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小时候的故事
白晚舟喝多了,呆愣愣地看着桌上乱成一片的牌。
贺萧先抽牌,抽到一张逃牌。
易松青抽牌,是一张小姐牌。
“哈哈!等着喝酒吧!”贺萧也喝上了头,完全忘记了旁边这个是长辈,激动地拍着他的肩膀。
易知野抽牌,抽到炸弹。
易知野喝酒,易松青跟着一起喝酒。
颜知许抽牌,是炸弹。
还没拿起桌上的酒杯,易知野就已经夺过去,仰头将酒杯里的酒全喝完。
“黑骑士要喝两杯。”
颜知许从开始到现在一杯酒都没喝,有些担心的看着一直替她喝酒的易知野。
易知野什么都没有说,重新倒了一杯喝下。
白晚舟抽牌,抽到了特殊牌。
“真心话。”
贺萧放下酒杯,拿起ktv的话筒,举到白晚舟面前:“晚舟姐,你喜欢易叔叔吗?”
白晚舟睫毛微颤,一时半会儿没有回答。
“不。”她听见自己说。
贺萧无趣地切了一声,歪歪扭扭走出去上厕所。
白晚舟太累了,身体累心也累。
她在桌上趴下,头有些昏昏沉沉,感觉闭眼就要睡过去。
大家也玩够了,随便说了几句之后各回各家。
白晚舟本想带着颜知许她们回家,最后喝多了酒,反而变成颜知许扶着她往外面走。
颜知许用手机打了一辆滴滴,在路边等车时,易松青的那辆黑色的汽车停在他们面前。
颜知许以为她只是过来打招呼的,微微鞠了一躬:“叔叔再见。”
易松青坐在后座,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上车。”
“不用了,我已经打了车。”颜知许急忙摆手。
“取消。”易松青喝了酒反而更加沉默寡言,语气里带有冰冷的感觉,让周围的空气都降了几度。
颜知许有些犹豫,但还是取消了车子。
易知野坐去了林牧他们车子,这辆车就只有司机和他们三个。
颜知许坐在副驾,白晚舟在后座易松青的旁边。
白晚舟触碰到舒服的椅背便开始呼呼大睡,再加上温度适宜的空调,她舒服得不愿睁开双眼。
易松青喝了不少酒,周边都散着淡淡的酒气,反而更有威胁感。
易松青手架在车门边,托着太阳穴,眉头紧锁。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不爽,包括颜知许。
颜知许不敢说话,紧张的一直抓着安全带带子。
易松青不爽的缘由是什么,颜知许也许是知道的。
司机习惯了一直以来的沉默,平稳地将车开到了青年公寓一栋楼的楼下。
颜知许下车,想去后座扶白晚舟,又想起易松青应该不知道她这在这里。
“叔叔,要不然今天让晚舟姐和我住一起吧,明天她醒了我再送她回去。”
易松青抬起眼皮,没什么感情地看了一眼颜知许,舒了一口气:“不用。”
司机反应很快,像是接受什么指令一样,飞快地将门上锁,然后缓缓驶出小区。
司机将汽车一路开回易家,进入别墅区的时候有一段减速带,汽车颠簸了一下,把白晚舟晃清醒了些。
她趴在车窗边,迷迷糊糊往外面望了一眼,吐槽道:“怎么又回来了……”
易松青往她那边斜了一眼。
“我又死了吗?”白晚舟喃喃道。
说话声音很小,再加上喝醉酒有些大舌头咬字不清,易松青努力分辨她在说什么:“什么死了?”
