌心跃动。
玉清讶然道,“这火……”
“母亲身化冥司后,还留下了一枚原初之火的火种,我去玄清殿拜见,便是要将这火种交由新神纪的火神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