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什么都可以。

八大营,总部——乾山峡谷。

马车一停,姜皖率先跳下马车。

入眼是一片绿色帐篷,大小不一,帐顶插着军旗,迎风飘扬。

最中间是一处大大的擂台,将士们光着膀子在摔跤,喧闹声翻天。

擂台后面有一个巨大的圆形帐篷,周围镶着金玉,应该是主帐。

大臣们还没下马车,姜皖也不等他们,抬脚往前走。

着黑甲的七人小队迎面走来,精神风貌坚毅,身姿挺拔。

走在最前面的是熟人,邱起鹏。

酆帝出宫,带队巡逻的将领皆是三品以上。

今日恰好轮到邱起鹏。

见到姜皖他明显有些震惊,“姜姑娘,你也是来跟陛下汇报政务的吗?”

他还是习惯称姜皖为姑娘,这是在冀州养成的习惯。

听到远久的称呼,姜皖觉得亲切,含笑道,“当然。陛下在哪?”

“我带你过去。”

邱起鹏挥手让其余六人继续巡逻,他带着姜皖往主帐走,一边走一边叙旧。

“前两日怎么没有见着你来?”

“宫里有事,走不开。”姜皖没有说具体的,知道得太多,对他不是什么好事。

邱起鹏想到福珠珠,小孩子身边离不开人,“帝姬一切可好?”

“还好。”姜皖道,“对了,你是不是有个女儿,比福珠珠大两岁。”

说到女儿,邱起鹏很自豪,“她年龄正好,规矩学得还不错,前日已经被采选的公公记录在案了。”

福珠珠近日再选伴读,姜皖提这事是想问问,她记得在冀州的时候,他对女儿很上心。

进宫辛苦,礼仪繁多,他要是心疼孩子,她可以帮他抹掉。

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避开人群,穿过擂台,主帐近在眼前,姜皖许诺道,“叫邱镜对吧,我会让人注意她的。”

这句话相当于表明,只要邱镜没什么大问题,伴读团最后敲定的名额里一定有她。

姜皖这么做,是为了谢他,谢他冀州一行的帮忙。

邱起鹏心领神会,也不多说,只是道了声谢。

姜皖道,“就送到这。有时间我们聚聚。”

“好。”

……

邱起鹏带她走的是人少的一条路,抵达的也不是正门,而是侧门。

遇到的正是被边缘化,赶来守侧门的封口。

守门的封六看着突然出现的姜皖,吓了一跳,心虚不已,想要进去通报,被姜皖用眼神钉在了原地。

封六直挺挺地站着,好似没见到姜皖掀开帘子。

说到底,姜皖才是他主子。

……

帐篷内,酆帝衣衫半褪,身后有一道深入骨髓的刀痕,单手上药。

前面立着一架舆图屏风,领头站着的尉迟铸,李大刀、纪祝安分站两侧。

尉迟铸道,“微臣下手不知轻重,还请陛下降罪。”

酆帝没有回答,他察觉到有陌生的气息靠近,神情严肃,快速拉起衣服。

直到属于姜皖身上独有的淡雅香气传来,酆帝松开手,将领口拉大。

尉迟铸等了一会,等到一句清甜得声音。

“怎么受伤了?”

引得屏风后的三人,微微抬眸,看不清人只能看得见一些模糊的影子,但观其悠然自得的模样,应该是姜皖。

三人相视一眼,躬身退出去。

酆帝不问她怎么来了,只是侧身让伤痕裸露在日光下。

翻开血肉,沾着血丝的药粉,呈现在姜皖眼前。

“疼不疼?”姜皖憋了一天的火,最后化成一句心疼。

“嗯。”

酆帝不看她,脱掉上衣,继续上药。

姜皖又怎么可能视而不见,抢过药瓶,拽过一个椅子,让他坐过来。

酆帝顶着喷张的肌肉,乖巧地坐好。

姜皖先用半湿的棉布清除血迹,再精准的上药。

“怎么弄的?”

“你的好女儿。”酆帝不用多想就把锅盖扣在了福珠珠头上。

姜皖斜眼,“她勺子都拿不稳,能伤你?”

