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阿姜,我更可怜。

同一时间,武仁公府。

云寻俊秀的身影一出现,天晴赶忙上前,礼都还没有行下去,惊呼道,“是谁伤了云统领?”

大喜的日子脸都破相了,这……谁家喝喜酒把脸弄成这样的?活像打了一架。

此时,云寻脸颊上擦痕遍布,嘴角挂着一丝血迹。

看到天晴,虽有些咋呼,云寻却不像以往那样呵斥她,反而笑了笑,“没事,一点小伤,你家小姐呢?”

云峰对东里青包藏祸心,居然妄想困住他,就连父亲居然也站着他那边。

也不想想,人家东里公嫡女配一个庶子,真敢想。

因为云隽照出手,所以他花了些时间才逃出来,为了防止二人再次出手。又联系了母亲的部下,将两人困住了。

父亲不会当家,身体也不好,他也只能提前接位。

天晴想到屋里的人,笑得有些不自然,“里面等着呢。”

是了,阿青最是讲礼守节。

云寻甜蜜地想着,没有注意到天晴的脸色,“我先进去给她赔礼。”

天晴拦不住,也没道理拦,只能看着他踩着前院的喧闹声推开房门。

不出片刻,屋内传来云寻的咆哮声,“怎么是你!”

天晴看了看天,真黑。

姜皖听见屋外的交谈声,趁着这个好时机,急忙解开双脚上的绳索,刚刚扶着架子站起,云寻就闯了进来。

“我就想和阿青共结连理,相守白头,为何你们一个个都要阻拦!”云寻崩溃的嘶吼,先是亲弟云峰,然后是父亲,最后居然还有姜皖。

姜皖眨眨眼,真瞎呀,没见着她脚边的粗绳吗?真想甩在他脸上。

尝试着发声,喉咙还是说不出话。

屋内的空气有些热,云寻在姜皖面前也不需要注意形象,拽开衣领。

“我与阿青的婚事,我与你说过的!你当时不是说恭喜吗?”

“你为什么要和来掺和!是不是你把阿青逼走的!一定是你,我们都已经约定好了,都约定好了的。”

云寻满脸狰狞,脸上与手上的血迹配上他凶狠的表情,姜皖不安地后退两步,被绊倒又坐回了床榻上。

云寻的状态有些不对。

“你给我起来!”云寻见她还敢坐在他精心挑选的床铺上,邪气横生,上前拖拽起她。

这一抓,女子滑润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夏衣传到他的手上。

云寻心下一震,猛然松开她。

姜皖被他这样一拖一拽一甩,清明的头脑有瞬间的昏沉。

姜皖没不反抗,软绵绵地任他拉扯,心里有些怀疑,毕竟他是见过姜皖杀人的。

可怀疑刚起,就见到她撑起身子,嫌恶地看着他。

云寻右手背于身后,冷笑一声,“装什么柔弱!”

柔弱?若是有力气,姜皖真想弄死他!自从穿越到这,除了生孩子不可避免的疼痛,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

想到姜皖面不改色得杀人,云寻理智回归一些,坐在凳子上以施恩的语气道,“你最好学会乖觉,这样看着东里家的面子上,我会给你几分脸面。”

云家在朝中只有他一人,不似东里家前朝后宫都有嫡系,且云家与东里家的婚事办得盛大,京都无人不知,就算现在发现换了人,他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唯一可能扭转此事的是父亲出面,可他不喜东里青,大婚的日子都要帮着云峰,巴不得人换了不可能帮他。

所以他只能与心爱之人分开,和这个母亲出身乡野的女子,成为明面上的夫妻。

姜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扯了扯嘴角,沙哑道,“……滚。”

云寻理智本就刚建立,永失所爱给他带来的打击非同一般,闻言暴虐地提起她的衣领。

“你敢不敢再说一遍?姜皖,以夫为天这是妇德,你学的什么东西!”

姜皖喉咙本就难受,现在更像沙砾滚过一样,她说不出话,可也不想让他好过,朝他脸呸了一声,会说话的杏眼,挂着一抹轻佻的笑。

他才是什么东西,敢这么跟她说话!

“你……”

云寻话没说完,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天晴划破天际的尖叫,“啊——”

还没来得及反应,突然进来一个人,“陛下?”

来人真是阿瑞,有足够的线索,李大刀查得很快,不出一会就赶到了云家。

因为云家正在办喜酒,清理前院的人花了时间,要不然到得更早。

阿瑞先进来,第一眼就看见一男子的手搭在姜皖的衣领上,嘴里叫着他最讨厌的名字,两人穿着同色的衣服,这衣服的颜色也是他最不喜的。

同色的衣服,亲密的姿态……

姜皖亲手套上去的、那根不能杀人的链子,一下子崩断。

见到阿瑞,回到他温暖的怀抱,姜皖喜极而泣,终于来人了。

“阿姜,他不过断了一只手,你就这样伤心了吗?”

什么?

姜皖茫然地看过去,云寻蜷缩在地,右手滚落在一旁,看这伤势是活生生被撕下来的。

姜皖摇摇头,“……不。”是。

她要是有力气,她也给他卸下来。

阿瑞轻声问道,“心疼他?”

姜皖说不出话,只能又摇摇头,她没有。

“阿姜,今天见到我是不是不开心了?你都没有抱我。”阿瑞说着惨淡一笑。

姜皖再迟钝,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立马紧紧抱住他,他肯定多想了且还想错了。

心疼他,大晚上的还要乱想还要奔波还要担忧,可惜她现在不能说话,安慰不了他。

可这样已经平复不了他一晚上的焦虑与怒气,“阿姜,杀了他好不好?”

不行!

云氏曾经一门双杰,为国为民,可以因原而废,但不能杀!

姜皖松开他,朝他摇头那一刻,阿瑞的世界瞬间天崩地裂,“为什么?阿姜,你说你最喜欢我的!”

阿瑞忍不住,也不想忍,反手抓住李大刀腰间的刀抛过去。

噗呲——

刀深入血肉,蜷曲着讲着胡话的云寻,片刻就不动了。

变故发生得太快,姜皖来不及阻止,只能朝李大刀道,“救,救他!”

李大刀哪敢啊?可也正是姜皖和他说话,他才发觉了姜皖的不正常。

姜主可是出了名的利嘴皮子。

瞅了眼正在盛怒的殿下,不敢轻易出声。

阿瑞将姜皖抱得更紧,执着地把人扭过来,带着哭音道,“为什么要救他!因为他可怜?”

姜皖没有哪一刻这么恨东里青,对于一个精神敏感的人,没有足够的安抚,多思多虑是必不可少的。

阿瑞明显更加严重。

“好,我还给他。”

还什么?

噗嗤——

血喷射到姜皖的脸上,姜皖也不擦,愣愣地看着阿瑞被匕首穿透的左肩。

“别哭,阿姜。”阿瑞拂去她脸上滚落的泪珠,嘴里含着血,可笑得像个孩子,“我还了,别可怜他。”

阿瑞晕倒前,撑着说的最后一句话,“阿姜,我更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