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桑树上吊死一个人
沈盛傲进厨房发现有饭菜,锅里的米汤热气腾腾,案板上鸡蛋炒韭菜是他的最爱。
“妈妈,奶奶已经做好饭了!”
沈盛傲大声喊,打断了张凤月遥远的回忆。
到了堂屋,张凤月从提包里拿出一兜商场里买的散称糖果零食,喊出嘴碎腿快的沈盛傲:“你奶奶应该还在回去的路上,你给送过去!”
沈盛傲接过东西,撵了出去!
不管别人怎么评价奶奶,在沈盛傲心里,奶奶是最亲的,甚至比姥姥对他都亲。
每次听沈春玲说道奶奶的恶毒,小盛傲都不相信,那么慈祥和蔼可亲奶奶!
沈春玲曾经不屑的告诉他:“那是因为你是男孩,如果二婶生三个女儿试试!”
沈盛傲不明白,女孩怎么啦!不一样姓沈,是沈家的人吗!
后来沈盛傲慢慢看出来了,他和沈春玲一起去奶奶家,有好吃的东西,奶奶总是背着盛春玲,不给她吃。
提起大伯一家人,奶奶像是换了一个人,说话的声音表情都带着厌恶。
沈盛傲很不喜欢奶奶当时的样子,就像春玲姐说的一样,奶奶像是从安徒生童话里走出来的巫婆。
但沈盛傲还是爱奶奶的,奶奶在他这里就是完美的奶奶!
撵了一路,也没有看到奶奶的影子。
一直撵到奶奶家。
说是奶奶家,其实就是他们家的老宅,两间砖瓦房,一间土坯老旧厨房。
院子周围结结实实的种满了花椒树,成了天然的院墙,奶奶闲不住,院子里什么菜啊,果树啊,种不停。
沈盛傲推开木栅栏做成的门,门头灯很亮。
那是爸爸从城里买回来的白光灯泡,说是比黄光亮堂。
见宝贝孙子过来,爷爷奶奶高兴得合不拢嘴,可劲把姑姑们拿得好东西往外拿。
比着自己的一包糖果,就有点尴尬了!
奶奶却没有嫌弃,高兴的接过来:“俺大孙子知道疼奶,从城里捎回来的这些糖果零食,在
沈盛傲不知道奶奶说的是真是假,但缓解了他的不自在,心里一直在埋怨张凤月小气。
后来沈盛傲才知道,奶奶很识货的,那糖果很贵,是刚从广东传过来的徐福记牌子零食。
沈盛傲在奶奶家没有长停,妈妈还等着他回去吃饭。
他一路小跑往家里赶,青菱村很大,村子足有六百户,二千口人,南北长。
盛傲家是划出去的新户,在村子的北边,几乎临着大田地,与老宅相距甚远。
路过代销店的时候,沈盛傲特意低头想要躲过去,还是被站在门口的鲁玉花给叫住了:“你给沈春玲那个小逼妮子捎个话,以后住你家就别回来了,我这个家把她扫地出门了!”
盛傲懒得理她,头都没抬,好像没有听见,拔腿走人!
“告诉她,死外面也别回来,逼妮子还学会动手打人了她!”
鲁玉花追着盛傲满嘴喷粪!
沈盛傲知道沈春玲的脾气,不是逼急了,她一般不会生气,凡事都忍着,说不定在那个家受了多大的委屈!
“大婶娘,你还不如我奶家养的狗,狗都知道护崽崽!”
沈盛傲突然停下来,扭头盯着鲁玉花,吓得她连着退后几步。
反了天了,敢骂她不如一条狗,鲁玉花抽了路边放置的干棉花棵,朝着沈盛傲招呼过去。
小盛傲早有防备,转身就跑,鲁玉花追不上,骂骂咧咧的扔了棉花棵回了代销店。
盛傲进门就喊:“春玲姐,我可给你出气了!”
爸妈正在堂屋吃饭,盛夏已经睡了。
家里哪有春玲姐的影子!
张凤月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放下手里的馒头,拽起沈国庆就走,到了门口叮嘱盛傲:“在家哪里都不要去,看好你妹妹,等我们回来。”
两个人满村找春玲,也不见她的踪影,最后没有办法,沈国庆只好麻烦大队支书,在喇叭里通知寻人。
张凤月忍不住在喇叭里喊话:“春玲,只要你回来,二婶带你离开青菱村!把你当亲闺女待,就像待盛傲盛夏一样,孩子,回来吧!”
她的喊话已经晚了,要是能早上半个小时,沈春玲也许能听到。
天已经蒙蒙亮了,整个大地雾气腾腾,悄摸的又下起了密密的秋雨。
找了一夜人,张凤月和沈国庆几乎崩溃。
去了几次大哥家,他们一家人怎么那么狠心,都该干嘛干嘛,好像沈春玲不是他们家的人一样。
两口子从大哥家出来,沈国庆与张凤月商量着,要不报警吧!
两个人刚到路口,就看到沈瘸子慌张的一拐一拐从大槐树方向过来,看到他们不停招手。
原来沈瘸子一早去村西地里看看小麦出来没有,他家人手不够,种地麻烦。
人家的棉花已经拔完腾出空地,开始种小麦了,他家的棉花还长在地里,人家的小麦都出齐整了,他家的还在冒芽。
这几天他天天去地里观察。
他家的地在最西边,与马场的地块交界,正好可以看到那片远近闻名的弃婴坟地!
这天早晨,他来得特别早,周围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他蹲着一垅垅看过去,还不错,出芽率百分之九十得有。
等查得差不多了,抬头发现开始下雨了,雾气也收了些。
不自觉的瞄了一眼那片坟地,这一瞄几乎把他吓得七窍升天!
一个人直挺挺的挂在一棵桑树上!看情形早就没有了气息!
他没有敢上前,昨天晚上大喇叭广播他是知道的,这没跑了,是沈国庆侄女,沈老大家三闺女,沈春玲!
张凤月不忍心看,脱了衣服,给春玲盖上,沈国庆抱着侄女失声痛哭!
在农村,这种事情像长了翅膀,扑扑棱棱在各个大街小巷传开。
整个青菱村到处站满了人,沈国庆抱着沈春玲往大哥家去。
到了门口,大门紧闭,怎么也敲不开。
最后,沈春燕开了门,探出头扔下一句话:“俺妈说,她不是俺家人,不让进俺家门!”说完又关紧了大门。
看热闹的人群一片唏嘘!
沈盛傲在家里等了整整一个晚上,也没有见爸妈回来。
一早起来,先喂饱妹妹,自己胡乱的吃点东西。
把小盛夏放到推车里,看看天还下着小雨,又找了把雨伞。
盛傲才出门就看到人群往大伯家方向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