“她手下有人,他们都拦着我,伤了我算她的。”酆帝脑子也转得极快,立马补上刚刚的漏洞。

姜皖轻嗤一声,表明不信。

酆帝不满意她模棱两可的态度,想看到她偏向哪一边,重复道,“她伤了我。”

“哦,等会我去看看她有没有受伤。”姜皖神色不变。

闻言,酆帝不配合了,她还是偏向那个小人,起身准备穿衣服。

“坐好!”

“不。”

砰——姜皖把药瓶拍在桌子上。

酆帝被惊得回头。

姜皖气冲冲道,“看什么,走啊。”

酆帝看了眼她被震红的手,又坐了回来,“有点冷,我想多穿点。”

“嗯。”大夏天的,姜皖没揭穿他,而是问道,“你为什么看她不顺眼,为什么不喜欢她?”

怎么说也算是他的女儿吧。

晨光破晓,日头升起,内里的阴暗无处可躲,酆帝垂眸道,“讨厌分享,特别是分享你。”

“她是你女儿。”

酆帝否认,“她不是。我没有。我只有你。”

在他心里,封殇和阿瑞不是同一个人,阿瑞的孩子他不认。

上完药,姜皖盖上盖,“照你怎么说,我是阿瑞的女人,可不是你的。”

无论是时间线,还是相遇发生关系,酆帝都是排在后面的那一位。

酆帝无可否认。

姜皖弯腰拍了拍他脸,“兄弟,你了躲人妻,人家的女儿就要视如己出,懂吗?”

温热的触感,酆帝强忍着侧头亲舔的冲动,淡淡道,“我没有做到吗?我排除众议立她为储君,为她安排衣食住宿,为她培养心腹。”

确实,酆帝做的一直很好,是福珠珠撕毁了和睦的外表。

酆帝又道,“可是她呢,她对你动手动脚我可以当作是子女依赖母亲,她故意针对我,我也可以当作是她想和你相处,她对我的屡次挑衅,我也可以当作她年龄小不懂事。

但,她毁了我精心准备的婚书!”

说到这里,酆帝声音突然有些低沉哽咽,“姜姜,那是我看到你和云寻婚事时,就下旨准备的。准备了好久好久,找了好多好多全福老人。她毁了,她故意毁了!你不帮我,你就只护着她,什么事都护着她。”

酆帝人冷,性子更冷,这样倾诉地话他很少说,哽咽的声音更是少见,就是这样才令人心疼。

姜皖亲了亲他的额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那孩子太精明了,知道我惯着她,所以才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事。以后不会了,我已经知道她的真实面目。

她这样聪明就应该要早早入学,不能耽搁了误入歧途。我已经送她去暗卫营了,等到学成才会回来。

再次期间,我绝对不会去看她,绝不心软。”

酆帝推开她,“我不信。”

他亲手策划了这件事,那羊奶是酆帝故意引导王姑姑摆在那的,那墨汁是乐康磨好的,救下福珠珠的福大伴也是找准了位置站的。

本想毁了一张精心做好的婚书,让姜皖看清了一个人,可是她看到了,亲眼看到了她还是选择护着那小人。

这怎么行,他太亏了。

姜皖关切道,“那你想要什么保障?”

很诚恳,酆帝却不开心,那人什么都没做,却能得到姜皖全部的爱与偏袒,凭什么,姜皖应该记住的人是他。

视线在姜皖素色的衣裙上转了一圈,瞟到桌上的黑紫葡萄上,轻声道,“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姜皖应下了往后余生,最想辉毁约的条约。

酆帝道,“那,我想吃蜜汁葡萄。”

既然她记不住,他有办法让她记住。总要有些东西让她记住自己,深刻的记住,印在灵魂里,永远抹不掉。

“什么?”姜皖没听懂。

随着一层层素色衣裙褪去,后背靠在冰冷的桌上,酆帝眼神幽暗,修长的指节扣着玉盘,葡萄在指尖立着。

一颗一颗,沾上汁水。

酆帝低头,含在嘴里轻嗦,“果然很甜。”

姜皖抿紧红唇,双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汗浸透了乌发,侧耳依稀还能听见将士们打擂的欢喝声,顿时头昏目眩,好似身处云端。

“我们,我们回去好不好?”

“不好。”

“可惜了,没接到。”

“你不……”

“姜姜答应我的,什么都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