白晚舟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我只要死了,就会来到你们易家……”
汽车缓缓停下,司机打开车锁离开。
易松青坐在后座,微微侧着头,他看着的方向是白晚舟,白晚舟又睡着了,刚才的话仿佛是一句梦话。
头痛似乎又严重了些,易松青皱了皱眉头,起身下车。
白晚舟的房间一直都是空着的,偶尔阿姨还会进房间打扫。
自从阿姨发现易松青对白晚舟一改往常的态度,她就变得比较恭敬。
易松青将白晚舟安顿好,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
白晚舟睡得很沉,嘴巴微张,胸口随着呼吸起伏。
易松青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易知野刚好回来,看见易松青从白晚舟房间出来。
“她跟你回来的?”易知野问。
易知野也喝了不少酒,但他走路和语气都很平稳,不像是喝了很多酒的样子。
“我带她回来的。”
“哦。”
易知野扭头进房间,易松青确认房间门关好,才慢慢走去书房。
走到易知野房间门口时,易知野猛地一下打开门。
“爸。”易知野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叫他爸,不管是谁都有些别扭:“等会儿我要和你谈谈。”
易松青点了点头,往书房走去。
等易松青走后,易知野无力的将手垂下,似乎刚才那两句话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半个小时之后,易知野敲响了书房的门。
“进。”
易知野进入书房,发现易松青居然还在处理公事。
就算喝了酒,就算现在已经很晚了,他却还是穿戴得一丝不苟,笔直地坐在书桌前。
在易知野的记忆里他似乎一直都是这样,只管工作,眼里从来就没有家人,没有他,没有他的母亲。
“坐。”易松青丢下一个字,视线始终没有离开电脑屏幕。
易知野也没什么好说的,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静静的等着易松青忙完手头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易松青才抬起了眼睛,有些疲惫地揉了揉:“想知道小时候的事情?”
“嗯。”
易知野对于小时候的事情一直不太清晰,也有他自己主动逃避的情况。
妈妈走后,他出现了很严重的事故后遗症,一度把小时候的事情忘了,但其实在治疗初期努力回想的话是完全可以恢复的,易知野不想,他刻意逃避,以至于到现在已经无法挽回。
他害怕面对,害怕再次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以及小时候的一切。
可今天易松青提起了这件事,他忽然又想知道了。
他想知道妈妈到底是怎么样的人,他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小时候的事情,可能与你所想所了解的有很多的误差,你要有心理准备。”
易知野静静的看着易松青,那个人是他的父亲,也是他所认为的最熟悉的陌生人。
“一切的开始,要从那场所有人都看好的婚礼讲起。”
……
“恭喜恭喜啊老程!”
“哈哈,客气。”
“易总,您可真会选日子,我找人算了一卦,今天可特别适合结婚!”
“害,哪有什么选日子,家里两个小的想结就结了。”
段安市最豪华的酒店,今天不对外营业,因为易家和程家有大喜事,将酒店全部包场。
一大早,各路豪车就纷纷开往酒店,在酒店门口,一向很有身份地位的程家和易家的两位一家之主在外面迎宾,而他们旁边,是一个印着新郎新娘照片的海报。
海报上的女人美丽,男人帅气,单单只是看一眼,就觉得他们简直是天作之合。
易老爷和程老爷笑得合不拢嘴,来往的来宾都对他们表示祝福。
大家也想看看这世纪联姻,段安首富和二富的世纪联姻。
以后他们成为一家人,那么他们的地位将在段安市无人可以撼动。
程老爷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是助理给他发的信息,他凑过去给易老爷陪笑:“亲家,我进去看看我女儿。”
“好啊,去吧,灵儿应该也挺不知所措的。”易老爷客气道。
程老爷一路跑到后台,程灵儿正在补妆,他推开化妆间的门,只看见那妙龄少女的背影。
“灵儿,准备得怎么样了?”
