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瑄并没来参加夜宴。

因着上一次在苏家一闹，回宫后就被父皇禁足了。那日父皇发了好大的脾气，赵瑄从没见过他那么生气过。

如今哥哥赵景的声势大，父皇不该这样对我啊。这是父皇第一次禁足自己，赵瑄羞愤难当，其实不去夜宴也好，不想看到苏绾。

我可是国朝最尊贵的公主，苏绾那个贱人，居然得到了程濯的喜欢，还得到父皇的赞许，更是将母妃的女学想要抢走。

一个贱婢，一个卑贱的臣女，她怎么敢？

赵瑄望着宫宴的方向，听到远处传来的丝竹管乐之声，心中多少有些寂寥。

而后沉沉叹息一声到了殿里，摆摆手招呼小宫女到跟前儿，“程大人今日也来了么？”

“回公主的话，程大人携夫人谢氏来的。”

赵瑄点点头，“将我准备好的东西找个眼生的送给谢淇。”

“你可明白？”

小宫女低着头不敢说话。

没有听到宫女应声，赵瑄止步，眼神忽的显出狠厉来，“你这是做什么？你也学了苏绾的做派？”

小宫女马上跪地，哭泣起来，“公主赎罪，奴婢不敢。”

“让你去你就去！”

赵瑄一言出，小宫女身子都发抖，“回公主的话，奴婢，奴婢不敢...

...”

赵瑄马上察觉有些不对，俯身一把抓起那个宫女的手臂问，“你说什么？外面发生了什么？你不敢什么？”

见宫女不说话，赵瑄越发不耐烦了，“说！不说本宫当即就要了你的命。”

那宫女再也不敢，战战兢兢的哆嗦，一声声发颤回禀，“回公主，陛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知道，知道了，将那些送东西去程家的宫女，都，都....

...”

赵瑄当下惊惧，“都如何？”她的心都提了起来。

“都，都杖毙了。”

什么，赵瑄一时间觉得精神溃散，扑通的瘫软，踉跄几步。

那宫女是唯一一个小时候陪着赵瑄长大的了，那时候贵妃选了七八个小宫女，只剩下这一个了。

她扶着公主，小心宽慰，“公主，定一定。”

“父皇，怎么能如此无情，我可是他亲生的女儿啊。”赵瑄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小宫女这才解释。

“陛下昨日加了她们去问话，当场就了断了二个，马上就有人招了。说是公主您吩咐的，让给程大人送去的，还自称是苏绾的人。”

“陛下，陛下马上问了原委。而后将知道此事的，都，都...

...”

“公主，您就忘了程大人吧。如今他也没有娶到心仪之人，与夫人日日不睦。公主又是何苦？”

赵瑄心痛至极，当即恨意铺面，咬碎一口银牙，“本宫喜欢程濯，可他猪肉蒙了心，非要苏绾那个贱人。她有什么好？所以我才去求母妃，程濯不能与本宫在一起，也决不能娶苏绾。”

“谢淇不过是一把刀，可这把刀居然也想做主了。凭什么？”赵瑄侧目，冷眼看着宫里。

满目华贵，宫里陈设无不都是精致华贵的物件，自己拥有这么多，为什么，为什么偏偏程濯不可得。

为什么苏绾对程濯娶了谢淇一事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不应该这样的。

她应该痛苦，最好痛的死掉才对啊。

“公主，程大人和谢淇，是夫妻啊。”宫女嗫嚅的声音再度传来，“便是将他们搅得不安宁，陛下也不会让程濯为驸马啊。”

赵瑄的心沉寂，她心底是盼着程濯后悔，便是有日不做真的驸马，成了自己的裙下之臣也是好的。

可程濯偏偏不上道，若如此，自己宁可毁了他。父皇究竟是从何得知此事？

“日子还长着呢，本宫绝不放弃！”赵瑄唇角勾起一抹鬼魅的笑意，心忽的又浮起斗志来，她不能就此认输，她是国朝最尊贵的公主，输了苏绾也就罢了，一个谢淇，笑话！

小宫女看她可怜，小心扶她起来，用及其卑微的声音小声道，“公主，日子也不长了。”

“这是何意？”赵瑄警觉的反问。

说着，赵瑄有些反应过来了，抬手用手掌擦拭了眼泪，目不斜视的问，“对了，她们都被杖毙

了，你是如何逃脱的？”

她终于想到此事了，这个小宫女此前可没少送东西出去，什么扇坠，什么糕点，什么香馕没少送去程家。

说罢，赵瑄越发觉得奇怪了。

小宫女愣了愣，“因为，因为还有一事，陛下要奴婢传达。”

赵瑄起疑，宫里御用的有传旨太监，内宫也有大宫女，怎么让她一个品阶低的宫女传旨。

“说。”

宫女却扑通跪地。

赵瑄觉得蹊跷，方才那事儿对自己来说已经够震慑了，这会儿这副表情显然是恐惧极了，父皇留着她的性命还有什么事儿呢？必定是更大的才对。

“公主，公主，陛下说，要公主为了邦交，嫁去羌鲁为后。”

赵瑄似乎听到什么笑话，反问，“那个公主？”

说出口就明白了，还有哪有什么别的公主，宫里待嫁的公主就自己了。

羌鲁？

赵瑄疯魔般愣住，是啊，

父皇没有杀了这个婢女，是要自己听到后杀她。

她崩溃的拉扯住宫女质问，“胡说！是父皇要你这么说，这么威慑本宫。”

主仆二人半晌都不说话，只剩沉默。

只听赵瑄扑倒在地，朝着父皇所在的位置跪下，“本宫知道错了，不，女儿知道错了，不该在苏家那般的，女儿知道的...

...”

“去，准备，禀告门口的侍卫说本宫要见父皇，现在就要，去！”

那宫女视死若归，她知道，自己一旦说了就是死期。她一脸放弃抵抗的样子，无欲无求的被赵瑄拉住，眼泪都不会流了。

闭目，用尽全部勇气回话，“回禀公主，奴婢，奴婢万万不敢。”

这可真的是面前是死，退后亦是死。

“此刻，此刻，太子殿下正在替陛下宴请羌鲁新君，奴婢不敢去，求公主赐罪。”

赵瑄看着这丫头的反应，知道此事已经无力回天了。

她忽的换了一副表情，松开宫女将她的衣服整了整，捧着她的脸说，“小文，你陪着本宫一道长大，情分不一样的。”

“你去，你去见太子哥哥，你替本宫传话，说本宫不想嫁。”

那宫女为难，却只得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