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如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在派出所见到本应远在老家的女儿！

“乐乐？！”

惊大过喜。

声调拔高到令人感觉不舒服的程度。

年轻男警察皱眉道：“好好和孩子说话！”

多无良的父母，塞了小纸条把孩子扔在汽车站不管。

做这一行，见多了父母遗弃孩子的案例，警察们对余如没有好脸色。

朱乐乐穿着过于宽大的、男生款式的汗衫，些许破旧，小手布满尚未愈合的伤口，头发跟狗啃过一样，脚上踩着破破烂烂的凉鞋，令人心生同情。

她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不哭不闹。

——她是来找妈妈。

被好心人送到派出所后，朱乐乐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拒绝与人交谈。

所里温柔、最招小朋友喜欢的女警察也无济于事。

“妈妈！”

听到这么一句软乎乎的呼喊，一直在努力试图让乐乐正常交流的警察们心都软了。

对这个狠心扔下女儿不管的妈妈更是鄙夷至极。

“乐乐！”

朱乐乐从椅子上跳下，跑到余如身后躲起来。

抱住她大腿，偷偷探出小脑袋观察大家。

孩子还是喜欢妈妈的，这里面好似有误会。

中年女警察软下态度，和余如认真道：“无论发生什么，你们做家长都不应该把孩子一个人扔在火车站，这次有好心人帮忙，如果真出事，你能承担得！”

以为是夫妻间发生矛盾，闹别扭中，一个没交代好就发生了这事。

而余如想破脑袋她都想不明白，孩子怎么会一个人跨越几千公里，出现在这里。

“是爸爸！”

朱乐乐抓着余如裤子，忽然道。

这是她被送到派出所后说的第三句话。

“子豪？”

“果然是这样没错！”中年女警察表情严肃起来，板着脸训斥道：“妈妈不在身边，爸爸送了人就跑，有你们这么做家长！下次再有这事发生就给我通报批评！”

“我妈妈是好人，警察阿姨！”

朱乐乐急道。

朱家人喜欢吓唬孩子，如果不听话就送到派出所，关起来一辈子出不去，谁都见不了。

朱乐乐经历一天两夜的奔波，害怕又会失去可以依赖的人，她妈妈。

“好，只要你妈妈乖乖照做，什么事都不会有。”

中年女警察笑着道。

“谢谢警察阿姨！”

朱乐乐大声道，忽然就捂嘴笑。

见状，中年女警察投去慈祥的目光，嘴角上扬。

余如动了动嘴，把话憋回去勉强的笑了笑。

“我保证，这事不会再发生！”

“嘴上说了没用，你写完保证书再把孩子领回去，像你们这样的父母根本没那个心！”

年轻男警察将纸笔摆在桌面，不满道。

余如拿起笔无措的抓头，尴尬道：“我读书时成绩不好，写东西憋不出几句话！”

“呵呵。”

年轻男警察冷笑，将一份模板双手奉上。

“早知道你会这么说，又不是第一个了！三千字！抄吧！”

余如看着密密麻麻的字犯头疼，再看年轻男警察的臭脸，认命的低头抄写。

朱乐乐轻轻的摸她胳膊，用小眼神看着警察们，“写完这个我们就可以回家？”

她害怕。

坐了很久很久的车。

连回家的路都不记得。

眼睛一睁一闭，陪在身边的爸爸就不见了。

最后，被热心肠的陌生人找来警察送到派出所，还好她的上衣口袋里有纸条，写了地址和人名。

很快就找到余如。

余如费神费力抄写保证书，温柔善良的年轻女警察拉着朱乐乐手，塞过来甜腻腻的夹心巧克力糖果。

“小孩，你吃，你妈妈得过很久才能走。”

“谢谢，姐姐。”

朱乐乐道完谢，舔了舔嘴唇把糖果紧紧捏在手心。

她在家可没有先吃东西的权利，得等堂兄弟挑剩下。

日积月累养成了习惯。

余如不上学后就没写过这么多字，花了一个半小时抄写完成，手酸，字巨丑无比！

“拿回去吧，就放在家里客厅的墙壁挂着，时时刻刻提醒着你们这种父母！”

余如泄气。

结果是拿来糊弄自己的东西，早知道就不那么认真，字，认不认出来又如何。

“乐乐，有没有东西落下？跟叔叔阿姨们说再见，我们回家了。”

在派出所磨蹭那么久，店里的晚高峰要来了。

余如抓紧时间回去干活。

钱，这东西放着从眼前跑过，比杀了她还难受。

“我没有东西，妈妈。”

余如牵着朱乐乐的手往外走，中年女警察皱着眉头喊住其中一个下属，“你跟她们去看一下情况，顺便把那片地方一个报假警的人回来！”

有人被举报从事不法交易，谋取巨额利益，呵呵。

巧了，被举报人就是来领孩子的余如。

余如各项收入都有发票，税老老实实交，一查便知，哪有这事，举报人大白天没睡醒，当她们这些警察是吃干饭的！

余如出了派出所，立刻找地方打电话去给朱子豪问情况。

为什么没有事先通知就把女儿送来，还把孩子一个人扔在汽车站！

上班时间最难找到的朱子豪，电话却很快就被接通，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怎么？看到你女儿了！爸妈说了，像你这么不顾家的女人，不配做我们朱家儿媳妇！你女儿送回去了！以后别扒着我们朱家不放！”

那股说不明的得意味从朱子豪的字里行间泄露出来。

直接宣告了余如不听话的后果，逼得她再无退路。

余如大脑一瞬间放空，愣是想不到要对朱子豪说什么。

我们就这样没关系了？

一个是乐乐的爸爸，一个是乐乐的妈妈。

如果两人间没了关系，那乐乐是什么？

“爸爸！”

朱乐乐拉着余如的手，把电话拉低。

爸爸好凶，一路上不停的数落着送她去找妈妈。

现在，她来到陌生的地方和妈妈在一起，不由得又想起爸爸。

“不用喊我爸爸，以后你就跟着你妈妈！”

朱子豪火气很大。

朱家人等着他们从余如娘家满载而归。

余家起初就答应要借钱，听说地皮被征收又发了一笔，本应得到更多，却等来了这样的结果。

朱家人一个比一个不满意。

朱子豪的弟弟气得要死，他是小儿子，从小被父母惯、被大哥宠，结婚后夫妻感情还很好，一点都受不了这气。

有陈秋梅在背后煽风点火，他就让朱子豪对余如下狠手。

把女儿送回去，以后各过各的，余如留在娘家不用回来了。

到那时，余如肯定急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

求着要回来。

还会双手奉上从余家带回来的钱财。

生了孩子的女人被婆家扫地出门，连孩子都不要，那是最丢脸、最害怕的事。

余如这么多年折腾下来生的还是个赔钱货。

这次，朱家占尽优势，赢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