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宋芬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出闹剧，然后转头对沐之然厉声道：“好了，你有什么话说？如果你无法给出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那就别怪我动用家法了！”

所谓家法，通常是以戒条抽打来实施，如果有人遭受戒条抽打，那就意味着这个人犯下了大忌。

赵玉儿心中暗自窃喜，终于有机会光明正大地看着沐之然受到惩罚了。以往，因为沐也一直顾念着前妻的情分，多次宽容相待，使得沐之然得以避免许多责罚。而如今，沐也尚未归来，正在外面负责安防事务，这恰好给了她们算计沐之然的可乘之机。

“祖母，昨晚，之然在灵堂为我的亲生母亲姜夫人祈祷。昨天是她的忌日，可是整个府邸上下，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并记得。我母亲与父亲一同经历苦难，却未能共同享受甘甜，她贵为三品诰命夫人，却遭受如此待遇，实在不公平！之然人轻言微，说话无足轻重，但之然深知，什么才是真正的孝道！”沐之然义正言辞的一番话，让在场的所有人心慌意乱。

姜癸夫人已经离开人世很多年了，在大将军还在府邸的时候，府里每年都会举行一次祭祀活动来纪念她。然而，自从将军外出已经三年没有回来之后，大夫人不允许任何人提起姜癸夫人，于是大家逐渐忘记了她。

此刻，负责将军府上下事务管理的赵玉儿听到沐之然说昨天是姜癸那个贱女人的忌日时，心中充满了嫉妒和恼怒。

姜癸都已经死了这么久了，现在还要挡住她的路吗？

前两年都没见沐之然记得起她母亲的忌日，怎么偏偏昨天就想起来了呢？难道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赵玉儿再也坐不住了，急忙站起身来，对着宋芬兰说道：“母亲，请原谅妾身的疏忽。妾身一定会深刻反思自己的行为，并为姜夫人再次隆重地祭拜，绝不会再失礼数了。”

宋芬兰有些失望地看了一眼宋玉儿，心想，她在这优越的环境中越发迷失自己了。

赵玉儿心里很清楚，她今天太大意了，竟然让沐之然有机可乘，但为了维持她在众人心中良妻的形象，只能忍气吞声。

沐之瑶则有些气恼地看着母亲，觉得母亲太不争气了，眼看着大好机会就这样溜走，实在心有不甘！

“姐姐，你口说无凭，可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所言属实呢？总不能因为要掩饰你整夜未归的事实，就如此欺骗祖母吧！”沐之瑶紧追不舍地问道。

宋芬兰也将目光投向沐之然，显然对于她所说的话并不太信任。

毕竟一个连续两年都未曾祭拜过自己母亲的人，怎么会突然间跑去祭拜呢？这话听起来的确很难让人信服。

沐之然自然明白她们不会轻易相信自己，因此她在前来之前，就已经安排绿叶去替她办一件事情了。

“祖母，我有证据。昨晚我在灵堂里跪地叩拜母亲，给母亲烧香并焚烧了纸钱，此刻想必还没有人打扫那里。”沐之然语气坚定地说道。

灵堂，通常并不会每天都有人前来清扫，毕竟前往此地的频率较低，大约每隔两三天才会有人来打扫一次。

宋芬兰将目光投向身旁的嬷嬷，微微颔首，示意她前去查看情况。

沐之瑶听闻此言，心中明了，沐之然今日显然是做好了万无一失的准备。然而，她为何突然间有如此变化呢？实在令人费解。昨日明明见她成功混入了三皇子府邸，可如今一切似乎都已截然不同。而且，这个沐之然与往昔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她隐隐觉得，沐之然正在逐渐脱离她的掌控。

没过多久，那位嬷嬷便折返回来，躬身凑近宋芬兰，低声禀报：“老夫人，大小姐所言非虚，那里的确有残留的烛火和纸钱。”

赵芬兰心头一沉，已然明白过来。想必是宋玉儿母女企图设计谋害沐之然，不料却遭对方反制，反而落入了陷阱。她这孙女儿，究竟是何时变得如此聪慧伶俐了呢？

“既是如此，那今日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吧，你说是吧，玉儿？”宋芬兰扶着太阳穴微微闭目，对着一边不敢讲话的赵玉儿道。

赵玉儿深知，今日这场博弈，是她们败北了！她们被沐之然玩弄于股掌之间。

“是，妾身明白，妾身回去后一定会严加管教，并深刻反思自我，绝不让母亲大人失望。”赵玉儿心里很清楚，今天自己的所作所为让母亲感到不悦，此刻只想尽快逃离现场。

“这样甚好，今日我也有些疲惫了，你们都先退下吧，之然留下。”宋芬兰开始下逐客令了。

众人闻声纷纷离去，只剩下沐之然及其身旁的嬷嬷。

“之然啊，你到祖母跟前来，让祖母好好端详一下你。”宋芬兰对着沐之然轻轻招手，示意她靠近一些。

沐之然走近她，心下不免疑惑，从前她这个祖母对她从来都是不闻不问，除非她犯大错会对她加以指责管教，当然也是被小惩过，但其他时候，基本没什么交集。

宋芬兰握起沐之然的手，眼中流露出一丝感慨：“从前，祖母不曾觉着你如今日这般振振有词，只觉姜癸泉下不知女儿如今变得那般不堪，今日看你这样，祖母总算有所欣慰。”

看来宋芬兰从前是觉得沐之然顽劣，孺子难教也，便对她失望，不愿多看她一眼。但她又可曾知道，她对沐之然的忽视也是间接导致沐之然最终被算计致死的因素之一。

“祖母……”沐之然轻唤一声，声音中带着些许委屈和无奈。她明白祖母一直以来对自己的看法都不好，但却无从解释。此刻听到祖母的这番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宋芬兰拍了拍沐之然的手，语气柔和地说：“孩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如今你已长大成人，应当懂得如何保护自己、珍惜眼前。祖母希望你能忘却那些不快之事，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沐之然微微点头，她知道祖母这番话是出于真心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