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姐姐,喝水

不过。

从他们口中。

也得到了众人一直寻找的答案。

简而言之。

宁城现在就处于“无政府”的状态。

混乱的像一锅煮了一天一夜的热粥。

前任知府年迈。

早在五年之前。

便寿终正寝。

他多次上折子。

说明自已的情况。

请求朝廷派新任官员赴任。

全都被凌霄那个昏君暗中扣下。

自认大漠这不毛之地捞不到油水。

干脆置之不理。

连管都懒得管。

正好让这座城池跟他的亲弟弟一起。

自生自灭。

倒是了了他一桩心事。

也正是从五年前。

知府撒手人寰。

属下无人能堪此重任。

又没有朝廷正式任命。

无人敢擅自僭越。

宁城一时间群龙无首。

便让这些早就心怀不轨的贼人钻了空子。

像他们这种小型反社会组织。

大大小小。

宁城之中便盘踞着数十个。

要是这些人能拧成一股绳。

势力还真不容小觑。

可越是这种人。

越是瞧不起全世界。

哪怕占村为王。

也不愿甘心屈居人下。

久而久之。

竟然也达成一种诡异的平衡。

就是苦了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百姓。

起初。

凌辰也曾带领驻守的官兵镇压,反抗。

可那昏君连死了知府都不闻不问。

就怎会管宁城的军队。

说是驻守边疆的战士。

但实际没比老年旅游团好到哪去。

早就不是能奋力杀敌的年龄。

可为了保护自已热爱的家园。

还是熬尽了最后一丝心血。

死的重如泰山。

西北汉子。

果然血性。

要不是这天然隔绝的地理屏障。

要不是萧诗函他们来的及时。

西北边陲怕是要成为外地冲进华夏。

烧杀抢夺的突破口。

那贼寇被带出来的十名精兵。

绑了个结实。

有薛家两位将军坐镇。

他们也只能打打下手。

毕竟。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

战斗早就已经结束了。

哪来表现的机会。

“姐姐,喝水。”

不知从哪冲出来的小姑娘。

羊角辫歪歪斜斜。

大眼睛忽闪忽闪。

冲薛染宁跑了过来。

眼神里满是感谢和敬佩。

还没等薛染宁言谢。

就被身后追出来的妇人。

一把揽入了怀中。

眼神一半猜疑,一半惊恐。

“小孩子不懂事,冲撞了女侠,我们这就走。。。”

“等等。。。”

那妇人抱着孩子。

一溜烟儿就消失在黄沙之中。

恨不得兔子都是她孙子。

常年积累下的恐惧。

似乎也练就了他们特有的求生技能。

薛染宁百口莫辩。

伸出去接水碗的手。

就这么悬在半空。

半晌说不出一个字儿来。

如果说龙城百姓眼中皆是被多年戏耍的绝望和冷漠。

那刚才那位妇人眼中却只有一种情绪——

恐惧。

如惊弓之鸟。

如杯弓蛇影。

草木皆兵。

想来也不难理解。

谁家好人。

住在“黑社会”割据纷争抢地牌的地方。

能高枕无忧。

那些撒不出去的邪火。

早晚要遭在他们普通百姓身上。

而老幼妇孺这些弱势群体。

更是举步维艰。

就算萧诗函亮明了身份又如何。

担惊受怕的日子过了好几年。

也不见朝廷有任何动静。

突然有一天。

出现了一位衣着华丽的中年女人。

说自已是当今圣上,大周女帝。

谁知道这是真有其事。

还是什么新兴的团伙。

更可怕的是。

这伙人的武力值。

还远超那些曾经欺负过他们的地痞无赖。

如果这些人当真有心作恶。

那普通百姓怕是连跪地求饶的机会都留不下一点。

谁又能不怕。

或许只有那天真烂漫的小女孩。

初生牛犊不怕虎。

还愿意相信擒住贼人的哥哥,姐姐。

当真是女帝手下的两员大将。

还愿意为了感谢他们。

送上一碗算不上清凉的苦井水。

虽然薛染宁眼睁睁的看着那孩子双唇干涩开裂。

这怕是她渴急了也舍不得喝。

能拿出手的最好东西了。

或许是薛染宁英姿飒爽。

让女孩看见了楷模。

也看见了希望。

或许是杀她爹爹的仇人。

现在正跪在那女将脚下。

她只是想报答姐姐替自已报了杀父之仇。

才义无反顾的从破败的土屋中冲了出来。

不顾母亲的阻拦。

跑的飞快。

薛染宁更是百转千回。

内心如惊涛骇浪,翻腾不止。

她就算杀了眼前这些祸害。

怕也是难以平复百姓的恐惧。

她能听到。

周遭的土屋之中。

百姓都在窃窃私语。

在猜测,在挣扎。

这内心的拉锯战。

跟龙城百姓如出一辙。

黑土地的百姓。

受尽了欺骗。

丧失了对生活的希望。

黄土高坡的黎民。

遭尽了祸害。

除了用尽全力的活着。

便再无其他追求。

大凌王朝到底伤害他们谁更刻骨铭心。

薛染宁没有资格下这样的结论。

但她知道。

身边的大周新贵也都知道。

想让他们的生活恢复如初。

又谈何容易。

几年来的不闻不问。

就像一根带倒刺钢针。

深深刺入了宁城百姓的心。

就算拔出来。

也要连着皮带着血。

留下的伤口。

又该用什么。

又该用多长时间。

才能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