程老爷走过去,手搭在女儿的肩膀上,捏了捏,似乎给她放松僵硬的肩颈,让她不要那么紧张。
灵儿笑了一下,有些疲惫,眼底还有遮盖不住的乌青,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白皙漂亮的脸蛋:“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就好。”程老爷松了一口气:“我和你易叔在外面接待客人呢,不对,你应该也要叫他爸爸了。”
灵儿没有回答,摆弄起自己的美甲来。
可惜了这一副好看的美甲,一点都不搭这套婚纱。
“爸!”灵儿突然喊道,镜子里的她眼眶微红,她一直一忍再忍,可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委屈。
“听话。”
“总之,我听助理说你的状态很不好,赶紧调整调整状态吧,等会儿千万不能出差错。”
程老爷又拍了一下灵儿的肩膀,有些用力,像是有警告的意味。
他急着出去,推开门出去前,她突然想起什么事情,回头对灵儿说:“对了,听人说新娘新郎在正式上台结婚前是不可以见面的,会对感情不好,你们可别见面啊。”
“知道了。”
程老爷满意离开,灵儿从镜子里向后看去,房间里面已经只剩一人。
她转而看向自己的脸,却笑不出来。
很美,美得不像她了。
婚纱很紧,其实她的身材已经很瘦很匀称,可这件婚纱还是她穿过最紧的衣服,紧得有些透不来气。
她昨晚一晚没睡,脸上很明显地能看出疲惫的神色。
“叩叩叩。”有人轻轻地敲了三下门。
灵儿调整神色,吸了一口气坐直,说道:“进。”
易松青打开门,双手抱臂靠在门边。
他们都还很年轻,二十出头的年纪,偶尔展现出来的氛围都是不羁爱自由的。
易松青靠着门边,静静地与镜子里的灵儿对视。
“过来干嘛?”灵儿说。
“无聊。”
“我爸说我们结婚之前不能见面,对感情不好。”
易松青冷笑了一声:“感情好不好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灵儿翻了一个白眼:“我只是想提醒你,最好别让我爸和你爸看见。”
“我来是想和你说。”易松青说,他停顿了一下,语气里有些不爽,但又强行克制:“结婚是我们不能选择的路,但我们依旧是陌生人。”
“不是一直是这样么?”灵儿毫不客气地说。
易松青头慢慢往旁边倒,搭在了门框上,他看着镜子里的那个女孩,心里早就沉到谷底。
镜子里的女生很美,比他见过的女生都要美,可这么美丽动人的女生坐在那,眼底一片微红,肩膀也愈发觉得单薄。
她说话一向不客气,易松青也一样。
如果他们是以正常的方式相识成为朋友,也许有可能真的会在一起。
可他们从一开始的认识就是一个错误。
这门婚姻是两位大家长促成的,因为他们之间的联姻可以促进两个家族的经济成长,于是他们就变成了棋子。
仅仅只是见了一面,他们便再也没有后面的路选择。
他们两个从来就没有爱,却莫名其妙地即将要成为夫妻,甚至没有拒绝的权利。
“程灵儿。”易松青叫她。
灵儿从镜子里回望过去。
“要不我们两个逃吧?”
如果放在两个相爱的人身上,那么这是一句非常浪漫的台词。
而它现在被放在两个没有自由的人身上,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只是单纯地跑,寻找自己的自由。
灵儿低头苦笑:“能跑去哪儿?这个世界都是一个囚笼。”
他们跑不了,无论是跑到天涯海角都会被抓回来,他们早就被拔去了翅膀和羽毛,不能飞,只能在笼子里苟延残喘。
与其反抗,倒不如就顺着他们的意思领结婚证,装作相爱的样子,把他们哄开心了,世界就太平了。
易松青也深知这个道理,他和灵儿本就是同病相怜的病人。
逢场作戏罢了,忍忍就过去了。
“
十分豪华的婚礼现场,一束光打在二楼,穿着白色西装的易松青从二楼缓缓下来,那张脸年轻冷峻,白色西装衬的他身材极佳,他没什么表情的从二楼下来,最后站在了司仪旁边。
“我们的新郎是来自易氏集团的公子,俊朗帅气,在这个日子里……”司仪开始念起开场词。
易松青站在一边,看向坐在第一排的自己的父母。
易老爷坐在第一排,一片阴影之下,他的目光有些严肃,食指在座位上轻轻敲着。
易松青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动声色地吸了一口气。
憋出一个比苦笑还难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