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风跟着江母回到了家里。

他喘着气，默默打量着屋内的一切。

说这是一个家，其实只是一间不到20平方米、带有一个小阳台的房间。

房间里并排放着两张铁架高低床，床底下都塞满了东西，不知道都是些什么。

两张床中间，有一个暗红色带镜子的衣柜，衣柜对面靠墙壁的地方，有一张不高的小木桌。

木桌两边放着两个小木板凳，衣柜与桌子中间，是一条两人宽的过道。

过道墙壁上挂着一张全家福照片和一幅日历画。

日历画上面的日期是，2000年3月21日，龙年，星期二。

江南风凑近照片仔细看了看，上面是一家五口。

除了父母和原主外，一左一右还站着两名男青年，是原主江小草的两个哥哥。

在江小草的记忆里，大哥正在外省读技校，二哥去北方当兵了。

看完照片，江南风又走到阳台上。

阳台很小。

靠墙的地方，有一个用水泥堆砌的简易灶台，上面放着一个双头燃气灶。

灶台旁边，是一个洗菜池。

连着房间的地方有一扇木门。

平时这个门一关，阳台就成了厨房，或是晚上用来洗澡，半夜起来方便的地方。

江母见女儿回家后，好像都不认识了自己家了。

反倒像亲戚第一次来家里做客时，那样的东张西望……心里越发的担心。

阳台外边伸长的树杆和树叶，层层叠叠交错着。

上面开着许多红色小花朵，一丛一丛的，十分悦目，在阳光的照耀下映出濯濯光彩。

江南风趴在阳台栏杆上，欣赏着这幅美景，又好奇的朝楼下张望。

第一次站这么高，感觉像是站到了空中。

感觉还有点脚软！

虽然明白不可能会掉下去，但他放在栏杆上的手，不自觉地抓得更紧了一些。

楼下马路上，那些正在行走着的人，真像是一只只小小的蚂蚁，他们移动着的身影是如此渺小……

“小草，妈妈要下楼去买点菜，你在家里要不要再躺会儿？”

看女儿趴在栏杆上好奇的望着楼下，江母以为，楼下又是发生了什么稀奇的事情？

于是也跟着朝下看了看结果什么也没有看到。

感觉女儿非常的不正常。

她想起之前好像听人说过，多吃猪脑花可以补脑子。

她暗暗决定，一会要去买个猪脑回来给女儿补补。

“不用了，我现在不想睡。”

江南风被江母拉回神志，感觉有点尿急。

可是，尿尿的地方……她竟然才想起来，厕所在一楼。

想着又要下去再上来，她就感觉一阵牙疼腿抖。

眼看着母亲就要出门，他只好跟着说，

“我要去上厕所。”

“你就在家里尿吧，尿好了，妈帮你提去厕所倒掉就行了。”

江母一边说着，一边从床底下掏出个搪瓷尿缸。揭开上面的盖子，示意女儿去阳台上方便。

江南风红着脸，摇头道，

“白天我不想在家里方便。”

毕竟。

他现在的脑子里住着的，可是个十六岁少年的灵魂。

十六岁，在大未朝都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因此当着江母的面方便这种事情，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好吧，那你去楼下上厕所，妈妈去买点菜，很快就回来。”

江母原本想体谅一下女儿爬楼的辛苦，但小丫头固执，只能顺着她了。

江母把尿缸又塞回床底。母女俩锁好门，一起下了楼。

江南风这时才注意到，他们这层楼道中间，是一个一米五左右宽的大通道。

通道两边，全是像他们家这样一间一间的房间。

左右通道尽头都有一个阳台。

此刻，有几个人正聚拢在右边那个阳台上。

之后往下走的每一层楼，都是同样的格局。

下到第一层楼，楼梯间旁边有一个小厕所。

但此刻厕所的门是关着的，说明里面已经有人了。

如果平时不尿急，可以在这里慢慢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可是江南风实在尿急，就循着记忆，去了对面楼栋后面的大公共厕所。

反正只有五十米远的距离，走路三分钟就到了。

江母在楼下和她分开，自个去买菜了。

江南风小跑着来到大公共厕所。

大公共厕所很大，分男厕女厕。

男左女右。

只是才刚刚走近，一股奇怪的味道就朝他扑面而来……江南风尿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捏着鼻子就冲进了右边的女厕里。

其实他更想朝男厕冲去~(o??_??)ノ

这个公厕，虽然每天早晚都有固定的职工在打扫，可是架不住来上厕所的人多，所以还是很臭。

这周边的家属楼，有十几栋都是没有修建厕所的。

里面住着的职工家属们，都只能来到这里上厕所。

即便每家每户夜间不出来上厕所，但是晚上在家里拉在尿盂里的屎尿，也是要端到这里来倒的。

因此，即便早晚都有人在打扫，但大厕所里的味道，仍然很不好闻。

女厕这边分里外两排，每一排都有八个蹲位。

每个蹲位用一米高的水泥墙隔开着。

便池是贴上瓷砖的水沟，每排最后面那个蹲位的墙壁上，有一根粗20厘米的水管。

这根水管每隔几分钟就会冲出一股水流，用来冲洗水沟里的便便。

江南风跑进厕所，眼神快速的扫过外面的一排。

可惜，已经都蹲满了人。

急步走进里面那排，路过第一个、第二个一连五个蹲位上都有人蹲着。

人可真多。

来到第六个蹲位这里，终于是空着的了。

于是他急急的也蹲了上去。

可低头一看，水沟里还有未被水冲走的两大坨便便……江南风只好又把鼻子捏上，还闭上了眼睛。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上女厕所。

怪不好意思的！

“小草？”

隔壁的蹲位上传来一个不确定的喊声。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江南风不得不睁开眼睛。抬头就看到一个女孩，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真的是你呀？你这几天怎么没去上学呢？”

女孩圆圆的脸上，满是问号。

“我……去住了几天院。”

“你去住院了？是生病了吗？”女孩又关切问道。

“没有！我……是被人打进医院去了。”

江南风说得坦然。

“啊？？？”女孩却不可置信的样子。

江南风这才从脑海中搜索出圆脸女孩的名字。

她叫叶玉美，跟江小草住在同一栋楼而不同楼层。是跟她在同年级，却不同班级的同学。

“是的，我被黄珊他们打住院了！难道学校里，就没有其他同学知道？”江南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