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雀低声说：“我知道的。”

“你知道？你根本不知道。”怀谨言把汤盅放到一旁，陶瓷制的碗被“砰”地一声撂在小桌上。

怀雀瑟缩了一下，怀谨言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沉重地说道：“小雀，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今天你真的出了什么事，哥哥，还有爸妈，我们要怎么办？”

怀雀把自己团成一团，怀谨言继续说：“你长到这么大，我们不奢求你有多优秀，只求你能健健康康，平安快乐，但是怀雀——你越来越过分。”

怀雀的脑子嗡嗡的，他不敢抬头，也不敢与怀谨言对视，只能看着自己的足尖，听着怀谨言对他近乎控诉的言语。

“上一次是故意跳进游泳池，你不会游泳，当时如果闻昭不在你身边该怎么办？这一次，你又偷偷溜出去，去给一个陌生人挡刀子。”怀谨言几乎有些痛心了，“小雀，你就算不在意自己，那你也一点都不在意我们吗？”

——不，他不该对怀雀这么讲话的。

几乎是在怀谨言说完这些话的瞬间，他便后悔了。

怀谨言无措地张了张嘴，此时此刻，他无比希望怀雀是个蛮横任性的小孩，能在他说出这些话的第一时间反击回来，这样他就可以顺势向怀雀道歉。

可事实是，怀雀只是默默地承受着怀谨言倾泻的情绪，他应该是很想哭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下扁着，他开始小频率地吸着气，眼睛里已经凝结了一层水雾，却努力把那双眼睁的大大的，生怕那层水雾化成水滴掉落下来。

“对不起，哥哥。”怀雀刚一开口，便哽咽了一下，他强压下去，说：“让你和爸爸妈妈失望了。”

“我没有……”

“——怀总。”助理敲了敲房门，推开一条门缝，脸上挂着尴尬的笑，他举着手机，示意了下，“那边催的不行了。”

本来今天公司就有个跨国会议，怀父怀母一早便飞了格拉斯哥，会议开始没多久，怀雀这边就出了事，即使怀父怀母恨不得立刻飞回怀雀身边，但也不能将这场商议了很久的会议搁置不顾。

最后只能先让怀谨言暂时离席，由怀父怀母暂时维持会议。

而现在助理来催人，显然是有怀谨言不得不出面的事情了。

“哥哥去忙吧。”怀雀立刻乖巧地说。

“……”怀谨言皱了下眉，“我很快回来，记得把甜汤喝掉。”

“好。”

怀谨言匆匆离开。

病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怀雀的眼泪终于迟迟地掉了下来。

他把脸埋在膝盖里，哭的无声无息的，只能看到后背在一抽一抽地耸动。

系统急的不行，又不敢大声说话，怕吓到怀雀。

【雀宝，别哭了呀，是我不好，都是我叫你走的剧情。】

怀雀吸了吸鼻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他抽泣着、委屈地说：“我、我真的会游泳……我以前、真的会……”

只不过上辈子发生了一些事，叫他不敢再去水边了，这辈子他虽然克服了对水的恐惧，但到底是太久没游泳，下水的那一刻他脑子也懵了。

不能怪系统，是他自己没有分寸的说了大话。

【不然、不然这个世界就这么算了！】

系统心一横，说道：

【我们不走剧情了！雀宝在这里开开心心的玩就好了，下个世界再努力！】

虽然不走剧情会受到惩罚，但要是系统愿意主动降级为怀雀分担惩罚，应该也不会太严重。

怀雀摇了摇头。

系统对他已经够好了，给了他重生的机会，让他享受到上辈子没有的亲情关爱，让他拥有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没用而连累系统。

【没事的！雀宝开心最重要！】

系统说着，突然卡壳了一下。

【——叮咚！您的主角受已上线……了一段时间！】

伴随着系统的声音，怀雀忽然闻道一阵香喷喷的饭菜的味道。

一个汤匙悄无声息地伸到了怀雀面前。

汤匙乘着一勺米饭，米饭上包裹着汤汁浓郁的番茄炒蛋，最上面还搁着一块红烧肉，肥肉的部分被剔掉了，只余下瘦肉的部分。

怀雀顺着勺子往上看，闻昭没什么表情地站在他身边，举着汤匙，喂到怀雀嘴边。

怀雀的肚子不受控制地咕咕叫了一声，他就一早上的时候吃了个鸡蛋仔，后来又买了个冰淇淋，剩下什么东西也没吃，早就饿得不行。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住肚子，偷偷咽了下口水。

闻昭开口：“刚做的，帮我尝尝味道怎么样。”

怀雀脸上还带着眼泪，但仍没忘记他在闻昭面前的人设，他矜持地开口：“那我就勉为其难替你尝一下吧。”

“嗯。”

闻昭没有骗他，的确是刚出锅不久，米饭还带着丝丝缕缕的热气，怀雀迫不及待地将米饭和肉一口吃掉。

酸甜咸香，不仅满足了怀雀的味蕾，还安抚了他躁动不安的胃。

怀雀满足地“呜”了一声。

闻昭另只手还抱着保温桶，他把里面的饭菜一一拿出，都是些家常的菜色，番茄炒蛋、红烧肉、宫保鸡丁、焖烧茄子，还有一碗排骨玉米汤，份量都不多，勉强够两个人吃。

闻昭的余光瞥见怀雀探着脑袋，一副想吃的不行又不好意思的样子，他无声地勾了勾嘴角，又舀了一勺饭，放上几粒宫保鸡丁和一小块茄子，递了过去。

“我自己吃就好。”

怀雀想去拿勺子，闻昭却又往他嘴边递了一寸，“吃你的。”

“……哦。”

怀雀默默把勺子的饭菜吃掉。

……难不成主角受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他喂你吃饭的样子好像在喂小动物哦。】

怀雀懂了，闻昭这是根本没把他当人看的意思！

那他这口饭吃的就有点生气了。

怀雀一边有点生气，一边又有点平等感恩所有投喂他的人，这种矛盾的心情将他的脸色冲击的略微复杂，他吃了几口，感觉胃里舒服了不少，才咽下嘴里的东西，问：“这都是你做的吗？”

“不然？”闻昭挑眉。

“哦。”

……凶什么，怀雀抿嘴，“之前看你做的那个紫薯球卖相那么差，没想到你做其他菜还挺好吃的……”怀雀顿了下，又改口道：“也不能算好吃吧，反正就还算不错。”

“家里人忙，没空管我，上学的时候我经常自己做饭。”闻昭淡淡地说：“紫薯球太麻烦，以前没做过，家常菜经常做，自然做的‘还算不错’。”

听了这话，怀雀就有些心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