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二章

欢迎？

血溅三尺之日，人头落地之时。

云胤耀的脑袋被陆婉芸亲自斩下的时候，那双眼睛还死死睁着，满是癫狂与不敢相信。

而陆婉芸执剑的手微微颤抖，回眸看向云墨骁的时候，眼眶略红。

云墨骁伸手将人揽入怀中，“都过去了。”

男人的轻声细语让陆婉芸颤的更加厉害。

并非不舍或者害怕，而是极度的兴奋。

活了两辈子，终于一雪前耻，也不再需要继续惦记上辈子的仇恨。在她刚刚‘回来’的时候，尚且顾念陆家和庆国百姓而迟迟没有对云胤耀下手，一再放过云胤耀。

而今亲手斩落云胤耀的头颅，陆婉芸只觉心神清明，极为畅快！

云胤耀癫狂至此，那她为何不替天行道！

庆国百姓固然无辜，但又为何不能纳入燕国版图！

“去庆国。”陆婉芸从云墨骁的怀中缓缓抬头，一双眸子亮的吓人，“带着云胤耀的人头，入主庆国皇宫！”

“那位置，本也该是你的。”

陷入兴奋的陆婉芸全然忘记了当初云墨骁没有继位的原因，是因为庆国先皇知晓云墨骁并非庆国皇室血脉，所以再是宠爱，也绝不会传位于他。

但那又如何？

如今庆皇已死，说什么不都是他们说了算？

云墨骁垂眸看着陆婉芸，眼底是星星点点的笑意，“那位置，不是我的，是我们的。”

陆婉芸低低笑起来，“对，是我们的。”

在云胤耀那死不瞑目的头颅注视之下，两人言辞之间就定好了庆国的归属。至于那些将士，投降者不杀，但也不会放过那谄媚的庆国大将军。

所以在燕国军队行往庆国的路上，庆国大将军和云胤耀的头颅，皆被高高挂在旗杆之上，滴滴答答的鲜血将燕国军旗染的更加鲜艳，更加夺目。

士气高涨的燕国军队一路平推，几乎没有阻拦。

便是遇见想要誓死抵抗之地，在他们见到那高挂着的头颅之后，也歇了抵抗的心思。

“入城后不得欺辱百姓！不得肆意妄为！违令者！杀无赦！”

这是在入第一座庆国城池之前，陆婉芸亲自下的命令。

也不是没有所谓的‘头铁’之人仗着自己有杀敌之功而做烧杀抢掠之事，但还未见血，就被陆婉芸下令拿下，当场斩杀！

虽有将士略有微词，却到底不敢以自己的性命来与陆婉芸对抗。

加之陆婉芸随后又道了句‘谨守军令者回朝自有嘉奖’，便也将人心安抚。

而庆国的百姓们，也不见多么抗拒燕国军队的驻扎。不为其他，只因为这些时日以来，癫狂的云胤耀已经将庆国弄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便是没有燕国的军队长驱直入，要不了多久，也自会有人揭

竿而起，要一个公道！

“再有几日就抵达庆国皇城，卿卿心中可有顾虑？”

云墨骁看着手拿地图的陆婉芸，不禁略有担忧。自打越发靠近皇城开始，陆婉芸就越发显得安静。

这份安静若在往日倒是没什么大不了，可如今——

到底叫人不大安心。

“能有什么顾虑？”陆婉芸放下地图，眺望远处，唇角微微勾起，却不见松缓或者喜悦，反而是让人觉着心情沉重，“不过旧地重游而已。”

轻巧的话并不能遮掩陆婉芸微皱的眉头。

所以云墨骁轻叹一声。

“娘的死，总该有个交代。”陆婉芸回眸看向云墨骁，“祖父的死，也该有个说法。”

云墨骁神色越发复杂，却到底什么也没说。

陆婉芸母亲和祖父的去世都和其父亲陆流脱不了干系，而今再来庆国，显然也是要清算此事的。

只是面对陆流……

陆婉芸心中到底有几分复杂和难以言喻的情绪夹杂其中。

这一份混乱的思绪，直到庆国都城的城门打开，百姓迎接他们之时，达到了巅峰。

看着不见惶恐之色，反而满面欢喜的庆国都城百姓，陆婉芸和云墨骁对视一眼，却都没有笃定的答案。

直到陆婉芸看见皇宫城墙上那一抹略显熟悉的身影，才猛地有了一个猜测。

宁楚楚。

“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没等陆婉芸有所反应，以陆流为首的陆家众人便迎接过来，他们纷纷跪拜在地，姿态恭敬，端的是一派臣服姿态，“臣等恭迎皇上、皇后娘娘入宫！”

陆婉芸垂眸看着已经年过半百、老态尽显的陆流，她的父亲，心底情绪翻涌着复杂。

她久久注视，不发一言。

而陆流也迟迟没有起身，并无拉进关系的打算。

这一幕落入众人眼中，便引起诸多思量与窃窃私语。直到云墨骁开口，才堪堪将这一份微妙的氛围打断。

“在燕国，该称为天后娘娘。”

不轻不重的话却是再度强调陆婉芸的身份地位，也让庆国众人知晓，陆婉芸的‘天后’身份，不可动摇。

陆流正要带着陆家人再度开口行礼，却被陆婉芸忽而阻止。

她道：“此番入主庆国，本宫只为两件事情。”

陆流没有抬头，但手指却微颤，“谨听天后娘娘教诲。”

陆婉芸的目光带着审视，“陆大人，本宫的母亲与祖父，到底是如何死的？”

这个问题因为陆婉芸的身份，实际上可以算作是皇宫辛秘。所以在她开口之后，周遭一片安静，纷纷屏气凝神注视此处。

而处于郑重的陆家众人，则是噤若寒蝉，甚至有不抗事的已经汗流浃背，心神剧颤！

“天后娘娘，此事——”

“本宫要听实话。”陆婉芸打断陆流的话，目光如炬，话语更咄咄逼人，更脚步向前，逼近陆流，“陆大人，你可想好了再说。”

她的目光扫过陆家众人，意欲如何，不言而喻。

陆流抬头，眼中有着悲哀与愧疚。

陆婉芸也与他对视，却不让半分。

只是其眼眸深处，依旧有着零星不忍，与微弱的挣扎犹豫。

有的事情，虽说对错已分，可若要当真做什么，又足够让人心神俱疲万分挣扎。

陆流做的错事很多，更对不起她的母亲和祖父。可陆流对陆婉芸，也确确实实的真心照顾多年，在不涉及利益冲突的情况下，也对她百般维护。

是利用？

是。

有疼爱？

也有。

故此，才最令人无法立刻狠下心肠，难以瞬间抉择！