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别哭了，您哭的话外公也会难过的，他身体不好，太过忧心会吃不消的。”

李氏点点头，可眼泪不由人，帕子都湿透了，也没能止住。

沈玉锦静静陪在她身边，待到她情绪平稳，让小云端来食物放在了边上的小方桌上。

李氏深吸一口气，对沈玉锦摆摆手，“去吧，这里有我在就好了。”

“母亲……”

“去吧。”

沈玉锦又和李老爷子说了几句宽慰的话，这才带着小云离开。

从那个屋里出来，她的心里陡然一松，回头望了眼屋门，她感觉那里黑漆漆的，像是地府的大门敞开了似的，带着令人绝望的死气。

外公已经这样了，表姐的亲事要是黄了，他能撑得住吗？

也不知舅母对府中的掌控力如何。

出了主院，沈玉锦沿着一处偏僻的小路缓缓走着，周围茂密的竹子笔挺地立在两边，像是一排排恭敬的护卫，护着主子的安危。

小路尽头有个小亭子，她随之走了过去，却见端王竟在里面。

“来了。”他冲她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知道我会过来？”

端王道：“知道心有灵犀一点通吗？”

沈玉锦无语，可真会顺杆子往上爬。

“有事吗？”

端王：“没啊。”

“没事的话能请你去别的地方吗，我想静一静。”

“不能。”

沈玉锦：……

“心情不好更不能自己待着了，走，我带你去散散心。”

沈玉锦无奈地看他一眼，“抱歉，我累了。”

“哎，等等……”

转身要走时，手腕一紧，一股大力将她拉了回来。

冷不防的，她撞进了他的怀里，额头掠过一丝冰凉而又柔软的触感，然后就见面前的身影往后急退了两步。

她诧异一瞬，很快恢复了平静。

端王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心脏怦怦跳个不停，感觉嘴唇好似烧起来了似的，热度飞快向四肢百骸蔓延，让他整个人燥热了起来。

心里涌起一股既尴尬又说不清道不明的雀跃。

扑通扑通！

心几乎要跳出胸膛了。

他很想按下狂跳的心，可觉得那动作实在太掉份儿，就那么直愣愣瞪眼看着沈玉锦。

见她像没事儿人似的表情淡定，眼里一丝波澜也无，他像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似的，心底的火热瞬间褪去，只剩一阵冰凉。

她为何这么淡定，她就不介意吗？

为什么？

难道她不该恼怒、羞愤、面红耳赤、不知所措，然后指着他大骂一顿，或者直接上来给他一拳？

怎么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难道今日换成别人她也能这么平静地对待吗？

这很不对劲，哪个大家闺秀遇到这种事会是这种反应？

还是说，她早和顾青峰有过亲密接触了，所以已经习以为常，对别人的碰触没有了感觉？

一想到这个可能，端王就气到想杀人。

薄唇紧抿，眼底有怒火燃烧，“沈玉锦，你……你和顾青峰……”

沈玉锦的目光陡然凌厉，她似是猜到他要说什么，冷冷打断了他，“我的事，与你无关。”

好一句我的事与你无关。

端王心里的无名火烧得更旺了，但却找不到发泄口。

可不是与他无关么，他们顶多算朋友，或许在沈玉锦心里，他连朋友都不是，这样的立场，他有什么资格过问她的事？

端王表情复杂地望向她，与生俱来的骄傲不允许他将心里的不平表现出来，他努力让气息逐渐平稳下来，唇边勾起了那抹放荡不羁的笑容。

“沈玉锦，你答应要嫁给我，你现在说与我无关吗？”

啊！什么时候的事？

小云吃惊地瞪圆了眼。

“你你你，你胡说什么！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败坏小姐的名声，我看你是吃了雄心包子胆了，什么话都敢外说，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句，我一定让人把你的牙齿全打掉，我……”

“小云。”

小云的话才起了个头，就被沈玉锦给打断了。

小云呆呆地看向她，不可置信地看她轻轻点了下头，一瞬间耳边似有惊雷乍响，劈得她外焦里嫩。

小姐她，她把自己给卖了……

不，肯定是李睿威胁她的。

绝对是这样，小云恶狠狠地看了过去，双手叉腰，摆开了泼妇骂街的架势。

“小云，你先退下。”

！！！

小姐让她退下？

啊，真的是她心甘情愿同意的吗？

沈玉锦看向她，小云再不甘也只能让步。

转过身，她欲哭无泪。

她的小姐啊，怎么就答应那种事呢？

小云感觉她得找地方好好哭一场。

支走小云，沈玉锦这才道：“我是答应过要嫁给你，但能不能在一起，现在还未可知，所以，你我依旧是不相干的人，我感谢你一直以来的帮扶，但有些话我还是要说清楚。”

“不管我们有着什么样的约定，在我们的亲事未定之前，我的所有事也都仅仅是我的事，我与顾青峰如何，我与旁的什么人如何，那都是我的私事，我不想与任何人讨论，也不想让任何人过问，你……懂我的意思吗？”

端王呵呵笑了两声，讽刺意味十足。

他自顾自点着头，表情复杂无比，“沈玉锦，你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答应嫁给我的？到现在为止，就没有一丁点期待与我在一起吗？”

说完，端王目光灼灼地望向她，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捏成了拳头。

沈玉锦果断道：“没有，我的承诺不过是一场交易不是吗？”

端王哂笑，“交易？好一个交易。”

随即他唇角勾起自嘲的弧度，“我也只是觉得你有趣罢了，现在我突然觉得你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有意思了……”

“所以呢？”沈玉锦扬眉，“要离开了吗？”

“要不然呢？还有什么留下的必要吗？”

沈玉锦抿紧了唇，感觉事情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他到底在在意什么？

她和顾青峰如何与他留不留下有什么关系吗？

为什么他可以豁出命救她，却要计较这种小事呢？

心里涌起一股无力感，沈玉锦沉默半晌道：“好。”

端王深深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沈玉锦突然想起一事来，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